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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犯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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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招很管用,我的眼泪吓得全回去了,我装作害羞的样子推开他,然后不着痕迹的将头伏在他的胸膛之上,双手环绕在他的腰间,默默不语。
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使得他既吻不到我的脸,又不会怀疑我的真正企图,更觉得我对他冰雪消融,好感渐长,反而不好加快进程,吃我豆腐了。果然,在我推开他的时候他的脸色稍稍一变,我投怀送抱后他不悦的气场才全然消失,手也自然而然的揽住我,“好,咱们来日方长,慢慢来。”
我虽然抱着他的身子,心里却在恶毒的咒骂,好你个死变态,还说不喜欢强迫女人,这是在干什么?要不是看在你长得这番美丽的份上,我估计已经吐了。和他蛊惑精致的长相相反,他的身量极为高大精悍,个头甚至比强生还要高一点,我踮起脚才及他的肩膀,还有,他的腰好细啊,如果他是女人的话,一定是个水蛇腰。
“你今日过来,所谓何事?”我及时打消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松手发问,再抱下去,不晓得自己会起什么样的绮念。他这样的男子太过邪异,我还是警戒点好。
他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失落,一转身,坐上软椅,“我来看看我的王后,不行吗?”
“不是吧,你袖子里带着文书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吧,要给我什么身份?”我眨眨眼,露出顽皮的笑容。
他愕然,细长的眼睛带着欣赏和考究,“好个七窍玲珑的人儿,你又如何得知?”
“这会倒夸我了,真稀罕,你之前羞辱我的话我都记得呢,”我撇撇嘴,“你要册封我为王后,难道能让我西平郡主、魔教圣女或者下落不明的汝阳王妃身份昭告天下?”
赵天烈微微一笑,“果然小肚鸡肠,之前你骂我的话还少了?‘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亏你想的出来!从初次相逢,你便对我极尽嘲讽之能事,还不算阴谋诡计,拳脚相向,你倒是说说我要不要都记下来,一一追究?”
我吃了一惊,现在可不是翻旧帐的时候。他对我谈不上厚待,我对他更谈不上仁慈,我踹他的那脚差点让他断子绝孙,我骂他的话可以编本气死人语录。况且现在我俩实力悬殊,有卢旺达问美国讨公平对待的吗?尽管时代不同了,但实力决定地位的道理古今通用。想到这,我连忙摆手,半嗔半怒的说,“你不晓得什么叫一笑泯恩仇吗?你不知道我已经打算放过你了吗?你不知道大男人斤斤计较的样子很讨厌吗?小气鬼,不理你了。”
“我可没打算放过你,不过”他脸上笑容更盛,“王后生气的样子真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我白了他一眼,“你试试,我……”
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结结实实的在脸颊上亲了一口。看他得意的样子,比偷了腥的猫还高兴,我气得一跺脚,恨恨的抓起一个花瓶朝他掷过去。他随手接过,反手扔在地上,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你让我试试的。”
摊上这种主,我还能说什么,多说多错,于是打定主意不说话,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这下赵天烈可不习惯了,估计他很少唱独角戏的时候,“我不放过你,是打算娶你做王后,还真以为我是你那般小心眼的女人吗?”
“我打算让三代重臣王老侯爷收你做义女,取名王玉,用以昭告天下,可好?”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我的怒气是你承受不起的,记得吗?这句话是你威胁我的。”
“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
“那好,你要怎样?”
“我要怎样你都答应?”我心里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除了不当王后,其他的都答应。”他精得很,不落入圈套。
“我不相信,花魁之夜你输了,欠我一个要求,后来我落入你手让你饶我性命,你都反悔的。”我控诉。
“我从来就没打算要你性命,我只要你当我的女人。”他丝毫不理睬我的控诉,反而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这次除了不当王后的要求之外,其他的都答应?”我绕了一大圈,就是想逼他上梁山。
“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吗?”他果然被我激怒。
“那好,我要看你穿肚兜。”我慢吞吞的说道,记得花魁之夜时,我可是说过相同的话,现在被他欺负这么久,我想方设法也要讨还回来。
他在我奸计得逞的微笑中仓皇而走……“
