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 ...
-
玄霄入饿鬼地狱也有将近三百年了，仍是每日可以看到云天青的幻影，只是始终还没有发现他失踪的原因。
这一日阎君前来，只见玄霄默不作声的望着一棵焦黑的树木发愣，手臂被几只饿鬼啃的体无完肤也不曾察觉。
阎君皱了皱眉头上前将几只饿鬼赶走，尚未开口说话，听得玄霄道。
[云天青不对劲。]
胖子下意识的张望了一番，果然是看不到什么。[怎么个不对劲法?]
玄霄转过身来皱紧了眉，揉了揉眉心吃力的说。
[你相信么，那个云天青会活生生将一只饿鬼撕开……]玄霄说不下去，顿了顿。[……还笑得那般愉悦……]
[……]阎君变了脸色。
[前几日我见他一人喝醉了，说着什么‘这么久了，师兄你还未出现，莫不是已成魔了？也好，这样我便也成了魔去陪你可好？’……当时他的神情便有些不对。]
玄霄道，默默回想当日，云天青怀抱酒坛卧在地上，带着笑意说着这话。似乎玩笑，神色间却有些怪异，不若他平日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反而是几乎妖异而恣意的笑。
[不可能，他已是鬼，鬼这么可能成魔？] 阎君明白到玄霄的意思，一惊之下立刻道。[况且他若成魔，为何不再找你？]
[我只是怀疑，如今之计胡乱猜测也不是办法，待我再看看罢。]
玄霄说要再看，阎君掐着时辰算来约摸离云天青失踪那天也不远，他便也来回跑得殷勤，不愿漏去了一点风吹草动。
他与云天青也算是结拜兄弟一场，如此关心，也是应当。
只玄霄一日比一日更为沉默，见了阎君也不愿说话，被问得烦了才答复一两句，然后两人皆是沉默。
玄霄日夜不寐的守着那幻影出现的短短时辰，生怕错过哪怕是一眼，渐渐便自以往更为憔悴了许多。
而幻影中云天青的状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不单煞气不断加深，神情举止看来都与从前差矣甚大，且性子愈加的反复无常起来。
他已不再露出什么痛苦的神情来，而是始终带着欢愉的笑容，其间透着一抹怪异。他大多数时候是不再说话的，只在偶尔叨念几句，但已不会出现玄霄或师兄二字。而是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为何还不来。]
玄霄在身侧望着，只觉得他染了笑意的眸子里头简直是空的，不再盛有他玄霄之名。这眼神叫他心慌，却也无法不看着。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到几日，这日中阎君处理完了天界交下的一件差事，其间有些事让他在意，便又去了饿鬼地狱，与往常不同，玄霄并非望着某处发呆，而是静坐在地狱入口处，闭着双眼。
阎君心中隐约觉得不祥，快步上前询问。
[玄霄，云天青出了何事？难道…..]尽管做了最坏的打算，阎君仍是不愿将猜测说出口来。
玄霄默默睁眼平视前方，隔了许久才嗓音嘶哑的回答。
[他不见了。]
阎君似没反应过来，死死的盯着玄霄不说话。
[自两日前开始，我便看不见他了。]玄霄哑声笑了起来。
[我不知是他终于厌倦了等候选择了新的归处，还是我失去了唯一所剩余的看见他的能力。]玄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握紧然后松开，始终是空无一物。
[什么叫天道？什么叫天命？]玄霄突然问。
阎君用拳头在自己眉心敲了两下，皱着眉头望玄霄，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玄霄也不等他的回答，自顾自语。
[天道就是让我日日看着天青的幻影独自痛苦？天命便是让我苦守这六百年，手中仍然空无一物……]手掌猛然握紧，痛到鲜血淋漓。[什么天道什么天命…有本事为何不冲着我来，云天青他何罪之有！]
几近咆哮，然后笑到嘶哑无声。
[不过是他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而已。]
[玄霄，错了。]阎君淡淡说，眼神中有坚定，也带了一丝悲伤。
[天命，不到最后你是不会知道他究竟怎么安排的。或许，还有转机。]
阎君看了眼玄霄，见他丝毫没有振作，自顾说着。
[今日有件事很蹊跷，神界派了使者来托我寻找一个魂魄。按说神界是不会大动干戈专为找一个小小魂魄的，所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人的前三世。结果发现那个魂魄在两世前……是云天青的儿子。]
[……天河？]玄霄终于有了动静，拧眉抬头望着阎君。
阎君做了个‘你也觉得有些蹊跷吧？’的表情，接着道。
[玄霄，你知道为何，从东海脱出到了我鬼界三百年仍是未被神界发现么？并非你本领多么了得，而是神界无暇管你的事。本来以你之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住三百年，只因你脱出后神界随即与魔界开战，直打到今日还未有胜负之分。]
阎君说到此处心里已然全然清明，条理尤为清晰侃侃道来。
[据说，魔界新增一员大将武艺非凡，天兵天将皆不是其对手……你说，若那人真是云天青，那么……]
他眉宇间突然有了一丝忧色。
玄霄再迟钝也该明白了，沉着脸色冰冷应声。[那么他们怕是想用天河来威胁天青，甚至是让他们父子相残。]
他衣袖一扬起身焦急要走，阎君大惊赶忙将人拦住，怒气冲冲道。
[你以为你这样子能去得了神界？且不说适才只是本君的猜测，就算是真，入饿鬼地狱前我与你说得好好的，要入饿鬼地狱必先剥离你一魂生魄，剥离之后你成不了仙成不了魔也成不了人，只能做鬼。现如今以你鬼躯别说入神界了，出了饿鬼地狱你就立刻魂飞魄散。]
玄霄淡然。
[无论真假，我都要试。你说天命不到最后是不会知道他究竟怎么安排的，我便等着他的转机。]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那么顽固。你也是云天青也是……真要到了黄河才死心，见了棺材才流泪？]阎君无奈叹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或许我有办法能帮你上天界，只是代价极大，不知你将来准备怎么补偿我的损失呢？]阎君笑说，奸商嘴脸表露无疑。
[几坛好酒不在话下。]玄霄知他脾性，随口应下。反正等找着云天青，记不记得这约定就没人知道了。
阎君浑然不觉，喜滋滋的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