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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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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晗夜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迟缓的看着眼前的小盒子。
然后他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个拿着这个精致的金棕色盒子的男人,又看了看天气——天气很正常,也没有什么下红雨的迹象。
“这是什么?”上官撑起身体,拉过一个靠垫垫在床头,而后舒适的将后背倚了上去,他看着男人顺势靠上自己的肩膀,挑起了眉,但仍习惯性的抚摸着他的耳朵,“今天星期一吧,你不去上班?”
男人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抱怨了一句,“你和浪漫有仇是不是,今天是几号?”
他想了想,“十三?”
他认真的回答却让怀中的人更加无奈,苦笑着说,“生日快乐,阿夜。”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随即调笑着说,“恭喜我又接近了你一岁?”他没等男人的回答,翻身将男人顺势压在他身下,一边咬着他的耳朵一边低沉的说道,“没用的,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你只能爱我。”
男人被耳下传来的刺激本能的开始嬉笑着躲闪,但随后正色,“你给我正经一点,这个,打开。”
上官从男人的颈项中抬起头,撑起身体,有些感觉难缠的望着那个盒子,又看看身下的人,但对方显然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他只好翻身下来接过盒子——
银白色的指环,镶嵌着耀眼的宝石,一向对宝石不感兴趣的上官也微微怔住,被早晨的阳光反射在钻石切面上的光芒所震撼。
此刻,他好像真的相信有永恒存在。
这是一对钻石对戒。
上官没有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不常见的肃穆——要给他一个承诺,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承诺——
男人也撑起身体,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安静的轮廓在晨光中意外的柔和。
他默默看着他,只是安静而单纯的看着,而后拉过他的修长的手,低头轻轻的将唇覆了上去,仿佛这个亲吻在膜拜自己的信仰。
男人默默看着他将戒指小心的取出,而后以极为缓慢而谨慎的动作将它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这个动作甚至显得有些吃力而艰难,好像他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的全部重量凝结在这小小的指环中,并且把它们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自己。
男人看着他的眼睛,同样缓慢但坚定的将指环套进了他的无名指。
他们彼此承诺,将生命彼此交托,将灵魂紧紧缠绕。
上官晗夜相信永恒,就是这一瞬间。
“我爱你,沈陌。”
上官晗夜相信永远,只有这三个字。
他紧紧抱着他,要将他揉进他的生命。
上官晗夜将车停在公路旁,懒洋洋的看着副驾驶上坐着的人,解开安全带,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凑上沈陌的脖子,深深吸了吸气,惹得对方不得不向后躲闪——
“沈陌,去帮我买包烟吧。”
他似乎只是在对着男人的脖子说话,至于对方什么反应,他并不关心。
沈陌皱了皱眉,“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在没必要的时候别碰这东西,不然——”
话没说完,沈陌便被猫科动物颇为尖利的牙齿袭击了,“不然怎样?嗯?”上官啃咬着沈陌衬衫没能遮盖住的地方,不时伸出舌头舔吻柔韧的皮肤,“这么晚了,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你不给我烟,那就换个办法喂饱我吧,沈陌。”说着,真的打算欺身而上,伸手去放倒前排座椅。
“成,成,我去,你放开,嗯……”被意外的吻到了敏感的地方,自己发出的奇怪声音反而让沈陌更加清醒,“我这就去,好了,别闹。”
他推开了他。
“陌陌真乖。”他听话的放开了他,没有纠缠下去,冲着他咧着嘴笑。
“别跟来,等我。”沈陌的表情却有些僵硬,嘱咐了一句在上官晗夜听来有些多余的话,之后转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他开着车门,任微凉的夜风穿透他的风衣——上官晗夜看着沈陌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像一阵风就会把他吹走,带到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种想法仿佛一条毒蛇,缓慢的缠上了他的身体,冰凉的鳞片擦过他的皮肤,一阵战栗——上官直直走了出去,他要穿过马路,他想和他在一起,沈陌——
他看到沈陌向他微笑,挥挥手,他笑了,他迈开步子——这时,一阵强烈的灯光从身侧袭来,他只来得及看见那个一直以来温和如水的男人惊恐的扭曲的表情,他向他飞奔过来,他想,这样他们一定会撞得很疼,很疼很疼,他会来不及抱他。
强烈的撞击,什么东西,飞起来,又重重的落下,那束光线似乎非常镇定的消失了,只留下一束凄厉的红光呼啸而去。
不疼。
真奇怪。
沈陌。
沈陌?
