《玫瑰与酒》白小侃

4、第四章

　　江松林打完球从津市回来了，听说了康晶和蓝天的事儿，在电话里夸江岚办得不错。
　　江岚说：“这事儿也不是我办的，运气吧。”
　　江松林道：“运气也是成功的一部分。”又说，“咱爷孙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中午你到盛丰园来，咱们正好聊聊公司最近的事儿。”
　　江岚去了盛丰园却看见薛岭飞，才知道老爷子又涮她一回。
　　薛岭飞是薛氏集团小儿子，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俩月前江松林曾和她提过，说江薛两家有意让他们两个晚辈见个面。
　　江岚反感联姻，江松林说这不是联姻。
　　“就见见面，又没让你嫁给他，你不乐意，再换人就是。”江松林这么和她解释。
　　自从她接管泉茂，江松林没怎么传授经营诀窍，倒是巧妙地安排了好几个男人给她。
　　“强强联合，泉茂只会发展更好，到时候就有人替你打理，省得你再操心。”江松林这么道。
　　薛岭飞看见她，隔老远就和她招手。
　　她扯出应酬的笑容走了过去。
　　薛岭飞很吃惊，看了看她放在桌边的几个文件夹：“你吃饭还带着工作呢？”
　　这是她为了和老爷子探讨公司近况，准备了一上午的材料。
　　她冲薛岭飞笑了笑：“我热爱工作。”
　　薛岭飞看了看她，她穿着一条颜色鲜艳的裙子，首饰也挺扎眼，不像是热爱工作的人，倒像是来度假的。
　　“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他说。
　　“他们说的什么样？”江岚问。
　　他又看了看那几个文件夹：“……至少你是个正经干工作的人。”。
　　江岚扬起嘴角扯出个笑：“看来他们是说我不正经。”
　　薛岭飞尴尬地笑了一下，他穿着正式，戴一副无框眼镜，是那种摆好了姿势就不会乱动的人。
　　盛丰园是有点儿年头的老字号饭店，江岚看了看店内装潢，老觉得桌布有些暗，后来吃饭时又觉得牛肉煎得太老。
　　“我爸年纪大了，他给安排的事儿我不好推辞。”薛岭飞忽然道。
　　江岚应付地点了点头，注意力还停留在这份牛肉的口感。
　　薛岭飞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解释：“……我喜欢内秀居家型的……不是说你不好，你人很好……”
　　江岚毫不在意，抬眼冲他笑了一下：“吃个饭而已，别这么大压力，这儿的牛肉不行，但蔬菜还不错，你尝尝。”
　　她这一笑，又美又飒，薛岭飞自觉刚才的话多余了，他是见了面才不乐意，人是从头到尾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他于是专心吃菜。
　　盛丰园的卫生间不在楼里，得经过玻璃门外那条小路。
　　江岚是在小路旁那棵绿油油的树下碰到祁思则的。他站姿随意，衬衣袖子挽起来，瘦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我是上辈子欠你钱了还是月老发神经往咱俩身上捆钢筋了，下回再在沙漠里遇见你我都不觉得意外了。”江岚淡淡笑着嘲讽道。
　　祁思则往垃圾桶上灭了烟头，再把那支没怎么吸过的烟丢了进去。这烟是刚才在饭桌上别人送到跟前点的，味儿不怎么好，他不喜欢。
　　饭也不怎么好，他没胃口，就出来透口气，已经看见落地窗里她和那个男人吃了好一阵饭了。
　　“这回怎么不说我跟踪你？”他问她。
　　江岚：“说了你也不认啊。”
　　祁思则看了一眼落地窗里的男人，眼睛里浮起淡淡的笑：“这个和上回那个区别还挺大。”
　　江岚想了想，他大概是说上回那个男模。
　　“观察还挺细。”她笑着道，“放心吧，我喜欢的类型挺多，但绝对不包括祁总这一型。”
　　祁思则饶有兴致：“我是什么型？”
　　江岚伸手挺尊敬地将他上下一比划，没总结出来，转而一笑：“像祁总这么优秀的人，一般人可拿捏不了。”
　　“你是一般人么？”
　　“当然不是。但我与众不同，太优秀的我看不上，就喜欢那一无是处的。”
　　祁思则：“薛氏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们的继承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江岚：“祁总眼睛真够亮的，这么远也能认出人来。”
　　“圈子就这么大。”
　　他提起圈子，江岚就想起江晓蓓说他是圈子里的活阎王。
　　她笑了一下。
