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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陆总已经同自己的手机斗争了有一会儿了。
      拿起,放下,拿起,放下,最后干脆拿在手中无意识的甩动。
      两个星期没联系了,自那次从H市回到B市。并不是想不起联系对方,而是答应他尽量不干预他的生活,因而要遵守承诺,只是——
      陆彦明皱起了眉。
      他告诉自己不要对他进行干涉,不要帮他的忙,更不需要他的保护,可是真的合适么。他不是别人,如果是其他人,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忧心忡忡忐忑不安——他是上官晗夜,是那个有着吸引任何事物力量的上官晗夜,连他自己都不可避免的被他吸引。
      他真的什么的都不知道么,还是他真的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自己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
      陆彦明深感不悦的看着眼前的两张打印纸,这不是别的,正是有人调查上官晗夜的成果,虽然上面只有些半真半假没有任何价值的信息,但如果不是消息传到了他这里,他极端愤怒的将对方的触角截断,这就不是两张纸能说明的问题了。他的晗夜刚刚离开身边还不足一个月,就已经被人这样恶意追踪,无论如何让陆彦明觉得怒从中来。
      我的……你么。
      男人终于苦笑了一下,恐怕自己也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将视线落在彩色照片上,男人少见的为那个曾经那么灿烂的笑容出神,却很快被一阵客气的敲门声打断。
      “请进。”陆彦明随手将那份无意义的资料收好,而后应了一声。
      “陆总,华东南大区叶经理电话,要接听吗?”女秘书声音甜美而礼貌。
      “接进来,谢谢。”陆彦明客气但并不温柔,秘书欠了下身,出去了。
      “喂,诚钧,”陆彦明接起自己办公室的内线,白色的电话机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在H市还习惯?”他的声音透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与不安。
      “彦明,我还好,这边挺好的。”叶诚钧即使是通过电话,也能明显辨别出好友和上司声音中与往常不同的疲惫——他同陆彦明是在庆应大学的同期留学生,那年陆彦明只有十九岁,在原本华人极为稀少的庆应看到祖国同胞已属不易,何况比陆彦明大了四岁的叶诚钧又和他是同科系的老乡,自然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虽然陆彦明一直坚持称叶诚钧为大哥,但被他坚决拒绝,所以后来只以名字称呼。
      他了解他。
      “那就好。”陆彦明似乎有话要讲,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一时间两边竟同时陷入沉默,完全没有了思瑞集团向来注重效率,雷厉风行的特点。
      叶诚钧在电话线路那边轻轻叹了口气,他坐在公司在H市滨江地区的办公大厦高层的办公室里,面向开阔的临江风景,心里却开阔不来,“彦明,是韩家。”
      陆彦明本就皱着的眉锁的更紧了。
      “真抱歉,诚钧,你刚刚到那边就给你添了麻烦,”陆彦明用空出的一只手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感到十分愧疚,“原本公司业务就已经很劳你费心,还——”
      “你能信任我才是我真正高兴的事,彦明。”叶诚钧打断了男人的话,他不需要他道歉。他一直将这个小他四岁的男人视作自己的亲弟弟,当初在众多大公司的邀请中选择了刚起步的思瑞,也正是因为不忍心看着这样年轻的一个人被重重期望所压制,纵然能力超群,资历过人,但他终究也只是个背负着过重使命的年轻男人。“关于华东南市场,我近日已经和当地的一些数据机构取得联系,地区的相关消费指数,经济指数及其他必要情报信息应该在一个月之内落实完毕,”叶诚钧将话题一转,回到工作上,同时手边不停翻看着准备停当的数据分析报告,“万辉集团的资料现在虽然尚不完整,但对于我们确立华东南市场的营销策略已经足够。”男人干净利落的报告顿了顿,“当地的政府机构层面——”
      陆彦明呼吸一窒,同时叶诚钧也沉默了一下。
      “不能绕过韩家,”叶诚钧语气很沉的开口,“韩家红白黑三道均沾,又在实际上控制着H市的财税,想吞下H市的市场在华东南站稳脚跟,思瑞没有其他选择。”
      陆彦明看过早先叶诚钧从H市打回的报告,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
      他没有表态。
      叶诚钧了解路线那边的男人,如果他真的下狠心起杀意,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