沈陌,沈陌!
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惊恐的困惑的,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明明拼命的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发现自己还站得起来,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试图将视线对焦,搜寻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那张脸,那个身体,那个他要拥抱的人。
沈陌?
他看见了那个人影。
可那是沈陌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也许是用双脚奔跑过去的,也许是用手扒着坚硬的柏油路面爬过去的,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是怎样看着自己沾满污秽的手抱起他的身体的,他不知道他的血是怎么染上自己的手指的,他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抚上自己脸庞的。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沈……陌……”他找到了声音,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撕裂般的恐怖的声音,“沈陌……!”
“阿……阿……”他的声音只是徒劳挣扎着,喉咙中挤出的是破碎的喘息,血块,血块从他的嘴角涌出,塞住了他的声音,他的喘息——“阿……夜……”
“沈陌,你等等!我去,我,救护车!”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等等,这只是一个玩笑,对吧。
谁来,上帝也好随便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忘了,手机在车上,胡乱的翻找着口袋,他的血迹蹭上了他的全身。
“不……阿……夜——”他看着他剧烈的喘息着,他大张着嘴,“听……听,我说……”
“不!你不准死!沈陌!我不听!”他发疯了,只知道狠狠的盯着他被血污的脸,狂乱的摇着头,“沈陌!你不会死!闭嘴!”
这个时候,他才像一个孩子,一个无措的少年。
“阿,夜……”他挣扎着,用手指缓慢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原谅……我……”
“闭嘴!沈陌!我不听,车很快就到了!”他不放弃的挥着手,可是似乎命运并不眷顾他们,持续流淌着的只是黑暗和刺鼻的血腥——“啊!!!来人啊……啊啊!!!”
“对……不起……”他似乎在微笑,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那似乎确实是平静的让人悚然的微笑,“……夜,我……爱你…… ”
他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似乎再次失去声音般只能大张着嘴,嘶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沉默的尖叫着——
沈陌!
沈陌!
啊啊啊啊!!!!!!!!
“我,还清了……所以……我……”
他看着他,淡色的眼睛中的那光芒——最后的光芒——
那确实是微笑!
他微笑着!
谁的手指,滑过脸庞,重重的坠落,砸在他的灵魂上。
砸在他的灵魂上!
疼!好疼!
“沈陌,沈陌,沈陌!沈陌!!!!!”
没有回应,他只是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微笑着。
就像他夜里看书疲倦时会躺在他怀里睡去一样。
“沈陌!沈陌!!!!!!!!!”
再也不会有回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嘶喊,没有任何含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失去他了。
而冰冷的誓言,还留着,在今天,有阳光的时候。
******
他确实是惊醒的。
上官晗夜僵硬的坐在床上,被冷汗湿透的衬衣令人不安的黏在后背上,体温积攒出的热量很快被消耗的干净,他大张着嘴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抬起手,摸了摸脸,一片冰冷。
心跳仍然在正常范围之外,正常人的心跳每秒100下时能够正常生活,而他只要到了90就会呼吸困难——这样下去,大概会窒息而死吧。
也好。
有多久没见到他了,这样,在梦里。
第一年时,他总是默默的看着他,远远的,有时是微笑的,有时是寂寞的,从来不曾见到那个人哀伤的表情,也从来不会开口对他讲什么。
沈陌。
沈陌。
我不原谅你。
那样,微笑着离开我的你。
上官晗夜猛的一阵晕眩,耳鸣,伴随而来的是激涌出的呕吐感。他忙抓起风衣,扯上裤子冲出了寝室。
时间,是午夜两点半。
是了,没错,这就是他的生日礼物。
每一年,每一次见到他,每一晚的噩梦,每一个彻夜的失眠,每一次伴随而来的呕吐、窒息、耳鸣,还有每一次回响在脑海中宛如诅咒的诞生曲,劣质生日贺卡中放出尖锐的诞生曲,就是针刺唱片机的唱针狠狠的滑过他的大脑,死神的童谣让他崩溃。
上官躲在楼区的阴影里,一手撑着墙角,一手狠狠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有一支电钻在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挖掘他的大脑,翻搅着他的神经,剧痛中,他干呕着,压抑的声音是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一天没进食,只存了一杯咖啡的胃里已经倒不出任何东西。
