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基建系统登上神座[西幻]》南寄

2、收集系统？

　　女仆轻轻拉住他的手，把他带上通往二楼的旋转梯。
　　银灰色的扶梯轻轻地转动，发出一声和楼层碰撞的轻响。
　　林笙站在扶梯上往下看，一片淡淡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穿棕色长袍的女仆轻轻拨了一下扶梯，扶梯就在二楼停了下来。
　　二楼看起来非常明亮，日光洒落在和一楼同样大的起居室上。
　　壁炉里的火焰依然在燃烧，淡红色的地毯在被跳跃的光晕蒙上一层轻柔的薄雾。
　　他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刚刚男仆已经为他擦洗过全身，水流洗净了他身上的浮灰，也刺得他脚尖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股锐痛几乎是周期性的，隔几秒就要泛到他的骨头里跳上一跳。
　　他脚下分明踩着柔软的袜套，却像是踩在刀尖上。
　　而眼前的起居室铺着柔软的地毯，走廊里铺着一层实木，抬头看去，偏西的日光在他面前投下一道柔和的阴影，女仆的面容也沉在这样的阴影之中，半明半暗，她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而轻快：“怎么了，佩尔先生？”
　　林笙眨眨眼，道：“没什么。”
　　“那快上来吧。”女仆微笑着道：“去沙发上坐一坐，菲利普医生还在制药，希娜说还有五分钟他就会出来见您。”
　　林笙迟疑了片刻，抬脚迈向了摇摆的明光之中。
　　女仆低头望着他，嘴角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眼里却不自觉地露出一分轻视。
　　——男仆在为他洗澡后已经填了表格，负责管理学校的智脑“知微”的扫描结果显示，他已经有严重的金属中毒情况、脚腕骨裂、满身鞭痕、手腕也有受损的迹象，连肩头都……
　　他才五岁，但的的确确是病情危重、星火将熄。
　　在安妮所能接触到的世界里——贵族行事都非常体面，这样严重的伤病，只能昭示这个孩子的身份低微。
　　看看他迟疑的神色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佩罗大公会把他带到这儿来入学……按道理来说，丁香路和水仙街的蔷薇家庭学校更适合他。
　　法娜夫人是个善良的女人，在为大小贵族服务的同时，她并没有忘记平民的孩子。
　　六个铜子儿就足够在水仙街获得一套被褥，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上一个月。
　　她又打量了一下那个慢慢朝沙发挪动的背影。
　　他看起来脚上有伤，走得很慢。她没有伸出手去抱他，也没有给对方什么安慰，只是接过了从餐厅出来的侍女手中的餐盘，和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客客气气地弯腰把热牛奶和蜂蜜小面包放在林笙面前。
　　佩罗爵士在楼下亲口说：“让他吃点儿东西，再让医生看一看。”这话并不合入学的规矩，按理来说，来这儿的贵族往往都会按着财力心有灵犀地选择该呆的楼层、在摩根太太亲切的拥抱孩子们并看着家长们交完定金之后，孩子们才会被带到分配好的房间去。
　　房间陈设当然有好有坏，最差的不至于堕了贵族的名头让家长们闹起来，但也有些隐隐的差别。依凭那些细致又微小的差别，家庭学校里的每一个打工人都会给出不同的对待。
　　她知道这个孩子会留在这里，也知道按照规则他只要留下就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但究竟能有多好呢？
　　她望了望两侧的走廊，一侧是十间卧室，另一侧是占地面积很大的盥洗室、餐厅，两间教室和家庭医生的休息室以及一间药房、一间祈祷室。
　　三层楼的格局都差不多，只不过一楼家庭医生的房间是教师们的房间，而三楼则是音乐教室。
　　她的目光落在手中智脑闪动着的屏幕上。
　　佩罗先生还迟迟没有做决定吗？
　　松软的、闪着棕色光泽的柔软面包散发着热气，林笙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嚼，几乎忍不住流下眼泪。
　　——终于吃到能入口的东西了！
　　入口就是满满的香甜温柔，过了一小会就在舌尖丝丝缕缕地化开，突如其来的甜味勾动了他的神经，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渴望，只吃了一块面包便放下，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他还没有忘记，中午他只喝了一碗清粥——都不能说那是粥，应该说是撒了几粒豆子和半勺糊糊的清水。
　　……水糊混合物吧。
　　而时间线往前迁三天——他吃下的能饱腹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块黑面包。
　　学徒分到的量实在是太少了，何况学徒之间还有内斗呢。
　　想想今天中午时瞪着他让他“晚上交出黑面包”的那位九岁的同伴红着眼睛、满脸狰狞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背后发寒。
