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相对亦忘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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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风和日丽，因得夜晚也格外清亮，月色怡人，却丝毫未见秋的景象，萧瑟是萧瑟，可也令人心静。
付熙玥趁着月色正浓出了房间，她慢悠悠地走向祠堂，每走一步都稍作停留，就这样走到祠堂时她的眉眼竟轻快了不少。
她点上香随后便跪在蒲扇上，眼中明明还是少女的淳朴，嘴角勾勒出笑意道：“爹，您猜，女儿今日从房中来见您，用了多少步？”
说着她便笑了，“谅您也猜不准，女儿告诉您，是五百五十米。女儿可没有作弊，是我步子迈的有些小，这才比您的多了。”
说完她便思绪飘向了远方，她道：“记得那年上元节，您从祠堂出来后来接我去看花灯，那日下着雪，好厚好厚，您迈着大步子踩着雪咯吱作响，后来您抱着我说，您走了四百多步寻到了我，当日我还不信偏要自己试试，结果一头栽在雪地里，您在后面哈哈大笑，最后还着了娘的一顿数落。”
说着付熙玥也笑了起来，面上红润娇颜，接着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似是解脱道：“今日女儿踩着枯叶来寻您了，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长到...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她有些哽咽了，却还是面带着笑，可那眼眶中的明珠倒先沾染了面颊。
“爹，女儿这次要任性了，您嘱托我的女儿永远都不会忘，可这次便依我吧。这么些年女儿从未怪谁，从未恨谁。可我所求无非简简单单，掀翻不了什么，也撼动不了什么，与旁人而言这小小的夙愿便是可笑至极，可与我和娘来说，重之如命。我曾见过她最美的模样，那是女儿幼时最爱的娘亲，可爹不曾知道，自你走后，娘...她每日活在梦魇中，一日复一日，我不愿也不要她这般，为了我的至亲，这次我也要搏一搏。”
屋外站着的妇人早已泪流满面，她的眼角早已长出了细纹，皮肤也多了些褶皱，虽还能依稀瞧见当年之风姿，可如今已是岁月不留情，忘却了。她用手绢捂着嘴，一旁的兰慧也红着眼空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爹，女儿要走了，等下回，下回女儿定能寻到爹。”付熙玥红着眼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背面的风吹到了牌匾上，拂过那亮着的烛火，忽明忽暗。
第二日一清早徐府便已经开始张罗为徐宁辞收拾装扮了，该挂的，该放置的，该用的都置备地全乎，白芍在一旁给徐宁辞拿着盖头，眼里止不住笑意地说：“姑娘今日真好看。”
徐宁辞脸一红，嗔怪道：“就你嘴甜。”
这边正风尘仆仆地准备着，靖荣候府那边却毫无动静。
南宫沐穿着竹青色锦衣来到大厅，淮阴公主看他穿成那样便问道：“今日大喜的日子你怎穿成这样，快去更衣，等会便要去迎亲了。”
南宫沐倒真是一丝着急的情绪都没，靖荣候看着他半晌开口道：“决定好了？”
南宫沐轻轻点了点头，靖荣候便轻声道：“去吧，这边爹来应付。”
南宫沐作了揖便离开了。淮阴公主盯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今日街上无比地热闹，靖荣候府和徐府门前都围了大堆的百姓，都是想凑凑热闹，看看这南朝第一候的排面有多强。
付熙玥走出付府门便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人。心想：这会大多都去东城了吧。
付熙玥也未曾理会，径直上了马车，绯羽走上去嘱咐道：“姑娘放心，吴州那边接应的人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一路，定要当心。”
付熙玥嘴角上扬微微点头，绯羽看向小希道：“照顾好姑娘。”
“放心，一定会的。”小希拍了拍她道。
付熙玥看着府门前空落落的，她叹了口气道：“娘昨日有些着凉，这会应该正睡着，便不告诉她了，免得伤心。绯羽。照顾好你们，等我回来。”
车帘放下，便只剩一抹渐行渐远的车影了。
行至半途付熙玥便独自一人下了车，她对着马夫道：“你们先去，去城外等我。”
“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希担忧地皱起了眉。
街上突然打起鼓敲起锣，那一排排的阵仗道是叫人眼红。付熙玥骑着马来时，这一队人已经前去了瞧那方向应该就是徐府了吧。
擦肩而过时，付熙玥也曾想追去看看，可她还是按耐住了，她将马拴好，便上了望月楼。
徐府门外传来阵阵喜乐，徐宁辞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喜娘开玩笑道：“新娘子这是想见新郎官了呀，莫要着急，让他等一会，这婚后呐他才会在乎你。”
听此一句徐宁辞立马羞红了脸，显得妆容越发地娇俏可人。