眼泪代替胃液流了出来。
他却笑了,用手肘拼命压住仍然在痉挛的胃,缓缓的沿着墙壁滑了下来,身体靠着墙角蜷缩成一团,任眼泪在脸上肆无忌惮。
他在笑着哭。
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从那天开始,所谓理智、常识、心灵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崩塌了,上官晗夜疯了。
他疯了。
他可能是最冷静的疯子,但他确实已经疯了。
“沈陌……”
上官晗夜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唯一相信的,就是他会一直爱着他,他会一直做他的守墓人,唯一的一个,一直到他在他身边死去,腐烂,灰飞烟灭。
“沈陌……”
他痴痴的笑着,向着虚空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进冬的夜风并不温和,透过他薄薄的风衣如刀一般刮着他的每一块骨头,也许,这样一夜,一动不动的,就这样在寒冷中长久的睡着,再也不会醒来——就算那样,似乎也是个很合适的结局。
“沈……陌……”
他艰难的去吻套在无名指上的指环,冰冷的金属拒绝了他的体温,耀眼的钻石无情的提醒他,另一半的生命已经腐化、消逝,永远的走出了他的呼吸的世界。
他已经不能再爱上任何人了,这是他的诅咒。
夜里有猫经过,它望了望这个蜷缩在阴影中的人。
这个疯了的男人,是上官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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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第二期准备工作顺利进行,在理事会的领导下,学生会的整体运作也逐渐磨合的更加顺畅,在某种程度上,从上到下的人都为这个新生组织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校级学生会的领导也对这个完全由新生自行组织运作的学生组织青睐有加,与同级别的学生会相比,翰德学院的运作甚至可以媲美一家成熟期的中型公司。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有人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氛。
韩宁远和李峻都感觉到了,理事长最近有些不正常。
也许是文化祭开幕临近的缘故,近来理事长身边弥漫着的气氛并不一般,是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与压迫感。在原来,上官晗夜虽然是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但是并不会有巨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给人的感觉是一团火,明亮的,吸引周围的人凝聚在他身旁,能够鼓舞,甚至让人迷惑于他的热情与煽动力。现在的上官,则更像是活着的工作机器,是冰冷的钢铁,没有感情,让人难以接近,似乎会被他坚硬而冰冷的尖甲刺伤,虽然在工作安排和计算上仍然是一贯的准确和严密,但让人觉得——可怕。
韩宁远和李峻都明显的察觉了这种不寻常,然而他们的感觉也并不一样。
对于李峻来讲,这意味着不安。
而对于韩宁远来说,他感到的是一种烦躁。
他看到的上官,应该是让人热血沸腾的对手,能够释放出将彼此燃烧的热量,不是这样,不是一个活死人。
可是原因呢?
韩宁远不相信没理由的事。
他眯起眼睛,看着在桌旁整理会议资料的男人——那天的事情不是梦境或者幻觉,那是真实发生的,他看到那个人冷静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激情,他知道那个人对他是怎样的热望,他触摸到的热量绝不是假象,那不是能掩饰的东西。他还记得那个吻,抵死交缠的一个吻,不是以往任何情人能给他的,让他呼吸失控的一个吻——这个叫做上官晗夜的男人给了他太多出乎意料的馈赠,也给他太多措手不及的挑战,但无论哪一方,都绝不是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机器。
韩宁远看了看李峻,他仍然不能明白李峻和上官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如果仅仅是单纯利益上的平衡,他实在看不出上官能够从那个人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上官也不像是对这种人产生兴趣的人。
李峻这个人,韩宁远并不喜欢,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上官晗夜在开始时,要选择那个人作为助手,并且给予如此高程度的信任。
他看到上官的表情一瞬间的动摇,韩宁远马上知道了——他出现了破绽,上官晗夜犯了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是关于工作的一个极为低级的错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相信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某种默契。
就算怎样的挑衅与怀疑,他还是相信他。
上官晗夜起身,向李峻耳语了一句,随后往门口走去。
韩宁远愣了一下,不由得怒从心生——
他甚至没看自己一眼!
还以为有什么能够改变,还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得到他的信任,同他并肩战斗,到头来,依旧什么也没有得到!