　　在对方“如果今天晚上他不给我黑面包，我就举报艾伯特接班时差点睡着”的威胁之下，他的保护人也不情不愿地让了步。
　　——好在，他现在算是逃出来了。
　　仰头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尽，林笙轻轻把杯放回桌子上，这时他注意到，已经有一位穿着绿色长袍的男士微笑着站在他的右前方。
　　“看来你吃完了，佩尔先生？”
　　林笙吃了一惊，皱眉打量他，对方微微鞠了个躬，起身推了推金边眼镜，道：“抱歉，我们不能让爵士等得太久……迪克，把他抱到我的房间去。”
　　林笙刚要站起来，一位男仆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轻柔地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
　　林笙：……
　　他突然有点担忧，中世纪的医生……
　　他该不会被放血吧！！！
　　出乎他的意料，他被放到一张病床上，淡绿色的床单显得这张病床分外清爽。那位医生拿了工具箱，给他喂了一杯有点咸涩的水，就干脆利落地往病床前一跪，先托着他的手腕来了个复位，又用闪着寒光的奇怪工具轻轻地弄出了他脚底的石子、沙尘、奇怪的黑色金属末。
　　而林笙只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这个视角，就好像他已经魂魄离体在半空中观看似的。
　　等他突然有了这种想法的时候，那位医生轻轻敲了敲他的眉心。
　　只一恍神的功夫，林笙的视角再次回归了身体。
　　他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直愣愣地看着那位医生。
　　他的头发是淡淡的棕色，眼眸也是同样的淡然温和，迎上他的目光，那位医生抱歉地笑了笑：“短时间内，我只能做这些处理了，其实你的身体需要更长的治疗周期，治疗方案我已经用智脑传给了爵士，今天晚上你可以再来找我，我今天晚上六点之后有时间。”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说：“迪克，送他下去吧，爵士应该等急了。”
　　男仆一言不发，蹲下来给林笙套上了护腕和新袜套，然后重新将他打横抱起，推开了门。
　　再回到楼下时，佩罗爵士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他双手交叠，似乎正在低头查看什么。
　　而摩根太太正在她对面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
　　她已经劝说过这位爵士——住在三楼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大贵族的儿子，把林笙这样身份的人安排在同楼层无异于一种挑衅，更何况他自己的堂弟也在那里读书。
　　哪怕这位爵士不肯把人带到水仙街，只住在一楼，他们言行举止的差距也足够把这个孩子的自尊压得粉碎。
　　爵士不言不语，只说要等医生的治疗方案。
　　他没有白等，菲利普医生尽职尽责，对照不同楼层能提供的财力标准，借用智脑的算力给出了最标准的答案。
　　这个孩子的确需要经历漫长的挣扎才能康复，最长的用药周期是两年。
　　但最长的并不是最好的。
　　药物名单最多、治疗周期最频繁的一份，只需要治疗半年，但要价十五万金瑟尔，还需要配合光明主教的一次单独赐福。
　　赐福，它的价格就无法用金币来计算了。
　　毕竟能不能请到光明主教出手，全靠监护人的面子。
　　医疗费用一般来说是包含在寄宿费用之内的，毕竟哪怕是一楼的入学费用也是一年两千金瑟尔。
　　但是……
　　那孩子病得实在太严重了。不只是身体表面的疾病，严重的胃病，还有炼金工坊的那些金属粉末。
　　它们悄然落进幼童骨血之中，成为夺命的阴影。
　　好在哪怕是时间最长的方案，也能保障他康复，毕竟使用的都是教会发下的药剂和草药……
　　菲利普医生可是高级药剂师呢。
　　满室寂静中，林笙被抱下了楼。
　　佩罗爵士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你喜欢这里吗？”
　　林笙点了点头。
　　毕竟，他刚刚吃过东西，又洗了澡，摇头未免不识抬举。
　　佩罗爵士笑了笑。
　　摩根太太悄悄瞟了瞟他，肯定今天她的账面上，会多出一笔不菲的收入。
　　佩罗爵士面对治疗方案，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勾了最高的那份。
　　摩根太太一愣，惊讶地看向那位爵士。
　　“那么，他就交给你们了。”佩罗爵士笑了笑：“六年的寄宿费用，我今天交齐了。”
　　他冲林笙的方向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就安心过日子吧。”
　　摩根太太立刻站了起来，示意男仆把林笙抱过来。
　　她弯下腰亲切地抱了一下林笙，说道：“好孩子，欢迎你来到蔷薇家庭学校。去和爵士告别吧。”
　　林笙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儿，从她怀里离开之后，他转头去找佩罗爵士告别。
　　“爵士。”他犹豫地问：“我该如何回报……”
　　佩罗爵士截断了他的话：“我不需要。”
　　他轻轻拍了拍林笙的肩膀，亲密地把唇抵在他耳边：“你是我的宠物，孩子。”
