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决定在无限流养生》若长生

13、寝室四人（完）

　　“你叫什么！？”车上的男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后排的女人大吼道。
　　女人也被吓傻了，哭丧着脸：“不是我叫的啊……”
　　她小声解释：“后面……后面有人……”

　　话音刚落，大巴车倒数第二排的座位里站起一名女生，她穿着一身睡衣，头上还绑着绵羊发箍，看向众人时脸上有着惊魂未定。她迷茫地扫视周身一圈，视线转到洒满血迹的车门上，又发出一声尖叫。

　　“……这是……大巴车？”女生认出自己身处的环境，面对众人的注视，她的声音弱了下去，“我怎么会到这里……”
　　她局促不安地缩回座位里，意识到了自己和众人的格格不入。

　　此时女生后面一排传来另一声大叫，本就慌乱的女生被吓得边叫边跑出座位，一头撞入站在过道的女人怀里。
　　来来回回的尖叫吵得人心烦，男人见穿着睡衣的女生是活人，胆子又这么小，毫无攻击力，渐渐没了害怕的情绪，干脆起身向车后走去。

　　门口的台阶上滴滴答答淌着血水，车内的情况不明，下面的人一时不敢上来，都站在门边上看着男人的行动。
　　没人注意到一只手悄悄捡走了落在地上带血的车票。

　　沈湫头疼欲裂，靠着车窗闭目休息，观察车内情况的任务交给了016。

　　只见男人一肩膀撞开两位女士，独自走到车后排，探头一看，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居然还躺着两个人。
　　一高一瘦两名男生先后坐起身，他们的脸上是和睡衣女生刚才一样的惊魂未定，像是睡懵了。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睡衣女士，又看回一高一瘦两名男生，问三人：“你们是谁？怎么会睡在车上？”
　　三人都很懵，还是睡衣女生先整理好了情绪，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就来了这里……”

　　后排的两个男生附和：“我们也是！那扇门里全是白光，我们当时在被一个怪物追，没多想就跑进了门里，然后再睁眼，就躺在了这里。”
　　男人狐疑：“……你们是从哪里进的门？零一大学？”

　　两个男生里个子高的那位慌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俩在一个宿舍楼，认出对方都是那个什么，外来者，就一起行动了。”
　　瘦的男生看了眼窗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说道：“这就是去酆都的大巴吧？我身上的车票不见了。”
　　高个男生也摸了摸兜：“靠，真不见了，怎么回事？那扇门直接把我们送来大巴啦？吓死了，还以为要死了呢，没想到开门反倒是条捷径啊。”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质问二人：“你们是第几天进的那扇门？”
　　高个男生回答：“就昨晚，我俩早就料到最后一晚不好过，商量好提前汇合，一起对付那群鬼，再来找大巴……不过没想到那些鬼会那么疯，根本打不过，差点儿以为没机会见到今早的太阳了呢……”

　　大家都经历了不愿再回想的漫长一夜，忽然冒出来两个人，说他们开了扇门，就死里逃生，直接抵达了终点。男人越想心里越不平衡，追问二人：“你们从哪儿找的门？那门长什么样？你们怎么发现的？”
　　“啊……”男人的语气咄咄逼人，两个男生不太想回答他的问题，“就是扇普通的门，我们也是凑巧。”

　　两位体型不弱的成年男性不好惹，男人不能硬逼他们说更多的细节，于是转头看向神情茫然的睡衣女生：“你也是昨晚进的门？”
　　女生缩了缩肩膀，迟疑道：“……啊，嗯。”

　　男人眯了眯眼，撸起袖子走到女生面前：“你想好了再说。”
　　女生被吓得后退一步，撞在了女人身上。男人抬眼对女人说：“你把她堵住了，这事儿可得问清楚，凭什么我们拼死拼活地从地狱里逃出来，这三个人什么都不干就能上车啊？”

　　“靠，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干？是你自己找不到门，管我们什么事……”说话的高个男生被同伴拉了拉，闭了嘴。
　　女人堵在女生身后，有些犹豫。

　　僵持间，一道清冷的声音淡淡道：“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出发时间了。”
　　这下站在车门口的人顾不上再看戏，踩着一地的血，挤上车。

　　沈湫收回目光，不大舒服地咳了两声，转头看窗外。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向校门口狂奔，王茂边跑边扶眼镜框，最后干脆摘了眼镜仰头苦跑。看他大口呼吸的样子，像是肺都要跑炸了。
　　其实时间还来得及，只是王茂的身后跟着人。

　　宿管阿姨举着拖把提着垃圾箱，在浓雾里对王茂狂追不舍。眼冒红光的吓人模样，不亚于昨晚用四肢爬行的蜘蛛精董佳佳。
　　016一边震撼于宿管阿姨矫健的身姿，一边看向雾气深处，迟疑道：“……宿主，怎么好像，来了好多人啊。”

　　沈湫的视力还看不了那么远。

　　“……那是我的车票！”到校门口集合的玩家本就不多，很快都上了车，只剩下两个人在车下争执。
　　沈湫回头，又是张熟脸。

　　是昨天在树林里落湖的女生。
　　她正和一个寸头男人拉拉扯扯，如果没看错，寸头男就是昨天猪突猛进，撞了沈湫一下还想骂他的人。
　　据落水女生说，就是这位临时队友推她下的水。现在看来，男人不仅推了女生下水，还偷走了她的车票。

　　寸头男一把搡开女生，凶狠道：“什么你的车票，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女生稳住身形，又扑到寸头男身上，将人死死拦在大巴前。所有人都目睹了一个大活人被炸成血雾，没有车票上车只有死路一条，她说什么也得拿回自己的车票。