韩宁远扯开椅子,尽力压制着急躁的脚步追了出去。
李峻捏紧了手中的资料,默默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高大的男人,一黑一白,一静一动,一冷一热——他再一次产生了最初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两个人之间,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立足之地。
“上官晗夜,你给我站住!”韩宁远尾随着上官冲出办公楼后终于按捺不住怒气喊了出来,然而一如往常并没有任何效果,一身黑衣的男人的步伐没有加快也没有减慢,只是依旧大步向前,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韩宁远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耳朵也聋了。
他咬了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而后愣了一下——他几天没碰过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上官却没有任何抗争,踉跄了一下停住脚步,低低的说,“会议文件落在寝室,我去取。”
韩宁远皱了皱眉,果然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认识他三个月,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像这种忘记文件和安排的低级错误绝对不是上官晗夜应该犯的。
你怎么了?
韩宁远没有说话,只是拉住他不放。
上官的语气依然淡淡的,但是在韩宁远听起来却有些罕见的无力,“放开我,会议要来不及了。”
韩宁远的眉皱的更紧,手中握着的手腕凝聚不起力量反抗自己,一切让他困惑,又让他心中燃起无名的怒火——“你这么走回去会议延迟谁负责?你脑子有问题?”
上官轻轻吐了口气,“我让李峻先讲一下明天的开幕式安排,你不用担心,”顿了顿,“韩宁远,你放开我,这种没效率的事情是你的爱好?”
韩宁远闻言又咬紧了牙,这个人,真是让人想狠狠的抽他——明明出了状况还在逞强的认为没有人能看得出,倔强孤傲的像一匹被困的狼。他松开手,转身向办公楼方向走去。
上官的表情没有变化,也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只是恢复了速度继续沿着大路往生活区走去。
“上车。”
风衣衣领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抓住,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退了退,却没有成功,被韩宁远抓住了衣领让自己很不愉快,他眯起了眼睛——“你干什么。”
“我让你上车!”男人的公路赛霸道的横在自己面前,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上车?
上什么车。
上官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宁远以一种想掐断上官晗夜脖子的气势吼了起来,“我不想耽误我们的时间,你他妈的给我上车,我载你过去,不想死就给我上车!”
上官一时气短,单车?他和他?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想车毁人亡就给我闪开。”上官的威胁显得懒洋洋的,显然,他没心情和这个人纠缠下去,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能纠缠一番?
韩宁远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威胁他,笑话,他韩宁远可是吓大的。
韩宁远瞥了一眼路边的树林,轻佻的说,“你信不信我就地上了你?”
上官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看来那天的事情果然还是产生了影响——如果是平时,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倒这个男人让他生活不能自理,但现在,这句话,他信。
他动了,平静的坐上他的车后座,面无表情,“走。”
韩宁远显然愣了一下,给他一万个可能性,这个男人也不会因为这种威胁顺从的坐上自己的车后座,但现在他感到车子静静的沉了沉,“坐稳了你。”
男人没有动。
于是他一脚蹬开车梯开始疯狂加速,坐在后面的男人如同不存在一样稳稳的坐在后座上,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上的回应。
上官晗夜回想起那天在面试场见到的那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韩宁远,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突如其来的颠簸,他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腰,感觉对方身形僵了一下,于是他淡淡的说,“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或者减速。”
男人没有减速,迎着风大喊了一声,“搂紧了!”单车一阵风似的横过校区公路,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一辆单车的影子风一般刮过。
虽然最终还是迟到了5分钟,但会议在上官晗夜和韩宁远的协调下顺利结束。明天,就是这个是检验这群年轻人的关键时刻,没有人能在今晚睡好觉,因为这些日子的准备仅仅在明天一天就要全部接受检验,个人能力、团队默契、组织计划,明天的两个小时将用来证明一切——不成功,便成仁。
会长脸上的疲倦,任谁都能轻易看到。
“晗夜,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不用到现场也可以。”萧凯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会长,一米九几的身高俯视下来的目光让韩宁远有几分不悦。
“嗯,我们四个都在现场,你放心吧,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李峻淡淡的说,“部长明天也都会在现场看班,你好好休息一下,最近一直熬得很辛苦。”
李峻说这话时,不着痕迹的瞟了韩宁远一眼——这个项目的第二负责人,此时却一点儿也没有体恤领导的意思,反而僵硬着一张脸,有些不自然的盯着自己。
刚才他们是怎么取的文件,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没事。”上官摆摆手,做出了同往常一样的自信的微笑,这个微笑,能够安抚身边所有不安的人,让所有人相信,有这个人在,一切都能够顺利进行。
终于笑了,这么多天,在这个似乎最应该笑不出来的时候。
韩宁远却一直神色凝重的盯着这个男人——
哪里,不对。
上官晗夜继续道,“走吧,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养精蓄锐,明天加油!”
