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总被迫内卷》山海曲

5、第 5 章

　　小巷外的马路上响起了几声汽笛声，但是在墙壁的反射下变得有点遥远。
　　看着书店上的名字，费奥多尔确定了眼前的人大概就是他的网友“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就把安东尼拖进了书店里。
　　费奥多尔认识这个网友已经有几年了，对于对方随时随地就能睡着的疾病有所了解。
　　这十分方便费奥多尔借助他的地方进行隐蔽的行动，毕竟对方的时间混乱、有着超长睡眠时间和打晕过去也能用对方睡着的理由糊弄过去的优势，还有，对方很慷慨地表示费奥多尔不给钱也可以。
　　当然，这点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费奥多尔并不缺钱，毕竟他还有金主森林猫，有大笔的资金可供他挥霍。
　　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亲切，毕竟这是妻子安娜的昵称之一。
　　他当初和安娜的家人交谈的时候，就知道安娜小时候就是被人这么称呼的，是因为她小的时候非常喜欢费奥多尔小说，还有那个小说中和她同名的女主角，昵称名为“涅朵奇卡”的“安娜”。
　　但是看看眼前的人，费奥多尔忽然意识到了“隔着网络你不知道和你聊天的是人还是狗”，他原本还抱着对方有可能是安娜的情况和他聊，结果现在看来，女号害人不浅。
　　当初费奥多尔还抱着对方有一定的概率是他的安娜，但是却又不敢探究真相，甚至没用黑客技术看看对方的长相，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费奥多尔又想起了和西格玛在一起的安娜，血压有点高了。
　　森林猫虽然是不定时炸弹，可是却相当靠得住，它至今没让费奥多尔失望过，有它盯着，他就不用担心托尔斯泰……不，西格玛遇到大的困难连累到安娜。
　　托尔斯泰是个善良柔软的人，他也不至于对安娜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
　　可是费奥多尔不确定自己把西格玛敲成几级失忆，万一对方还记得自己挖他墙角的事情怎么办？
　　费奥多尔很焦虑，但是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迫切，尤其是在安娜有可能在森林猫面前出现的情况下。
　　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焦虑继续完成自己原定的计划。
　　他抱着睡过去的人，总觉得这个身体怪熟悉的，于是他神使鬼差地低头闻了闻他头发的味道。
　　虽然安东尼睡了几天，但是他的头发太厚太长了，洗发水的味道几天都没法彻底消散。
　　上面的苹果味让费奥多尔想起了安娜。
　　这个气味让费奥多尔放弃了丢下他转身就走的想法，而是把他扶进了书店里。

　　书店名叫“回忆录”，里面还有点图书馆的性质，店主安东尼开这家书店并不是为了赚钱，他不介意有人在书店里看一天的书，如果他清醒的话，甚至会有茶饮之类的提供——从边上的价格表可以看出来。
　　但是比较奇怪的是，书店橱窗和进门最好的位置却没有摆放上书，不像其他书店那样摆放着当季热门书籍，而是白白地浪费着空间。
　　书店出口处摆放着一个钱箱，想要来买书的人把钱直接放进去就好。
　　没有监控，一切全凭自觉。
　　这家书店的装修很普通，不像是现代化的书店那样充满了特色风格，一看就知道没有特意请过设计团队专门设计，导致这家书店充满了上个世纪的感觉。高情商叫做复古，低情商叫土。
　　不过再土也不是那种审美低下的土，而是过分纯正的近代风格。
　　费奥多尔很喜欢油墨气息，而且相比起其他的书店，他也更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因为这里是他熟悉的装修风格。
　　没有过多的装扮，仅仅是作为一个能坐下来看书的书店，这里无疑是他所喜欢的环境。
　　他很久没写书了，但是对书籍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个书店是靠近街边的巷子，租金不算高，但是一天却有不短的时间能够被太阳照射到。虽然来往的人不多，但是这静谧感和整个店铺的风格很搭。
　　他都能想象在这里读书晒太阳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书柜的边缘都是圆弧的，是防止随时可能入睡的店主在自己的店里把自己摔死。
　　费奥多尔把他放在了柜台后面的折叠床上，这才有机会好好地看看自己这位网友长什么样子。
　　然后他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除了发色和他的小舅子长得很像——除了发色。
　　费奥多尔在柜台边上翻了翻，翻出了一个证明。
　　这家店的拥有者是斯尼特金。
　　而斯尼特金这个姓氏，正是安娜嫁给他之前的父姓。
　　费奥多尔皱着眉，心脏却跳得难受。
　　现在的情况愈发地让人迷惑了。