可那门口的喜乐声渐渐远了。
今日一早起来关旻就跟南宫沐说付熙玥自领命要去吴州了。
他皱起眉头道：“何时的事？”
“前两日，付将军找过皇上。”
南宫沐立马起了身，快快地穿上了衣服，声音冷下来道：“何时离开？”
“听暗卫说…是今日。”
南宫沐的心突然间就慌乱了起来，他喝道：“关旻，快去知会城门守卫一声，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付熙玥。”
“是！”
南宫沐此时骑着马越来越快，眼眶都被风吹红了，他心中恨恨道：“付熙玥，你若是敢走，我定不饶你。”
从望月楼出来后，付熙玥戴上帷帽便上了马，风吹起她面前的帘子，她一眼便看到了二楼角落里的窗子，红木雕刻，鸟鸣盘旋，花团锦簇，她不会忘记，可也该忘记了。
她架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街上飞奔着两匹马，马蹄声阵阵，可仔细听却不在一处，月楼巷和玉湖巷都传来声音，透过一道墙来看，却是相反。
南宫沐赶到付府，他立刻扣响了门，付府侍卫开了门问道：“何事？”
南宫沐没有理他们，径直走了进去，边走还在找寻人的身影，绯羽刚从徽蕤轩走出来看他进来立马拦住道：“宁阳侯，私闯别人府邸，不好吧。”说罢便看着南宫沐，却发现他的衣服好似穿反了。
南宫沐红着眼，寒声道：“付熙玥呢？”
“宁阳侯真是奇怪，今日您的大婚之日，您不去寻新娘，跑来找我们姑娘作何？”绯羽冷着脸道。
“那便抱歉了。”说罢南宫沐一个轻身闪进了付熙玥的院子。这是他第一次来，也是近距离地看这棵昨日繁盛的海棠树，他如今却是没心情赏了，他转身便要往屋子里去。
绯羽立马跑来挡在身后道：“宁阳侯，你逾矩了，这是女子闺房，你一个外男岂可入。”
“让我进去。”南宫沐语调中含着火，含着焦躁，还有一丝难过，也不知是不是绯羽听错了。她总觉得他今日异常不对。
“不让！”
“我只说一次！”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低喝道。
眼看着两人剑拔虏张，所辛关旻及时赶到了，他拦住南宫沐道：“侯爷，属下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都等回去再说！”
“是付将军的。”
南宫沐这才冷静过来转头看向他，关旻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南宫沐手上，南宫沐小心地剥开，是他的东西。她将这些都悉数归还了。
关旻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是反着的，他轻声道：“侯爷，你的衣服…”
南宫沐好似没听见，捏着包袱的指关节都泛起了白，他呆了半晌，随后开口道：“让我进去。”说着便缓缓走了过去。
绯羽刚要制止住他，关旻一把将她拉过，她脑道：“干什么？”
关旻道：“你看我家侯爷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让他去吧。”
“你心疼他，那谁来心疼我们姑娘，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说罢也随他走了进去，南宫沐将包放在桌上，背对着他们，绯羽开口道：“宁阳侯，说句公道话，您多次救小玥与危难中，我们很感激您。可我不知您今日来是何原因，也不知您对我家姑娘是何心意，猜不透也不想猜。您这般作为会让人误以为您心里有小玥，可您又有婚约，您如此两面三刀，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南宫沐没有吱声，也没有转头，绯羽便接着道：“小玥不同于寻常女子，她身上背负的太多了，有些话她无法说，我理解她不能说出口的难处，我也知世道对于她的不公。那今日我便替她说了，她心里是有你的。”
说完绯羽便松了一口气，她躬身道：“我只言我眼中之实，心中之想，若因此得罪了侯爷，我也认了。”随后她便出了门，关旻也跟着出去了。
南宫沐转头看向了付熙玥书桌，他缓缓地走了过去，手碰着那些死物，可是却脑中浮现出付熙玥的身影。
他缓缓地坐了下来，随意翻着，却不小心掉下来一封未曾署名的信。
他展开来，清秀大气的簪花小楷落于纸上，他慢慢地读下去，却在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心下一阵。
南宫沐，保重！
她的心意尽在这封信中，可他看到的太晚了。他为了她，她为了他，两人皆在用自己的方式替对方动心替对方着想，却不曾想，伤害了对方。
这自以为是的感情。
南宫沐将信放在心口，却满满的失落无助。再次翻开时，却在背面看到了一行字：一生绵长，吾心有你。
一滴明珠滴在了那泛旧的纸上，黯淡无光。
付熙玥迎着朝阳出了城门，光打在她身上，她停下马，缓缓回头看向城门，也仿佛看到了城门下那个少年，这次她离开时，他在。
斜阳探青山，却落黄昏明晓时。揽慕星如玥，得见露晞追忆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相对亦忘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