　　昨天沈湫就发现这个小姑娘的求生意志很强烈，这会儿女生硬是凭一己之力拖住了寸头男的步伐，死活没把人放上车。
　　男人逐渐不耐烦，抬手一拳向着女生的头招呼过去。

　　“……干……干什么呢……哈……”王茂可算是跑了过来，他喘着气，拦了男人的胳膊一把，“怎么动手打女生？”
　　“关你屁事！”王茂那小身板，从宿舍跑到校门口要了他半条命，寸头男一个挥手，就把他撂翻在地。女生下意识去扶王茂，男人趁机躲开她，跳上了车。

　　王茂被女生扶起来，惨白着脸：“……我是不是帮倒忙了。”
　　女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看宿管阿姨向着王茂追了过来，女生哭着说：“你，你先上车吧。”

　　寸头男得意洋洋的站在车门口的一滩血上，轻蔑地望着车下的女生，“呸”了一声道：“垃圾。”
　　迫于宿管阿姨的压力，王茂只好先上车，然而他刚站进车里，堵在门口的寸头男突然伸手推他一把：“不是怜香惜玉吗？下去陪她啊！”

　　王茂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他手里的车票已经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下了车还有没有机会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宿管阿姨一拖把怼过来，正好又把他怼回车里。

　　王茂腰间钝痛：“……”
　　他发誓，宿管阿姨不是在帮他，是真想怼死他。

　　后背一片火辣辣，王茂喉咙里泛上一阵腥甜，他躲开宿管阿姨的又一拖把，顾不上和寸头男计较，快步走进车里。
　　还好宿管阿姨上不了车，她只在车下站着，见戳不到王茂，像是迁怒一样，拖把冲着寸头男去了。

　　寸头男边躲边骂：“死老太婆，有病啊！”

　　宿管阿姨攻势太猛，车下的女生也避到了角落，又不敢离车太远，只能站在车边急得掉眼泪。
　　“嘿。”头顶响起一声轻唤，女生抬头，看到一个眼睛很大穿着卫衣的漂亮小姑娘，正是沈湫在食堂遇到的那位。
　　小姑娘正好坐在窗边，见女生站在车下，她干脆拉开了车窗，小声道：“刚才消失的那个人，他的车票好像掉在地上了，你去看看车门附近有没有。”

　　女生通红的双眼蓦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来不及说谢谢就去了车前。
　　宿管阿姨见打不到人，又提着垃圾箱走了，女生正好可以过去。

　　然而地上除了一滩血，什么都没有。

　　寸头男看出女生的意图，他走到食堂姑娘面前，砸了她的座椅靠背一拳：“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爱多管闲事？体现你们团结友爱是吗？”
　　小姑娘瞥了寸头男一眼，扭开头不理会他。

　　“行。”寸头男笑了，他站起身，环视车厢一圈，“看什么看？你们要真有善心，就把自己的车票给她啊！看我有什么用？”
　　食堂姑娘眉梢微动，余光瞟向寸头男的手。

　　车里的其他人同样发现了端倪，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寸头男。
　　一个胖子缩在角落里，手心捏着张沾了血迹的车票，阵阵冒虚汗。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五分钟。”
　　驾驶座突兀地传来一声广播。

　　随后，哧啦——，大巴车车门缓缓关合。
　　在车门口找车票的女生急得向前一步，就快要踩上车前，又顿住，
　　她没有车票……

　　女生眼睁睁看着车门关闭，她一个人被困在了车外。女生彻底控制不住情绪，拍着车门大哭。

　　然而车上的众人却顾不上同情她，他们的注意力被零一大学吸引走了。
　　浓雾渐散，校门口不知不觉汇集起很多人，有学生，有职工，还有几个人，看起来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

　　这些人就站在学校里，直勾勾望着大巴车，黑沉沉的目光看得大巴车上的人心底发毛。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三分钟。”广播又响，“现在开始检票。”
　　“检票中……”

　　“警告，检测到身份不符人员，需清除。”
　　“清除中……”

　　车里的人多半都将视线投向寸头男，寸头男气道：“他妈的，都看老子干嘛？老子他妈的有车……”
　　寸头男高举着手里的车票，话还没说完，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这次没有血雾，只有一张绿色的车票悠悠飘落。
　　离寸头男不远的胖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发疯般大喊道：“啊！！别杀我！别杀我！！别……”

　　转眼间，胖子也消失了。
　　被他掌心的汗晕开了血迹的车票，落在了他的座位上。

　　“宿主……”016看着窗外忽然沸腾起来的人群，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随着一声尖叫，所有人都看到，寸头男和胖子出现在了人群里。那些学生、职工，还有曾是玩家的人，全都兴奋起来。

　　寸头男和胖子向着大巴的方向奔跑，然而他们被一双双手抓住了胳膊，拉住了大腿，他们众人撕扯，分食……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分钟。”

　　“谁来帮帮我！”沈湫回头，所有人都被窗外的景象震住时，食堂小姑娘捡起了寸头掉的那张车票，扔给了车外的女生。
　　她正拉着女生的手，想把人从窗户口拉进来。

　　车里的人或被吓得腿软，或不想多事，一时竟没人动作。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分钟。”

　　沈湫撑着靠背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直没来得及坐下的王茂先他一步冲到小姑娘身边，帮着她一起拽住女生的胳膊。
　　最后一排的高个男生也跑了过来：“都愣着干嘛？帮忙啊！”

　　之前拦住高个男生质问个不停的三十岁男人只骂了句“有病”，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其余人也迟疑不定。

　　不过三个人也够拉起一个女生了，车子发动的前一秒，他们成功将女生拽进来。
　　凄厉的叫喊声里，大巴车启动。

　　女生手里的车票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