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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故人 ...

  •   韩清扬一脸惊愕,他拍拍我湿漉漉的小脸,“你胡说什么?”
      “你喜欢的不是我,你说过的,我只是与你喜欢的女子相似而已。” 我哭得很畅快淋漓,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活在她的影子里,我不要与你美好记忆中的人竞争,我不要她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你心里,时时刻刻提醒你,我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替代品,因为我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这番话已经打过很多次腹稿,说的非常顺溜,但说完之后,全身都要虚脱了一般。
      “我韩清扬这一生只对一个女子动过心,”韩清扬受我气势的影响,不由也大声了起来,只是看我的表情活像在看一个外星人,“这个女子就是你,哪里来的别人?”
      “你骗人,一年前在护国寺里,你问五音大师什么问题,你问的是能不能和心中女子,相伴一生,是不是?”我鼻涕眼泪流的稀里哗啦的,还不忘用事实来指控。
      韩清扬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神情,“你就为了这个?”
      “那你说我为什么?”
      “护国寺中我所指的心中女子,就是指的你啊!!!”他有点气急败坏,“为了你,我拼着忤逆师傅,得罪青菲,当众丢脸,也要问出心中纠结三年的疑惑,你,你,你个笨蛋。”
      “你胡说,当日你我第一次相见,你怎么会喜欢上着男装的我,别告诉我什么一见钟情,我不信这个。”我顾不得擦掉一脸泪水,犹自挂着鼻涕眼泪不肯罢休。
      韩清扬轻笑起来,“怎么,那日是你第一次见我真面目,可不代表是我第一次见你。”
      我幡然醒悟,可不是吗,他是BT假面啊 ,我跟他渊源深了去了,于是暂时止住哭泣,抽抽嗒嗒的说,“那时,那时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们是对头,我对你惧怕至极。”
      “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喜欢你的事实。”韩清扬很坦白。
      我眉毛一抬,“那,你什么时候承认的?”
      “以为你葬身火海的时候。”韩清扬深深的看住我,“当时我如遭雷击,万念俱灰,深感铸下大错,当晚便带着楚动以及你的骨灰回到淮兴。”
      “不是我的骨灰了,是玉苗的。”我想起当日那招金蝉脱壳,暗自惘然,哎,自以为做的漂亮至极,却不想因此错过了与强生的三年,独自一人蜗居在西北边陲。不过,非但如此,我却不能遇到韩清扬。
      我抬头,泪眼婆娑,“你就是为了一个死了的玉苜,公然抗旨联姻的?你胆子可真大,听说对方可是风华绝代的草原月亮呢,你肯定是中了魔障。”
      “如今还在魔障中越陷越深。”韩清扬微微叹息一声,““四年前,我回到淮兴之后,你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特别是面对你的骨灰盒,有一种我所不熟悉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将我席卷,原本看得极重的朱公宝库,魔教相助,以及父亲的恩宠,权势的争夺全部变得不名一文,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可悲和无力。”
      “为什么?你已经成功地帮助王放当上了魔教教主啊?至少你成功了一部分,还有,当时的你在军中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威名啊。”我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因为我在你大哭着说,‘普天之下,我只要你和美女师傅无恙’的时候,爱上了你。”韩清扬将唇轻轻的印在我的额头,身体微微颤抖,“因为如果当时我死了,不会有一个女子在我身边悲痛欲绝。”
      韩清扬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我不相信人与人的任何感情,所以永远不会有我心爱的女子愿和我生死与共。在将近半个月的不眠不休悔恨之后,我决定拒了指婚,领兵西北,抗击突厥。原本也没想到能统一北疆的,那时我更需要的是在广阔的空间里审视自身,消除悲痛。”
      “然后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天将军?”我止住泪水,一脸热切,“你可真是因祸得福呢。”
      “你可知我差点死掉,为着这不堪一提的虚名。”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三年前,与突厥的冰河一役时,我弃辎重,袭敌后,虽烧尽粮草,但深陷重围,满目都是黑压压的突厥兵士,杀了一波又冲上来一波,原本我是留有撤离路线的,部下也已为我杀出一条血路,但那日不知为何,被心中一股莫名的气力堵住,神志癫狂,不断冲往敌众最多的地方,随手劈斩,直到突厥国师江散人一刀背后突袭,将我砍落马下……”
      “然后呢?”我紧紧抓住韩清扬的胳膊,几乎不能呼吸了。
      “所幸有忠心耿耿的副将一拥而上将我救回,然后淮兴军前后合围,将……”
      “你疯了不成?怎么这么不顾性命的蛮干呢?”我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眼泪不知不觉地再次流下来,“难道就为了史书中一句‘以一人之力杀敌过千’的褒赏?”
      “没有,我手刃敌首只有768人。”韩清扬很谦虚。
      我急怒交加,“768个?你战场上杀人还数数?你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当日被妖人迷了心智,才这么丧失常性,不顾性命的,是不是?是不是?”
      “的确,我中了妖术,所以当日以必死之心,战万险之役。”
      “是不是那个突厥狗屁国师用了妖术?”