      “是韩家的公子,”叶诚钧叹了口气,困扰的用指尖敲着桌上的文件,发出“啪啪”的清脆声音,“韩副市长的独生子,名叫韩宁远,是Z大理学部的新生,在新成立的学院学生会工作,可能——”
      “又是他-妈-的学生会!”陆彦明终于在听到这个不断触他霉头的词后爆发了怒气,“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
      叶诚钧被电话那端的男人的怒气吓了一跳,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不安——他认识陆彦明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一直温文尔雅,极有修养,这种程度的失态实在罕见。他最担心的,也就是有一天,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让一直以来掌握着一切的成功男人失去固有的节奏——但可能,也会成为改变他的契机。叶诚钧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哪一种想法,但他相信,他信任的陆彦明一定自有分寸——
      或许,这就是命吧,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该走的留也留不住。
      “对不起,诚钧。”陆彦明为自己的失态而造成对方的沉默表示十分抱歉。但又很难解释其中缘由,“对不起,诚钧,我只是——”
      “相信他,彦明。”叶诚钧的声音此刻在陆彦明听来忽觉很像自己的大哥陆彦雄,“他足够优秀,否则你也不会一直注视着他。”
      叶诚钧沉稳而知性的嗓音让陆彦明闭上了眼睛,眼前晃过了那个男孩子曾经那么明亮的笑容,却在下一刻碎成了一地碎片,闪耀着残酷的光亮,“叶大哥,我……”
      “你如此喜欢他,不是吗。”
      *** ***
      面试事件让上官晗夜在这个学院彻底火了一次。
      他越俎代庖的结果并未像李峻所预想的那样遭到弹劾,反而被刘叙大大赞扬了一番有主动意识,为学生会争取人才提高与团委竞争性云云,搞得李峻倒是反而战战兢兢,上官却心安理得。
      现在学院的二千二百多人全都知道了,在院学生会有一名文学部的叫上官晗夜的男学生气度非凡,胆识过人,能力超群,相貌出众,是Z大难得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于是大众最关心的问题就成了——
      “晗夜,你的指戒怎么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啊,”林霜对他的态度也从原来的拳打脚踢变为了现在的小鸟依人,“是结——婚的意思呦!”
      “哦,这个,”戒指的主人不以为然的笑笑,“是别人送的,所以就戴在这里了,反正也挺好看的不是。”
      “啊啊——”林霜受不了的仰天长叹,“为什么好男人都嫁出去了呀!这个世界真是太令人失望了!”随后还表示愤慨的甩了甩波浪的头发。
      上官笑着眯起眼睛,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峻,发现对方正认真的核对着公关部的收纳名单,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关于戒指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两个人在问了,每一次他都是看似认真实际漫不经心的回答从不一样的答案——“诶,是啊,为什么呢,呵呵。”往往将提问的人绕的晕头转向。不过,无聊如对面的男人,就没问过这个无聊的问题。
      如果是婚戒,那太好了。
      男人下意识的抚摸着简洁设计的Cartier钻戒,心脏毫无征兆的狠狠抽痛了一下——我没忘,我永远不会忘,我即使死去也不会忘。
      林霜感叹过后,似乎也觉得从眼前这个无论相貌还是性格都全然突变的男人身上不能再得到更多有意义的信息了,转而走了开去,核对文艺宣传部的收纳名单,做起了正事。
      上官终于能安静的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对着低头忙碌于数据之中的李峻思考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首先,自己的战术策略是有很大风险的。
      他刚开始的计划是一次伪装,通过对自身的样貌和能力的隐藏来达到接近所有可能对他的本真报有警戒态度的群体,但是这样同样会给他带来麻烦——他终究有一天会结束自己的伪装,而这一天过后,他应如何解释之前的行为就成了一个麻烦。特别是这次面试的决策,他冒了很大的风险——究竟刘叙是一个怎样的上司他只把握了80%的信息,虽然他能确定对方立功心切,但不能确定其抗压力——尤其是抗上级压力的能力如何。不过最终结果是好的,刘叙果然如他所分析那样——为了自己的立名建功,任何对其有利的事情都会认可。
      上官晗夜暗自冷笑了一下,不错,是我喜欢的上司。
      其次,对于李峻,他没有太大的把握。
