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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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看似肥肿，身手倒是不错，赶了几步挡在玄霄身前，神色平淡道。[你去何处？]
[我要往何处与你无关。]玄霄眉心深锁，语气冰冷，挥开阎君从他身旁走过。
阎君也不拦他，掉转身往另一面走，落下一言。
[以你之躯进不得饿鬼地狱，你若要进，还需问过本君。]
[笑话，我为何要去饿鬼地狱？]玄霄顿下脚步嗤笑，狂妄之色尽显于眉宇。
[他云天青愿等，他愿入饿鬼地狱，他心甘情愿要的百鬼噬咬，魂飞魄散！不是我玄霄逼的….！]玄霄赤红了一双眼，几近咆哮。然后一声狂笑，施了法力遁形而去。
阎君只是摇头，心道不用几天玄霄自会去寻他，还是先做好准备为上。
玄霄自是不会去饿鬼地狱，他叫阎君一激，即便想去也拉不下这脸面来。
从阎君处离开，他行了一路下意识还是回了当初那个山洞，时辰约该是晚上，玄霄走近便看见云天青卧在榻上。
翘着腿，双手枕头，一般无二的睡相。
玄霄默默在云天青身旁侧躺下，只注视着那个幻影，不敢触碰，生怕只是轻微的碰触就会消失。
云天青望着洞顶喃喃自语，他说一句，玄霄便听一句。
[师兄，我时常在想，真的该留着等你么…..我并不希望你有任何的不测，却又害怕有朝一日你白发苍苍不再记得我。]
[我不如夙玉那般决绝，我始终放不开，有时想着要真就这样忘记了一切去转世，未尝不是件好事。]
云天青笑了起来，嘴角皆是苦涩。
[我不能，我也不敢。我欠了你的还没有还，而且我害怕，害怕忘记。]
[忘记我们同在琼华的那些日子，我们一同夜观星象，一同在舞剑坪切磋，我犯了错，你会为我求情，也会为我送饭。你可以笑我痴傻，但我不想忘记。]
玄霄手掌握紧了又放，胸口隐隐闷痛。
云天青不愿忘，他却是几乎忘了，记得的只有当年卷云台上云天青决绝而去，接着留给他的便只是疯狂和痛苦。
他锁在冰中多年，这份疯狂痛苦不曾忘，锁在东海百年，不曾忘的仍是这份疯狂与痛苦。
终究还是不忘。
[无论如何，我终究是从未忘了你。云天青。]
无数场景自玄霄脑海中浮现，是他曾经刻意忘记的一切。
舞剑坪的初遇，那人唤他师兄，一双眸子晶亮。
两人共处一室同窗共枕，那人平日毛躁却也从不添任何麻烦，总是将一切琐事处理妥当。
那人会在犯错后带着笑意望着他，等他说情，亦会在思反谷寻到最佳的观赏星象位置，等他送饭。
卷云台一役，那人第一回带了痛苦的神色与他说理，而后被他赶着与夙玉双双离开。那种痛苦，该是和他所受相当吧。
[师兄，我喜欢你。]
身旁那道幻影失了踪迹，玄霄扭曲了嘴角，不知是笑亦或是哭的表情，良久应声。
[我知道…]
过了一日，阎君等得心烦亲自找上了玄霄。
那时玄霄正默默的立于忘川桥头，眼神注视着一处角落，全然不理会从身后走近的胖子。
[他在那里？]
胖子也玲珑，看着玄霄那付专注的神情便猜得八九不离十。
玄霄本不愿搭理他，闻言嗯了声算是回答。
这日清晨玄霄便随着云天青起了，看着他提了一坛不知什么东西到桥边埋下，间或喃喃自语说什么把这东西留着给师兄，两人也许能向以前一般把酒言欢。
等到那道幻影再度消失，玄霄一言不发过去把东西给挖了出来，明显是个酒坛的模样，他满手是泥的捧着，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记得你说，云天青失踪了？不是说被你派去饿鬼地狱了么？又怎么会失踪？]玄霄突然出声，问的是他背后的阎君。
[约摸有半个月时间了罢，某一日，云天青突然失去了踪影。我用灵犀镜查过，他已不在地府。]阎君上前一步，缓缓道。
玄霄低头看了看那只酒坛，小心的用指腹擦去上面的泥土。
[那他终于是去投胎了？]玄霄问得有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在其中。
阎君皱了皱眉头，无奈的用法力变出一本账簿般的东西，翻开到某页递给玄霄看。
[这是生死簿，你仔细看云天青的名后，写的是无生无死。]
玄霄接过看了，确实如阎君所说。
阎君便接着道，[你要知道，世间万物的寿命都写在这本生死簿上，无论生死都会写明，而如今云天青这状况，本君确实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
玄霄一阵沉默，阎君看着他又道。
[不过本君以为，凡是皆有定数，你既可以看到云天青的幻影，必是冥冥之中对你的指引，或许最终，你可看到他的结局。]
[我如何才能入得饿鬼地狱？]玄霄握紧那坛酒转过身来，笃定的望着阎君。
阎君挥袖将生死簿隐去，淡道。[容易，剥了你的一魂生魄。你如今不是死物，不那么做是入不得各层地狱的。]
[可以。]玄霄即刻应了。
阎君看着他，神色变了又变。[莫要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剥除生魄的过程极为痛苦，况且剥了生魄你就全然化作了鬼，今后做不得人做不得仙，亦做不得魔，你可需要考虑？]
玄霄抚着手中的酒坛，突而笑了笑。
[我修仙一世落得那般下场，看惯了人心不古天道不仁，真做了鬼或许还轻松些。不过，直到今日一无所有之境，终究还是有个云天青在等我，我若连他最后的归处都寻不到，岂不是对不起他？]
阎君一声叹，施了法力于玄霄身上，一道刺目的白光将玄霄包裹其中。
剥生魄与裂魂之痛相当，受者如同身子被生生撕裂一般痛楚。
玄霄满头是汗兀自隐忍，浑身剧痛亦不愿发出一丝声响。他痛到极致了，颤抖着弯下躯体，抱紧那只酒坛。
云天青，云天青，失去你之痛比这裂魂之痛更甚，我忘了，所以今日要再承受一次。
我始终期盼这世上有一处地方，可以再见你一次。这一次换我等你，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