      “是中了妖术,但不是中了江散人的妖术。”韩清扬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将我的脸庞轻轻抬起,恰恰对上他玄奥的眼睛,幽黑的眸子带着前所未见的肃静,不见半点嘲讽和戏谑,“是中了你的妖术。那一日我当是你一周年的忌日,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想念你,后悔和悲痛掌控了我的意识,所以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想要用死来证明我的——心意。”
      “你疯了,疯了,呜呜……”我死死的抓住韩清扬的衣襟,哽咽不能成言。
      “想不到一次偶然的长乐之行,居然,居然能让我再次碰到你。护国寺那日,我实在是太开心了,能让你对我言听计从,能拉住你的手彼此相谈,能如此近距离的看你一颦一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在做梦,所以我在感激上天的同时,几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我决不让自己对你有一句谎言,这一次,我决不让自己后悔,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成为与我韩清扬生死与共的女人。”
      我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响如擂鼓,这样的直言不讳,是那个永远给人距离感的韩清扬吗?是那个永远一幅半嘲半讽模样的韩清扬吗?是那个精于算计、从不轻易表明真心的韩清扬吗?太过震撼,太过突然,太过匪夷,我,我一下子,一下子,有点脑袋充血,伸手抱住韩清扬微微颤抖的身子,低声说道,“我朱一一,愿意与韩清扬,生死与共。”
      他的唇从我的额头往下滑落,直到找到我的唇,停住,辗转,摩挲,吮吸,轻含……他的吻缠绵火热,夺走了我全部的意识和呼吸,唇齿间全是他的味道。他身上的檀香天山兰若有若无几乎不见,纯阳刚的男性气息让我全然沉迷。他的手修长温热,抚摸着我的脊背,带来触电般的酥麻,几乎要寸寸瘫软,我想抓住他的手,制止住他的挑逗,却被他反手抓住,放入他外袍之下赤裸的胸膛之上。他的胸腹极为精壮,矫健身形上虬张的肌肉散发出丝丝热度,让我着了魔般支起身子,探手将他的外袍褪下,抱住他火热的身子,却不想一条极为狰狞的疤痕跃入眼帘。
      我的手立刻就僵硬住了,从迷乱中回过点神来,声音也开始哆嗦,“就,就是,这,这条疤了。”
      那条疤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腰,仿佛一条暗红的蜈蚣趴在他蜜色的后背之上,张牙舞爪,触目惊心。过了四年犹如此骇人,当日必定血肉模糊,更加可怕。我眼噙着泪花,几乎再次泪喷。
      韩清扬微笑着看着我,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他的满意,“怎么,心疼为夫了?”
      哪里还有力气跟他贫嘴,“嗯,心疼。”
      他一颤,伸手搂过我,“真心疼?那就好好补偿一下为夫吧。”
      我脸红,呢喃良久,“今日不行,来葵水了。”
      韩清扬不甘心的“喔”了一声,犹自磨蹭了半天才起身,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接触我的触碰,身体还会有不妥吗?”
      我心里暗笑,看来他还真把当日我气他的话当真了,又不好直接告诉他,我没有被赵天烈折辱,只好红着脸点点头,“无妨。”
      “那好,你放心,我定会轻柔待你,绝不会有半点强迫。”他慢条斯理的整理衣冠,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宝贝师弟碰你,你也没有半分不适?”
      我一愣,“他一直对我以礼相待,没有以男女之情碰过我啊?”
      “哼,那是你一厢情愿这么想。”韩清扬嘴角扬起一丝不屑,“昨日抱着你的时候,他分明起了绮念。”
      我晕,这个男人真难缠,这么点细微之处也能明察秋毫,不过昨日强生的反常我也感知到了,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我没有绮念。”
      “我知道你只对我有绮念,脱我衣服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他言语轻佻,突然探过身子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将我正欲反驳的话堵了回去,“我的定力不如魔主,他对你用情至深,却能一直与你共处一室而不越轨,真是……要不是昨天看到他动情,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把你当菩萨供着了。对了,别忘了在起居录上注明朕今日独宿龙泉宫。”
      他躲开我扔过去的枕头,大笑着走了,留下我一人辗转反侧,直到东方微明才沉沉睡去。接下来的几日,韩清扬非常忙,听五福说几乎都是我入睡之后才得空来昭阳宫看我一眼,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真是伉俪情深。
      我斜眼看着五福笑嘻嘻的脸,“伉俪情深?谁告诉你的这个词?”