      然而他还是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利用这样一个同样心机深重、野心勃勃的人,将他视作自己的一个帮手,完美的演出这一场有着赌徒心理的舞台剧。虽然,他一直知道,李峻并不能信任,至少并不值得将如此重要的角色交给他,但是眼下没有一个第二人选——既有应对突变的能力,又有抬高地位改变战略价值的愿望,同时需要有利的盟友的弱势个人——只有李峻。况且,现在看来,上官已经很清楚如何控制这一枚精明的棋子——只要自己比他强,那么这个人就会依附自己。上官晗夜从不介意自己被“利用”,因为他永远能清楚的看到他想从对方获得什么,并且能成功掠夺到什么。
      最后一个变量——韩宁远。
      严格的说,他的完美而缜密的计划从韩宁远敲了他的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敲开了一条裂缝。韩宁远这个不可控因素生硬而突兀的撞进了他的计划,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对他构成了威胁——他聪明、敏锐、傲慢、强硬,有野心并且足够有手段和充沛的行动力。只要韩宁远想要的东西,上官晗夜相信,没有他得不到的。但其实,那一刻,他选择在面试时棋走险招也是迫于韩宁远这颗定时炸弹——如果在那之前他在任何一次公开会议装作“无意”的将自己的牌掀掉,那么上官无疑要输个精光。所以上官最终还是提前了计划——然而他还是赌赢了,无论原因是什么,当他看见韩宁远一脸不可名状的愤怒站在面试间门口时他就确定他完美的赢了这个赌。
      不过,还远远不够呢,韩宁远——
      我们才刚刚开始。你是表,我是里——我们最底层的东西恐怕是一样的,而你恐怕也是我在这个圈子里目之所及范围内承认的唯一对手——
      我知道,你也一定是这样认同我的——
      上官晗夜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整理好自己负责的推广策划部的收纳名单,准备静静的离开办公室。
      “晗夜!”背后的声音在他即将离开关上门的时候唤住了他,是学术□□的杨暮欣,正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小狗……不,小兔子。
      上官晗夜眯起眼睛极为温柔的笑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想摸一摸杨暮欣长长的头发,但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自己和这个人并不熟,不应该产生肢体接触,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孩子。尴尬一闪而过,他为她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粉红的衬衫衣领乖顺的翻了起来,就像衬衫的主人一样,他随后收回手,仿佛一切顺其自然——
      “有什么事情吗?暮欣”上官的声音透露着温和的关心,极为绅士而温柔,更毫不造作,低沉的如同清泉的露珠渗入土壤。
      “那个……”杨暮欣蓦然红了脸,似乎没有想到上官如此温柔而专注,“我——”小女生的吞吞吐吐并没有磨损上官的耐心,他对待女士一向极有风度并且给予最高的尊敬——虽然和尊重有着细微的差别。
      “嗯?”他用含有包容笑意的鼻音显示他极有耐心的认真态度。
      “对,对不起!没事了!”杨暮欣慌张的小脸张得通红,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般吐出了这句话,随后便小鸟一样惊慌的跑回办公桌后面帮魏颖祺整理文件了,头也不敢抬一下。
      “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林霜毫不客气的调笑着手里拿着文件站在门口的修长男人,还不忘了大笑两声。
      李峻抬头看了一眼上官晗夜,然后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偷笑。
      上官将目光转移到整个办公室,执行办公室,推广策划部,体育竞技部,文艺宣传部,学术□□,公关部,维权协调部——八大事务部门负责人总觉得有些不对,显然人数明显是多出的,但是——
      “人力资源部的确认工作看来是要周晓彤接手了,”正在上官晗夜发觉什么奇怪时,公关部部长的声音适时想了起来,“明明最强悍的两个人都在那个部门——啊,上官你除外——怎么到工作的时候都夹起尾巴不见人,真是——”
      果然,事情有些好笑了不是。
      男人耸了耸肩,“他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他一边笑着一边再次扭开了门锁,“谁知道呢。不过,有晓彤在大家都不用担心。”
      周晓彤看了同班曾经不起眼的男生——她仔细认真的端详着那张精致端正又透着不可诉说的诱惑的面孔,很难理解自己居然真的没有发现同班了一个半月多的同学原来是这般模样——
      “那么,大家辛苦了!”上官优雅的转身出门,不忘回眸温柔的一笑,“我先走了。”
      “辛苦了!”
      “辛苦!拜拜!”