自那日后,赵天烈倒是每日都会来凤仪宫,我的开场白则总是“又来自取其辱吗?”。我俩由最初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到共进膳食,取暖品茗,关系倒渐渐融洽起来,最后他竟然将奏章带至凤仪宫批阅,晚上也下榻凤仪正殿。
我一方面暗暗欣喜,另一方面则担心不已。欣喜是因为我的计谋逐渐奏效,我虽然情商不高,但是欲擒故纵的道理总算是明白的。赵天烈对我感兴趣,定然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才情,江东这片水土上最不缺的就是才貌双全的女子,他什么样的燕瘦环肥没有见过,我只是占了“前所未见”的优势。若因为得他册封王后,便百依百顺起来,必然让他失了兴趣,在这以色侍君的后宫里,那我逃脱升天的机会渺然无期。现在他与我日益亲络,对我试探性的要求一概慷慨答应,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能赢取他的信任。
不过赵天烈不是一个谦谦君子,他残忍冷酷,肆意妄为,我不肯定他对我仅仅只是征服之心,他册封我为王后的更深一步的目的是什么?是打算利用我打击韩清扬,还是借助强生魔教势力争夺天下?我姑且观之。如果是前者,他肯定要失望了,因为我不过是韩清扬用完弃之的棋子,从他给我侯王义女的身份来看,他并不希望韩清扬知道我的下落;如果是后者,他最好慎重,因为强生最恨的就是我受委屈,我要是倒打一耙,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不敢肯定强生会不会将江东王宫一把火烧了。
还有,随着大婚时间的迫近,我担忧的问题随之浮上水面——我不想和赵天烈圆房!!!虽然他很帅,身材也很好,而且雄霸一方,财冠天下,是天下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但是我却不是其中的一个,因为我不爱他,一点也不,我心里已经被别人的影子满满占住,留不下一丝空间给这个我见过最帅的男子。我承认我成熟的心智有考虑过夫妻之事的问题,但是假想中的人,决不会是赵天烈。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生生将我的思绪拉回当下,一抬眼,果然是赵天烈那厮在抚琴。在与赵天烈这段不长的朝夕相对中,我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世家子弟的修养才华。无论是诗词歌赋,水墨丹青,银钩铁划,还是武功修为,权谋韬略,人生享乐,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再加上世袭的贵族的身份,过人的智商胆识,无怪乎赵天烈总是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自高自大模样。
我拼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积淀以及在这异世的打磨积累,才勉强和他打个平手。我从雪山怪侠那听来的各家武功套路,他不服不行,我纵贯古今的美食造诣,他叹为观止,特别是偶尔冒出来的几句千古名篇,噎的他冷汗直冒,这些都是我对他分庭抗衡的资本啊。不过对他那手惊世骇俗的琴艺,我实在是——拜服,除了拜服还是拜服。
在任何时候,只要一听到他的琴音,我就彻底沦陷,一任自己的情感随着音符起起落落,同喜同悲,万事皆空。他的琴音带着非凡的魔力,他的手仿佛是生来长在琴弦上的,手随心动,弦随手动,根本无须乐谱,淌出来的都是绝世琴音。在花魁之夜我就知道,如果论琴技,我万万不是对手,侥幸小胜了一回,还是因为他主动放弃比试的机会。他如果坚持比试下去,我知道我那新鲜的词曲只能在初时占点便宜,只要赛到第三场,我就彻底歇菜了。
琴声嘎然而止,我晃晃脑袋,对赵天烈怒目而视,“搞什么鬼,正是百鸟朝凤,喜庆祥和的时候,怎么停下来了呢?我不依我不依。”
“这么说,你是很享受当百鸟之后的感觉了?三日之后,册封大典礼毕,你就是这凤仪宫名正言顺的主人了。”赵天烈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说着这般气人的话。
我当然不能让他得意了去,眉毛一挑,“你大可反悔,册封别人吧,满院子的女人等着你,求求你了。”
“你不希罕,我偏要你当这凤仪宫的主子,那些朝思暮想的女子,我偏偏不让她们如愿。”赵天烈语气还是那么慵懒,细长的眼睛透着挑衅。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德妃,不知她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如何?这一段我整天挖空心思与赵天烈斗智斗勇,差点忘了给我八块桂花糕的恩人。我换上柔情似水的表情,语气中带点撒娇,“臣妾有一事相求,恳请王上答应。”
从赵天烈雷到的表情可知,我这变脸还是有点突然。只见他嘴角微抬,眉头轻蹙,“哼,自称臣妾了,破天荒头一遭啊,有什么要求,且说无妨,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心眼。”
我谄媚的微笑不变,“求王上将德妃娘娘从冷宫接回,姐姐不过是遭人陷害,内心深处对王上极为关怀敬重,她……”
“闭嘴。”赵天烈毫无征兆的火大起来,“你所求的就是这事?替别的女人向我求情?”
我摆出经典韩剧女主的表情,嘴巴夸张的一张一合,“那么王上以为是何事?臣妻全是为王上着想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俗话说,千金易得……”
“够了,少摆那个鬼样子给我看,”赵天烈大吼一声,“我若答应你,你如何谢我?”