　　祁思则：“笑什么？”
　　“没什么。”她扭着腰往前走，“我要回去和继承人吃饭了，祁总自便。”
　　捆什么钢筋，抹浆糊吧，乱七八糟，他看着她的背影想。
　　第二天一早，江岚开会时下面的人有些心神不宁，她敲了敲桌面整顿纪律也收效甚微，直到吴忌附在耳边说了句话。
　　她宣布散会，又说：“公关部的人留下。”
　　这才打开平板看了当天的新闻，新闻上说有记者暗访了三个城市的泉茂，被暗访的几家，餐具质量全都不达标。
　　有图有视频，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公关部几人诚惶诚恐，因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位小江总虽然是出了名的貌美如花，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发起火来够人受的。
　　但江岚没发火。蓝天劫货失败，康晶转头又把货给了泉茂，这笔账蓝天不敢算在祁氏头上，只敢拿泉茂和康晶开刀。她清楚这一点，自然不会冲着自己人发火。
　　她给公关部布置了几样任务，回办公室时吴忌告诉她各路记者已经汇集在门口。
　　她又安排了人去对付记者。
　　怎料半小时后吴忌又着急忙慌地跑来：“江总，祁总来了。”
　　江岚以为他是来住宿的：“来就来了，慌什么，照常接待，再安排个管家给他。”顿了一下又说，“先征求他的意见，他要拒绝就算了。”
　　吴忌：“他不是一个人，他带了一批人。”
　　江岚顿了两秒，站起来，带着疑惑前去迎接。
　　北市近期将举办和商务有关的国际论坛，祁氏作为主办方，邀请了世界各地的客户。
　　祁思则今天是带领这批客户来泉茂入住的。
　　这个节骨眼上他领着大批外宾到来，无疑打脸了早上的新闻。
　　江岚为这事儿专程请他到办公室喝咖啡。
　　“加糖吗？”她亲自为他服务。
　　“喝茶吧。”他道。
　　江岚于是亲自泡茶。
　　祁思则看了看她：“别误会，我考察了好几家酒店，就泉茂合格，才定的这儿。”
　　江岚笑着把泡好的茶端到他面前：“怪我，前一阵错把你的考察当成了刁难。”
　　祁思则：“够专业才能经受住刁难。”又问她，“我又帮你一回，你打算怎么谢我？”
　　江岚抬眉：“你不是说是因为泉茂够专业才有了这个机会吗，怎么又扯上私人关系了？”她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但我还是该谢谢你，河西的项目和公司的干股，祁总挑一个。”
　　祁思则：“你宁愿给干股都不愿意听听合作意见？”
　　江岚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却终于松了口：“你说。”
　　她看着祁思则。
　　“目前的蓝天，吞并困难，但只要泉茂和祁氏联手，蓝天的股票会直线下跌，剩下的交给我，你只管事成之后拿回南中环的楼。”
　　“我想过几种方案，联姻是最快速见效的。”他又说。
　　江岚：“祁总觉得我是那种利用婚姻换取利益的人？”
　　“我忘了说重点，重点不是联姻，是假装联姻，我们可以拟份协议，列出双方要求，照章办事，把风险降到最低。”
　　江岚脸上冷掉的笑容又恢复几分：“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祁思则早知道：“你怎么想的？”
　　“和你说的也差不了多少。”
　　“你不是说不一样么？”
　　“过程不一样，结局差不多。”只是她以为的更龌龊了点儿。
　　祁思则也不点破：“这么说你同意了？”
　　“这对我来说稳赚不赔，为什么不同意，拟协议吧。”
　　祁思则点头：“我下午叫人把协议送来。”
　　她看了看他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外公布我们联姻的事儿？”
　　“直接公布太假了。”祁思则说，“事儿得一步一步做。”
　　江岚：“那第一步先做什么？”
　　祁思则想了想：“约会。”
　　江岚看着他，眼睛里扬起玩味的笑：“我怎么觉得你还在打别的算盘。”
　　“协议还没签，你随时可以反悔。”他无所谓道。
　　“我反悔了你还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蓝天？”
　　祁思则抬眼盯着她：“那就感谢江总帮忙了。”
　　“祁总客气。”江岚轻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