      *** ***
      呼——终于闲下来了呢。
      上官悠闲而解脱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他有些无聊的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纤长有力的手指轻巧的弹了一下烟灰。不知从何处来的夜风即刻将烟灰的粉末卷走,让它未来得及跌落而粉身碎骨就消失于无。
      这是从高中时期就养成的习惯了——在工作结束后,自己必然要找一个安静的屋顶静静的吹吹风吸烟放松精神,这种与黑色的风融为一体的感觉让男人觉得无比舒适。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讲,上官晗夜已经是个老烟枪了,但是他其实并没有吸烟成瘾。高中的时候在公司作PR工作经常不时需要以吸烟来应酬,于是他也学会了通过在烟草的燃烧中解放自己,但也很自制的不会成瘾——烟草的味道多了会很不舒服,他还不想让自己因为奇怪的味道而让人厌恶。
      他就是这样普通中特别着。
      真是无聊啊,这个世界。
      男人慵懒的倚在栏杆上,楼顶的风不时翻弄他优雅的黑色领带,而后温柔抚顺他柔顺的泛着紫色光泽的黑发,调皮的翘起发稍为慵懒性感的面孔增加了一丝生动的光亮。他偏过头,微长的额发遮住了金墨色的瞳仁却遮不住轻微勾起的嘴角——冷漠而高傲,轻佻而魅惑。黑色的男人轻轻摘下了只要醒着就会佩戴的银边眼镜,缓缓睁开了那双迷惑了无数人的眼眸。
      风掀起了将他面孔遮挡疏离的碎发——一瞬间,男人的眸子深处迸发出如黑潮般的冰冷笑意,如同望见了脚下的一切焚于神之怒焰地狱之火,内心深处黑暗的甜蜜感涌上喉咙,漫延到舌尖——男人快意的缓缓伸出舌尖舔过嘴唇。
      毁灭的,绝望的快感。
      上官晗夜又缓缓戴上儒雅的眼镜,不动声色的压下刚刚一瞬间涌起的危险的连自己都难以驾驭的欲望。
      难以驾驭……么。
      呵,谁在乎呢——自那之后,只要存在,怎样都好。
      上官并不知道,从他来到这里的一刻,就一直有人注视着他。
      韩宁远静静的坐在楼顶平台一个隐藏在阴影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注视这那个几乎溶入夜色的男人,几近屏息凝神。原来打算借这无人之地平静自己这段时日充满硝烟的心,结果却因男人意料之外的突现更加波澜难息。
      他抽烟。
      他微笑。
      他散漫却极度危险。
      韩宁远看着男人无声的影像,感觉自己的神经已全部被冻结。
      那种复杂的隐晦的难以把握的情绪再一次如藤蔓般缠绕住自己,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有什么东西如此相似却又截然相反遥不可及。
      韩宁远无声的吞咽了一下——
      他想拿下那支烟放在自己口中。
      发觉自己这个莫名的想法韩宁远轻蔑的一笑,大概是疯了吧,这样的自己,被眼前这个黑色的男人乱了心神。
      然而身体却有了自己的意识,擅自靠近了那个散发着不可思议气息的人,那个身体——而对方则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专注的望着楼下依旧忙忙碌碌的人群,丝毫没有察觉另一个生命体的靠近,直到韩宁远伸手夹住白色的烟尾,然后似乎预期性的躲闪掉上官条件反射式的攻击,流畅的动作将剩不到一半的烟尾凑到唇间,从容的吸了一口。
      上官晗夜这一次是真的感到了打从心底的惊讶——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从背后出现的男人,悠然的抽着从自己口中夺过的烟,仿佛刚刚那一切就像吃饭一样平常而理所应当。下一刻,上官眯起眼睛,笑了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身体却完全不是表情那样放松,他保持着猫的姿态,脊背绷紧,从脚底到肩颈的肌肉全部处在高度集中精神的备战状态——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那个几乎可以称为“侵犯”行为的男人。
      韩宁远黑色的衬衣衣领翻出了白色西服上衣,敞开的领口在暧昧的红光中,显出与平日不同的狂野不羁,似乎是为了刻意衬托出他的傲慢,衬衫的金色纽扣在不远处灯光的照耀下毫无隐蔽的闪闪发光。他心满愿足的再一次吐出一个烟圈,靠着栏杆,目光飘向远方的灯火。
      MILD SEVEN么,味道不错,不过,淡了点。
      韩宁远突然用有些促狭的眼神撇了一眼上官看起来在笑,但实际上勾起杀气的唇角,而后滑向那严谨而端正的打着领带的领口,兀自轻笑出声。
      上官不意的见到韩宁远笑的莫名,心里已经由惊讶困惑变为了一丝隐约的愤怒感。然而他知道,对面的人想要的就是这个——
      韩宁远,激将法是吧,不好意思,你压错了宝。
      他在他面前突然释然了,笑的轻松,交叠起双臂,背靠上低矮的栏杆,侧过脸看着男人吞云吐雾。
      没错,这就是一个谁先说话谁就输的小孩子游戏。