在场人都积极的响应会长的号召,怀着紧张以及对明天的期待,三三两两走出了会议室。
实际上,现在的上官晗夜已经习惯了最后一个出门的时候,身边会站着这个人,似乎他总是在用这种看起来有些幼稚的办法在向其他人表明他对他的特殊性——这种占有欲让上官晗夜多少有些困扰。
“上官。”韩宁远觉得有些窝火,为什么这个人总是无视他,明明彼此的存在感都心知肚明,但自己总是被忽略,就算气量再大,也不能受这种鸟气。
“有事?”理事长锁好门,理好手中的文件,没有看他。
“你怎么了。”韩宁远紧皱的眉一直没有松开,执着的盯着他的眉眼,想从这个男人淡然的态度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什么怎么了。”上官静静的转身向楼梯走去,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有一场大战在等着自己,现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
韩宁远告诫自己,对到这个人,越是急躁越着了他的道,所以他冷静下来,静静的跟着男人下了楼,维持着不近不远的两步的距离,以便随时能够控制住他的行动——他知道上官晗夜有身手,而且比自己要强,但是现在他显然不在状态,所以韩宁远还是确定自己掌握着主动权。
这时,他听见上官的电话响了起来。
钢琴曲?
他看见他从腰间取出电话看了一眼,接了起来,“您好,陆总。”
韩宁远一愣,陆总?
这是又哪个陆总?
难道是……
韩宁远猛的惊了一下,陆总,思瑞集团的——总裁?!
那个商界无人不知晓的年轻总裁,以铁血政策和商业战争稳固思瑞华北区行业霸主地位的虎狼之君,陆彦明?
韩宁远第一次对身前两步远的男人感到恐惧,这种恐惧源自突然间扩大的未知以及距离感——那个陆彦明,亲自给这个人打电话。
错不了,上次看见他和叶诚钧在一起时就已经确定这个人和思瑞集团脱不了干系,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是陆彦明身边的人——
韩宁远暗自咂了咂嘴,惹上了不得了人。
“嗯,我明天再联系您,再见。”上官晗夜只讲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年轻男人,“有什么事儿说吧,我不想在生活区被人看见和你一前一后,”看见男人有些不解,上官笑了一声,“理事会不和什么的,这种传闻我可不喜欢。”
“……”韩宁远一时语塞,再问你怎么了这种问题显然没有效果,他只好隐忍着,拳头却越握越紧,“你今天犯了错误。”
“哈,你说这个,”上官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只是我一个小小的上官晗夜。”
“这不是你应该犯的错误。”韩宁远飞快的接上。
“那你觉得我应该犯什么样的错误,嗯?韩大少爷。”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将手收回风衣口袋。
“你……总之你不对!”韩宁远再次被激怒,猛的拉住上官的手腕,将他扯到树林中,狠狠的压在一棵树上,随后将口唇霸道的压了上去。
“呜……!”上官晗夜一惊,在对方舌头冲进来的一刻发狠的咬了上去,瞬间血腥弥漫了两个人的口腔,韩宁远却没有任何退缩,执着的将这个充满怒气与憎恨的吻进行到两个人同时缺氧的有些窒息。
他恶狠狠的盯着这个被他压住的男人,舔了舔唇角——真狠,又被咬了。
“对,我是不对,我应该犯的错误就是把你这种人搞上床!”上官晗夜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有些狼狈的挑起眼睛将目光锁定在那个疯狂又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脸上。
“你!”韩宁远扬手就是一拳,直直冲向他的胸口。
上官吃过一次的亏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否则就他妈的不是我上官晗夜!
利落的截下韩宁远的拳头,如铁钳一般捏在手里,上官镇定的看着他,周身却燃烧着愤怒的白色火焰,“韩宁远,我们只不过做了一次而已,那什么也不是!”
韩宁远猛的停住了。
什么也不是?
“韩宁远,你给我听清楚了,”上官晗夜如恶狼一般的眸子狠狠瞪着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我们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