　　林笙定定地注视他片刻，单膝跪到地上。
　　佩罗爵士忽而笑了，从自己颈间摘下一条项链，轻轻系在他的脖颈上。
　　林笙低下头，恍惚间觉得那是一条狗链。
　　佩罗爵士把掌心压在他后颈，语气透着怪异的温柔：“愿神保佑你，再会。”
　　当佩罗爵士关门离开后，满室寂静。
　　林笙低下头打量它，把它放在掌心，项链的末端坠着一个金色的小水滴。在他的手上闪动着光芒。
　　“丰饶之链……”摩根太太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
　　那条由教皇亲自赠予的项链，如今挂在了那个孩子的颈上。
　　她的目光更亲切柔和了几分，亲热地跨前几步，望着林笙说道：“来，孩子，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林笙跟着她走上台阶。
　　转梯在三楼停下，三楼装饰得更加沉静，整体的色泽看起来是淡黄色的。不那么明亮，但看着很舒服。
　　摩根太太把他带到右手边的走廊，打开了第四扇门。
　　她进去之后，柔和的光芒自动亮起。
　　那是光明教会的燃气灯。
　　白色的光芒撒满了整个房间，摩根太太走到灯光前面，问他：“你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林笙说道。
　　摩根太太点了点头，问他觉得屋里怎么样。
　　林笙看了看屋里的摆设——一张床、一个大衣柜、一套桌椅，地上铺着地毯，毛茸茸的。还有一个阳台和一个卫生间，朝下看风景很好。
　　于是他摇了摇头，朝摩根太太传达了自己的肯定。
　　摩根太太微笑了一下，告诉他三楼有两位女仆，两位男仆，平时给他们上课的还有五位老师。
　　紧接着，她告诉林笙，他还有八位同学，晚餐的时候他们会见面。
　　她的声音柔和，微微有些沙哑，林笙一听日程安排，顿时就觉得脑子生疼。
　　七点上课，意味着六点半就要起床吃早饭。
　　上午课到十点，然后他们会被带下楼进行体育锻炼。
　　十一点吃午饭，午休到两点。
　　两点到五点再上两节课，吃过晚饭还要上一个小时音乐课，一个小时冥想课。
　　简直时间规律得令人发指，早六晚九，没有比这更规律的了。
　　用过晚饭后，摩根太太还特地告诉他，由于怕他跟不上进度，老师专门给他出了一张卷子考察他的学习进度。
　　林笙：……
　　四张雪白的卷子，他用了二十分钟就全写完了。
　　摩根太太嘴角抽搐，半天没回过神，最后不得已让他先去“跟医生谈谈后续治疗。”
　　离开教室的时候，林笙感觉教师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住了他，他擦去了头上的冷汗，微微叹息。
　　……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
　　二楼，医生休息室。
　　医生给他倒了一杯红色的药水，然后叫了男仆把他带到盥洗室。
　　这时候林笙才知道盥洗室里有什么——
　　一个漂亮的大浴缸，大概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浴缸底深得对于他而言几乎可以游泳。
　　医生往里面倒了几种药剂，又打开了水龙头。
　　盥洗室里漫起一阵烟雾。
　　林笙不适地闭上眼睛，扭头看向渐渐弥漫上雾气的镜子。
　　“小佩尔，来，进来。”菲利普医生语气温柔，叫男仆把他泡进水中，用手托住他的脖颈，哄道：“睡一会儿吧，我的孩子。”
　　林笙并不想睡，但雾气熏得他睁不开眼睛，慢慢地，他失去了意识。
　　——他又梦见了那个古怪的大厅，那本奇怪的书。
　　扉页上浮现着一行字母。
　　过去林笙猜不出它是什么，但经历了今晚的考试，他猜出其中几个是数字——4、10。
　　……那前面呢，其他的是什么？
　　他刚刚集中精神思索，那本书就骤然合上。
　　大厅也随之消散。
　　林笙睁开眼时，他躺在折叠床上，医生正在揉着他的脚踝。
　　“你感觉怎么样，我的孩子？”医生低头注视着他。
　　“好多了，先生。”林笙微微笑了一下。
　　医生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露出有些怜惜的神情。
　　“你今晚恐怕要和我睡在一起了，孩子。”医生笑了笑：“你还要喝两杯治愈药水，今天晚上会很难熬。”
　　他在黑色的椅子上坐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面部表情看起来柔和了一些：“我这儿有一些故事书，你想听哪一本？”
　　不，他不想听故事。
　　林笙冲他点点头：“……什么都行，先生。”
　　医生想了想，道：“你看……《小兔吧唧故事集》怎么样？”
　　小兔……林笙抽抽嘴角，勉强点了点头。
　　他请求道：“先生，能麻烦你把书拿到我面前吗？”
　　“当然可以，我可以一边带着你读，一边给你讲。”菲利普医生点头一笑，很慢很慢地给他讲着故事。
　　林笙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上的每个字符。
　　讲到《密林探险》的时候，林笙终于确定了那句话在说什么——
　　1.收集十种不同的食物（4/10）
　　……难道这就是他的金手指？一个收集系统？？
　　算了，至少任务不算太难。
　　林笙迟疑了一针，问菲利普医生：“我能再要点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