      然而偏偏这两个人就杠上了,还都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在楼顶吹着冷风。
      终于,上官晗夜对于这种看着别人将享受自己当作的乐趣的事情感到无聊并且幼稚了,他起身整了一下领带,准备留身边的男人独自吹冷风。然而这个时候,韩宁远也丢了烟头,白色的物体沿着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在了两个人脚边,而后他在上官身后站直了身子,微笑而不乏挑衅的看着他——他知道,他感觉的到自己的目光,如此聪明过人。
      上官晗夜敏锐的感到身后男人的视线,但依旧泰然自若的离开。
      看来这个地方被发现了,不能再来了呢,真是可惜。
      猝不及防的被抓住了手臂。
      即是是隔着有些厚的西服外套还是能感到修长的手指的强大力量。
      挣脱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折断对方的手指也易如反掌。
      然而没有必要。
      上官晗夜没有动,只是收了脚步,嘴角挂着笑,像是得意的笑。
      韩宁远却显得有些尴尬了——他预料对方会挣脱开自己的牵制而后对自己恶言相向,然而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不过仔细想想也能想到,上官晗夜是什么人,如果他是会采取自己意料之中行动的人,那么恐怕自己也绝对不会被他吊起胃口。
      就在韩宁远无动作的当口,上官晗夜却悠然转了个侧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比自己高大了那么一点的小男孩。
      “那天的事你很出色。”韩宁远的声音出乎预料的有些紧张。
      上官晗夜有点疑惑的看着他,而后挑起了秀长的眉。
      “面试的事么,”上官晗夜云淡风轻的笑了,“那还要多谢你呢。”
      恐怕只有这一件事吧,上官晗夜暗自想了想最近和这个人有联系的事件,发现只有这一件事还算得上是“合作”。
      “不是”,韩宁远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喜欢看对面的男人挑眉的样子,这个回答满足了他的喜好,他顿了顿,“我认出你了。”
      (啊。原来如此。)
      上官晗夜狭长清秀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层面,没想到他还这么不可爱的耿耿于怀——“什么?”他眨了眨眼。
      韩宁远一眼识破了眼前这个狡猾男人又一次的伪装,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一定要将自己的真相掩藏起来,而为何自己又要执着于此——
      他笑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意料之中的看到那人笑得舒展的眉形微皱了起来,“酒红色很适合你啊,”那人身子极细微的震了一下,他继续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上官也不是那种真真不识趣的人,他保持着被控制的姿态,坦然的笑道,“骗您?我怎么敢骗您韩公子呢,”上官晗夜将一只手插在口袋中,稍微有点圆滑的说,“韩少爷那天找的也——根本不是我。”有意加重最后几个字的读音,看到意料之中的愤怒的表情,笑的无辜。
      韩宁远只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摆道,胃底似乎腾起了一股蓝色火焰,灼的自己上颚都在隐隐作痛,愤怒,罕见程度的愤怒正在让自己失去控制。一时竟然被这股冲动击的无言以对——这可恶的男人,只想把他撕碎成一片一片拆吃入腹才能解自己的心中大恨。韩宁远相信自己的愤怒已经再明显不过的写在了脸上——
      “为什么不掀牌?”上官晗夜有些轻蔑的看着眼前因为努力控制情绪而缄口不言的男人抓着自己不放的手,“那么你为什么不掀牌,嗯?”他恶意的勾起嘴角继续冷笑的追问,“面试的事情之前,面试的时候——啊——杨暮欣告诉你的吧,还真是可爱的女生,刚刚还要向我道歉呢,”男人一脸震惊,“为什么不掀牌?”上官晗夜阴冷而极为恶质用敲击在韩宁远心脏上的声音一步一步将这个男人逼到绝路,缓慢的凌迟着他的自尊心和骄傲。
      (对,就是这个表情,让我尽情的观赏吧——)
      (这只有我一个人能见到的屈辱而不甘心的美妙姿态。)
      (为什么……要放过他。)
      韩宁远只觉得耳膜一次又一次的深血流冲击的轰鸣不断,抓住那个人的手却松不开,他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那个让他屈辱的,眼前赤红的傲慢男人——
      为何心中溢满的是屈辱?
      为何会为之愤怒?为何会感到背叛?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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