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拾肆丶不愈之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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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我不要再受这种折磨了，简直连别人蓄养的牲畜都不如！
半醉半醒之间的长梦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呢？天命哭喊着，她的每一丝音节都掺杂绝望，似刀尖般刺进长梦的心。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受，从前长梦即使生活在没有亲情、没有同伴的阴暗世界里也不曾有过这种心如刀绞的感觉。那时候的她只懂得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设法弄到手，哪怕不择手段、叛亲离戚、背负骂名，她想要的东西还是一样要得到。偏偏还有人从中作梗，明争暗夺强抢她眼中珍宝，那人就是与她有着最纯正血液关系的嫡亲哥哥，同父同母所生，名字却早已从紫燿国的史册上抹去，徒留虚幻谣言。
那时候，长梦真的是恨透了这个哥哥了，在碧玉宫墙、汉白石铺地的奢华宫殿内，当着父皇母后的面多叫一声这个称谓，完全是为了让心中无时不刻不在燃烧的恨怒之火多增添一份火候。日后凌迟处死此人时，再给他多加上几刀子。
到了勉强算是明理世事的年纪时，尚被母亲护在怀里的长梦已能深刻体会懂得如能夺取皇位，那之后的自己便是权大盖天，无人再能反驳她，江山万贯财银，凡是她想要的通通都是她伸手可得之物。
逍遥快活过完此生，不就是人人想要，却又腹背受阻，担前忧后，被世道所迫，被官场秩序所压，美好的幻想最后只能如花前一梦，在哪个星明月圆的夜晚偶然可以梦到的。他们不可实现，只因他们权势地位不够，如他们能拥有像现在长梦一半的权位，那在这个世界上，要说费尽心机、苦思冥想还得不到的东西，真的极少。
长梦是得到天命了，宫墙内院里人尽皆知，无人不晓。管她得到的是心还是身体，反正天命已经是属于她的了，任何人想染指她的宝物，最后只能落得个凄凉境界。宫仆们每当谈论起珠玉的遭遇时，人人面无血色，心寒凝固，怕是没有人敢再冒这个险，就连近她的身服侍，也唯恐惹得长梦不悦。
天命不知此中事故，还是只当人人都厌恶她，唯恐沾染附着上她身上的脏污。而被伤痛灌满的她却释然了，反正她只是一个玩物而已，玩物是不需要在乎别人眼光、再或如何评价自己的，对吧？
……
那一夜，星空静如往常，整个皇宫也如陷在深潭里，听不见一丝微波轻拂。人们都沉浸在夜晚丝竹美酒的余韵里，回府后倒头就进入了梦乡，睡去一身日月积聚的疲惫。长梦也和昨日一样与天命同枕而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也或是她自己希望，想将一切都当成是酒后虚生的幻觉。
天命侧过脸，看着长梦熟睡阖上的眼帘，均匀的呼吸，如寻常人一样没有防备的睡姿。不经心起愕然，她鼓足勇气说出的话现在是不可能再重复第二遍了，不知长梦听进去了没有，哪怕只有一字半句。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权掌一切的长梦只当她是一个随时供她释放欲望、缓解白日里压力的玩物，除此之外还可能是别的吗？天命又在期待着什么？她都忍不住想笑自己为何能说出那些无关长梦痛痒的话，惹得自己难堪，根本就是多余之举。天命翻转过身，也睡下了。
下 身的剧痛哪有那么早消去，被抽干一身精力气血的天命急需歇息补元，哪怕只能躺在一个肆意凌辱自己的人身边。
……
往后的几日宫中都没再举行什么盛大的庆典，官员侍仆的生活如旧，一日刚好重叠一日。长梦白天事务繁重，一整日都待在书房里批阅奏章审视公文，闲不下来的她自然没时间再顾及别的。
天命仍是住在长梦金雕玉嵌、奢靡非常的寝宫里，那日长梦说的要另派几个人去雅殿服侍她，想来只是随口说说的，根本没让她回去那里的意思。不知那间空置下来的屋子如今住着谁？窗棂外的几枝粉色桃花是不是越发娇嫩，惹人生怜。天命都无从得知，闲倚床栏的她只能想些花木绿丛，尽量避免不去触碰自己无法愈合的伤口。
尽管长梦白天里忙的不辨四周方向，手中玉笔如纸上游龙分毫停不下来。但到了晚间，飞快嚼食下晚膳后来到寝殿，见天命还是如她走的时候一样，趴伏在床上，并没有离开。那一瞬间，就连世间最好的提神药也达不了这种效果，长梦感觉身上的酸麻劳累都被减去了大半，元气回归到躯体的她自然不愿错过短暂能与天命欢好的时光，免不了又是将天命压在身下，好好地疼爱了一番。日日都是如此。
身在乐处，心思飘摇到云层里去的长梦哪里知道，天命是因为旧伤未愈，新伤又至，双重创伤造成了她根本无法下床走动，才没有离开此处的。要不然她即使半爬着到园中赏花，也绝不愿待在这夜夜忍受酷刑折磨的锦色凤纹被铺盖的床上。
……
在一次夜间活动中，天命终于因体力不支晕倒过去，回过神来的长梦见她脸上如碎玉一般惨白的容色，心里骤然收紧，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情绪一时间充斥了整个大脑。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扶上天命的肩膀，想将她摇醒。然天命在长梦的手中剧烈晃动了几下后，仍旧恢复成平静无息的样子，无血色的唇在旁人看来宛如死了一般。
现在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就是抱她入怀的长梦感觉到的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这样下去，她最不敢想象的事情就会发生了吧。天命势必难逃此劫。
长梦将她抱得更紧了。声音颤抖得只有她一人听得懂里面意思：“天命，你不能吓我的，不能的……”
天命回应她的只有慢到无力的心跳，身体软软的倾倒在长梦怀里，好像长梦一个不小心，或是不注意，天命的灵魂便会从她的躯体里溜走，叫长梦再也找寻不到。
周围陷入死寂，长梦的视线不敢移开天命脸上一瞬。没一会儿，一群人的脚步声又如响雷般炸响在殿门外。那是长梦先前宣的百名御医，他们先前都是被人从床上硬生拖起的，只穿了双鞋就奔至这里，狼狈已极，却都不敢耽误了救治时辰。再看到床上长梦一脸惊惧，紧拥着怀中女子，如视怀中人为自己生命的全部的摸样。众位御医都已深刻明白到，这次如果不能将那女子从鬼门关带回，那他们就会被痛失所爱的长梦送去见阎王……
冷汗如泉自额角倾泻而下，他们再不敢迟慢一步，施展起浑身解数为天命把脉、压人中，按摩心肺部位、开方子……忙而不乱，有条不紊。长梦在一旁看着他们手中动作，庆幸自己找来的不是一群草包。
那个一直贴身服侍长梦的小仆此时也被近侍叫进屋内伺候，她端着盆热水放到寝宫桌案上，看着在床上，赤身裸体、分毫不动被群医围拢在内的天命，心里浮升起丝丝快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拾肆丶不愈之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