　　“您有姐姐吗？”
　　安东尼睁开眼还在迷糊的时候听到有人问。
　　“有……”安东尼不记得自己更深的过去，但是听到有人这么问了，他便顺着本能答道，“她去世很多年了。”
　　费奥多尔不吭声了。
　　对方的姐姐绝对不是安娜，安娜才不会死呢。
　　现在唯一的线索果然还是西格玛身边的异能安娜。
　　不过费奥多尔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异能者。
　　异能者是这个世界的错误，他们主要的构成是曾经的作家和诗人。
　　说起斯尼特金这个姓，他想起了圣彼得堡一个诗人就是斯尼特金。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位诗人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异能者。只是他想不明白，安娜的“斯尼特金”和那个诗人的“斯尼特金”扯不上半点关系，安娜家族的“斯尼特金”是乌克兰语“斯尼特克”在俄国本土化后的结果，纯属是意外碰上了。
　　那个诗人不可能和安娜长得相似。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世界的奇怪恶意。
　　费奥多尔憎恶异能者的存在，但是相比起普通人来说，借助异能者达成他的目的更简单一点。
　　安东尼揉了揉眼睛，定眼看向了费奥多尔。
　　黑色头发的少年坐在书柜旁边的软座上，双腿并拢，手指轻轻地翻动着书页，不像是那些混混把书翻得哗啦啦作响，然后高谈阔论根本没有逻辑的言论以显示他们的“智慧”，他是那么沉默，神情又是那么谦逊，显然对书籍也爱惜极了。
　　对方神情忧郁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这份忧郁一下子穿透了安东尼心脏上坚硬的冰，原本残缺的灵魂变得完整了。
　　安东尼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安东尼从来没有找回自己的感情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感情丰富的话未免也太痛苦了，可是爱情的回归猝不及防。
　　安东尼这么多年感情没进步，但是冷漠脸倒是很熟练了，他生怕吓到对方，所以强压着兴奋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您的网友‘FMD’，您叫我费佳就可以了。”费奥多尔看着墙上的书，然后回头冲安东尼浅笑一下，“之前说的来您这里借住，在门口看到您倒下来了，我就扶着您直接进来了，稍微有一点冒犯。”
　　上帝太过于眷顾他了。
　　安东尼站了起来，抱住了费奥多尔：“非常感谢你……”
　　话说他为什么非要用敬语，搞得安东尼不用敬语也怪怪的。
　　“非常感谢您能够伸出援手，我的承诺还是有效的。”安东尼稍微放开了费奥多尔一点，然后克制着自己亲吻他的嘴唇的冲动，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几下。
　　这是俄国人常见的礼仪，大家都是一个国家来的，不至于被冒犯。
　　只是安东尼从来没想过自己用这一招来占便宜。
　　费奥多尔的脸还有点婴儿肥的感觉，亲起来十分柔软，安东尼甚至想要舔一下、啃一口。
　　但是这个想法过于变态，他就算痴汉到失智也觉得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做。
　　上个被安东尼这么啃的是那只花枝鼠，可是对方只是梦境中的小老鼠，就算啃了也没什么。
　　“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要用那个名字作为网名吗？我还以为您是一名女性呢。”费奥多尔知道自己不该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他就是没法克制自己去思考一些小概率事件。
　　“如果我是女性的话，我就不会邀请你来住了。”安东尼推开客房的门，“灯在你那边。”
　　这个房子居住面积并不算小，但是另一个能住人的地方就是地下室。
　　其实安东尼更想要把他二楼向阳的那个房间让给费奥多尔，不过这样的自己的意图就太过于明显了：“难道说你更想要一个女室友？”
　　安东尼开玩笑一般地说道，他觉得对方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应该早有预料了。
　　绝大多数女性都不会邀请男性住，反而一般是男性更想要异性室友——这也不绝对。
　　费奥多尔和他在网络上认识了很多年了，安东尼知道他是一个有充足社会经验的人，他心里应该有数。就算是在以开放著称的美国，这种事情也不怎么可能发生。
　　“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你是女性的话，我大概就会离开了。”费奥多尔把灯打开，“毕竟我是一个已婚人士。”
　　当然，除非对方是他的安娜。
　　空气微妙地凝固了。
　　“……原来如此。”
　　安东尼用手指蹭着门板，像是把上面蹭出一个洞一样。
　　“您对此有什么疑问吗？”费奥多尔感受到那微妙的停顿。
　　“你看上去年纪不大，像是在犯罪的样子。”安东尼迅速地为自己刚刚的疏漏找到了借口，完全忽略了自己刚刚对费奥多尔的一见钟情也是在“犯罪”。
　　费奥多尔对情绪的感知比安东尼想像的要敏感。
　　安东尼把自己毕生的演技都用上了。
　　“我也以为您知道我的实际年龄要比外表年龄大得多。”费奥多尔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而且她比我的年纪要小，就算不上什么犯罪了。”
　　安东尼悲伤极了，这就是初恋还没开始就死去的感觉吗？
　　但是他还是勉强说笑：“所以是您在犯罪吗？”
　　费奥多尔似乎被逗笑了，只是这笑意转瞬而逝，又被他那淡淡的忧伤覆盖了。
　　安东尼转过身吸了口气：“费佳，你没有带什么行李吗？我带你去买一些日用品吧。”
　　费奥多尔嘴唇动了动，打算直接拒绝。
　　“顺便这路上有一家不错的冰淇淋店。”
　　“也好。”费奥多尔咽下自己拒绝的话语。
　　如果没有陷阱，费奥多尔是不拒绝甜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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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费佳：您长得好像我小舅子。
安东：……这话就没法接了。
费佳：您有姐姐吗？
安东：……这话听起来就更加鬼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