      “皇后净看不起人,福儿一直有用功读书的。”她这一年圆嘟嘟的小脸尖了不少,看着俏丽可人多了,性子也沉稳不少,让我放心把宫内一些重要的事情交待给她。听着昭阳宫主事瑞姑姑的意思,五福再历练两年,定能成为后宫的当家管事。
      “哟,行啊,福儿也能当先生了。”我打趣,“赶明儿让黄家双生儿跟着你念书。”
      五福刚想争辩,却莫名的俏脸一红,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青影前来通报,心里便明白几分。青影是我的隐卫头领,专司我的安危,只听他极为恭敬的说道,“禀皇后娘娘,西平节度使求见。”
      我大喜,原来是哥哥来了,忙道,“快传。”
      没做好心理准备看到一家三口,哥哥竟然拖家带口的给我惊喜。原来在腊月十八,哥哥的侧室王氏给他诞下一个大胖小子,取名朱宇宏,粉嘟嘟的,极为可爱,让我爱不释手。惹得一旁的王氏笑嘻嘻的说,“皇后娘娘如此喜欢小孩,赶紧让皇帝加把劲,明年也生一个。”
      什么话啊,我有点害羞,我怎么让皇帝加把劲?哪知哥哥更过分,他笑道,“皇后不要不好意思,赶紧为嘉元朝开枝散叶才是正事啊,十个八个都不嫌多,这样才国运兴旺。”
      呃,我有点流汗,这年头计划生育不是基本国策,人人讲求多子多福。接下来我和哥哥一家所有的谈话,都没有离开小孩,只要我绕开点准能让王氏又绕回来,那个大胖小子死沉死沉的,还一直抓我头发,送走哥哥一家我简直如释重负,刚咽下一杯茶,又听青影前来通报,“禀皇后娘娘,楚动求见。”
      我一震,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故人都约好了似的给我惊喜来了。那日楚动与青菲打斗离开之后,我一直无缘与他相见,后来才听说他一直被青菲借口疗伤囚禁在隐湖,不让他与韩清扬见面以防道明原委,直到这次强生血洗隐湖,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同为坎坷多劫的可怜人啊,对于他,在当日他肯替我出头,帮我向青菲讨公道的时候,就已经从心底完全原谅,甚至觉得他肯替韩清扬两肋插刀,前赴魔教当卧底,是个真性情的好男儿。反而觉得韩清扬太过分,这么使唤朋友,哼,差劲!
      当楚动一袭白色印花长袍,华丽丽的站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
      他丝毫不把我现下皇后的身份当回事,矫情无比的说道,“苜,见到故人,也不要如此激动,咱们来日方长。”
      我将手中茶杯砸向他,笑道,“就是激动啊,谁然你还是那么沉鱼落乌鸦,闭月羞麻地瓜,风度扁扁,楚楚动人。”
      楚动轻轻巧巧的将手中折扇一抖,不差分毫的托住茶杯,竟然喝了一口我的残茶,“我说还是苜是这天下最解风情的女子,一言点破在下的好处。”
      还是这般自恋,我笑着让旁边侍奉的宫女上前给他倒杯茶,她竟然手抖腿抖洒了一地。我无语,真还是个祸害啊,面如冠玉,风姿绰约,再加上随时放电的眼神,难怪这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扛不住。我微笑道,“身上的九制圣丹已解?”
      这厮越发做作了,竟然朝我深深一鞠,“还是苜关心我啊,专门让魔主亲自给我解了身上的毒,这般恩情,不足为报,还请苜不要嫌弃,让我在你跟前效犬马之劳。”
      原来是强生挂怀他曾对我的出手相助,破例替他解了毒!哎,我的好强生啊,凡是对我好的人,他都毫不亏待,润福公公如此,楚动依然如此。难怪现在这厮看起来这么好的气色。我笑道,“说笑了,哪里敢劳您大驾啊。”
      “被苜驱使,是留香的福分。”楚动越发来劲了,甚至往前走了两步,凑到了我身旁。
      我刚觉得他有点过分,就看到韩清扬略带黑色的脸,站在昭阳宫门口,心里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楚动故意做戏给他看的。这个死楚动,明知韩清扬醋意大,还这般陷害我,真是不安好心。
      韩清扬身子一晃,已经挡在我与楚动之间,语气不善的说,“我说你回京之后,怎么不去见我,反而巴巴的跑到我的后宫来生事。”
      “此言差矣,动与苜是患难知己,这般情意,不逊你我兄弟之情。”楚动一摇折扇,侃侃而谈。他与韩清扬交情匪浅,更是有着过命的经历,完全不把韩清扬当做皇帝来看,言语无忌,完全是当年在魔教的语气。
      韩清扬哼了一声,“别口口声声苜的,她现在是你的嫂子,朕的皇后。”
      “呵呵。”楚动轻笑起来,“是吗?我看不见得。”
      “你说什么?”韩清扬有点动怒。
      不过楚动还是丝毫不以为意,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你的皇后,怎么还是处子之身,莫不成你也跟魔主抑或东安王一样,身有隐疾?”
      “你怎么知道?”我惊异于楚动怎么能察觉我尚为处子。
      却听韩清扬气急败坏的大叫,“闭嘴。”
      我脸一红,自觉失言,我这一句“你怎么知道”可不是坐实了韩清扬不举,还有跟强生、赵天烈的暗昧关系。
      “我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哪个采花郎能似我这般辩出处子体香。”楚动见我失言,越发得意,火上浇油的说,“清扬,难怪当年你我同醉青楼时,你总是喜欢找那些清涫,我当你雅趣使然,却不想,哎。”
      韩清扬脸黑成了抹布,身形一晃抓住楚动的胳膊,生拉硬拽着出了昭阳宫的门,同时甩给我硬邦邦的一句话,“你若再骗我,给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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