听到他说我金喜善的表情是鬼样子,我那个挫败啊,顿时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语气闷闷,“你说吧,只要不是以身相许,我都答应。”
“你?”赵天烈应该气得不轻,“三日后你当了我的女人,只怕是你求着我上你的床。”
“这个嘛,很难说。”我不屑的哼了一声。
“放心,我一定比韩清扬,还有你师弟强。”
他居然这么曲解我的意思,我真是愤怒了:不带这么侮辱人的,什么叫比韩清扬,比我师弟强?当我是□□□□,欲求不满的女人吗?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赵天烈真的能比韩清扬,还有强生强吗?夜御数女的传闻我是听说过,但那只能表明素质低下,品德败坏,说明不了别的问题。
想到这,我黑下脸,冷冷的说道,“没自信的男人才会在这方面找自信。”
话一出口,我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狂风暴雨的准备。他说一不二,自视甚高,哪里容得了别人这么挑战他的权威,特别是作为男人的权威。他不把我拍扁,我就已经很满意了。哪知等了半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惴惴的抬眼四顾,已经瞅不见他的人影了。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可不像是他的为人啊。
我整整大半天都有点心神不宁,望着窗外皑皑的积雪发呆。暴风雪前往往是最平静的,我最坏的想法是——他屈尊降贵,亲自磨刀霍霍,了结恩怨。果然,在傍晚过后,他面无表情的走进我在凤仪宫的偏殿之中,我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正襟危坐,迎面撞上他幽暗不明的眼神。
说不害怕是假的,敢摸老虎屁股自然会付出代价的,我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说,“想好如何治我的大不敬罪名了吗?”
“你自己也知道大不敬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哪能跟一泼妇一般见识。”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和善,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你的意思是——算了?那,这,这倒是好,好极了,嘿嘿。”一时高兴得有点找不着北。
“给我唱首歌吧,权当赔罪。”他好似无意的一说。
我沉吟了一下,道,“好吧,谁让你是悍夫呢。”
他微微一笑,“倒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吃一点亏,唱那首《天下无双》。”
“咦?你怎么会知道?”我奇道。他不说,我还真忘了追究他如何知道我白衣门玉苜身份的,害得我一直以为他是BT假面,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隐藏了那么久。这么说来,我跟赵天烈就谈不上什么仇恨了——花魁比试,他最后一局让了我;选秀宴上,他拿三百万银子砸我;上次落入他手中,他的确有放我之意;这次掳我至江东,不嫌弃我废人一个,居然还要册封为王后,所以之前他折磨我的细节自动略过。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唱就唱。”他开始不耐烦起来,“藩王们在魔教里谁没有几个眼线探子,紫衣门云祁是我的人,够了吗?”
云执事?记忆中一个干枯的小老头的相貌浮现出来,记得当时王放把他当作杀害师门主的替罪羊下狱,据说是他在向外界飞鸽传书的时候被撞破,字条的内容依稀是“门主已死,教中大乱,主子交待之事不敢有一时怠慢。”我一直以为是王放栽赃家伙,故弄玄虚之举,原来还真是个奸细。
“想不到云执事居然是个卧底呢,我对他印象还不错,精干利落,武艺高强,对了,样子和莫问有点像呢,嘻嘻。”我一边说,一边起身净手,调试琴音。
“云祁原名莫谈,是莫问的弟弟。”赵天烈语气更加不耐烦了,不过虽然一幅耐心耗尽的样子,他还是语速很快的说道,“他对你印象更不错,把你夸的天下无双,见了真人才知道,哼!”
我也哼了一声,“我就不唱天下无双,你又不知道什么叫天下无双。”
左手分指按压,右手食指连钩,悠扬的乐声响起,待前奏弹完,我轻轻的唱了起来,“夜好深了,纸窗里怎么亮着,那不是彻夜等候,你为我点的烛火。不过是一次邂逅,红楼那一场梦,我的山水全部退色,像被大雨洗过。杯中景色鬼魅,我忘了我是谁,心情就像夜凉如水,手里握着蝴蝶杯单飞,不醉不归。花田里犯了错,说好破晓前忘掉,花田里犯了错,拥抱变成了煎熬,花田里犯了错,犯错像迷恋镜花水月的无聊,花田里犯了错,请原谅我多情的打扰。醉,怎么会喝醉;美,因为你的美,爱匆匆一瞥不过点缀。飞,看大雪纷飞,却再也找不回,被白雪覆盖那些青翠。当时空成为拥有你唯一条件,我又醉。琥珀色的月,结了霜的泪,我会记得这段岁月……”
一曲歌尽,我兀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其实这首歌并不是唱给赵天烈听的,是唱给韩清扬以及我自己听的,我跟他在长乐的一次邂逅,最后竟成了我一次多情的打扰,如今的大雪纷飞下,却再也找不回曾经被白雪覆盖的青翠。午后面对窗外的皑皑积雪,我忍不住喝了几盅驱寒的黄酒,趁着酒兴,居然想起了这首歌,一曲唱来,真让人感叹世事作弄,人生无常……
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侧,我下意识一转头,几乎要尖叫起来,因为不知何时赵天烈贴的我如此之近,眼对眼,鼻对鼻,龙涎香以及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吓得我心脏需要放几个支架进去才能顺利完成血液流转、氧气输送的过程。我想扭过头去,却被他一双狭长如深潭,闪着琥珀光芒的眸子攫去了心神,这番感觉竟如此熟悉,只不过多了一丝情欲的味道。
待我惊觉,赵天烈的大掌已经抚上我的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