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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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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医盛还未出现,方之烛便已经有所怀疑。
对方费尽心思,以卫泱名义将他骗来岳山,绝不可能只是欣赏他同卫泱幻象相处。
有机会直接杀他却不动手,反而搞一些于他而言不痛不痒的,寥寥数语之间似乎隐藏着对卫泱无尽的怨恨,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不甘。
如此种种,最大的可能是……
此人仇恨卫泱却又不敌,无奈之下索性将矛头对准了他。
再一联想在卫泱在燕州被此人绑架,一切都变得有理有据起来。
方之烛当时气笑了。
他乐意分担卫泱的危险,但一而再的被耍着玩,他极其不痛快。
昨夜离开此处回家,他想了一路,决定重返此地。
这次,他是主导者。
脑中转过千百念头,最后指向一个共同中心。
于是他问了出来:“你和卫泱有仇,对么? ”
对方不说话,也并未放下手中剑。
方之烛心中更加了然:“我倒不介意你把仇报到我这里,光明正大无不可,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对方冷笑一声:“惺惺作态。”
“你赢不过卫泱又不敢杀我,对你惺惺作态有何意义?”方之烛环臂于胸,像打量怪物一样上上下下看他,“其实我不明白,你很清楚自己不是卫泱的对手,为什么执意做这种事?你不怕我告诉卫泱?”
对方昂首,语气傲慢:“我不怕。”
方之烛点头:“也好,那我直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有个了断。”
对方:“你想如何?”
“我不喜欢被人耍着玩,你这是第二次了。”方之烛轻描淡写,“我要杀了你。”
对方愣住。
山谷中的风好似更大了。
方之烛的长发被撩到半空中,舞成一张黑色的网。
对面之人久久不言,他也不急,站在一棵大树下好整以暇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开了口,语气平静,隐隐带着嘲讽:“方之烛,你觉得现在的你是我的对手吗?只消我一动手,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之烛沉默地回看他,意思很清楚——那就来吧。
可又等了一会,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方之烛失去耐心:“你既不想,那就……”
“方之烛。”对方忽然打断他,“你知道‘魔君’吗?”
方之烛没答,他也不在意,“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方之烛不耐:“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怔了一下,呵呵呵呵笑了起来:“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哈哈哈哈哈哈哈,方之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你是这天下最蠢的,哈哈哈哈哈。”
方之烛心头一动,眉目舒展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我认识魔君?”
对方仍然在笑,笑声十分刺耳。
方之烛紧跟着说:“是因为我和余长信长得像?”
笑声戛然而止。
山谷间风声回荡,捎来大片凄凉寒意。
方之烛含着一抹稀薄笑意放下环抱胸前的双手,一语不发转身。
身后的人忽然大吼起来:“方之烛,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动手?”
方之烛没理会,快步往外走。
身后的人不会追上来,他知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直到离开岳山地界,那个人没再出现。
或许还是害怕卫泱,或许是被方之烛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惊呆,又或许有其他原因。
——都不重要。
方之烛本也没有真的要杀人。
即便此人真同卫泱有仇,要了结,也该卫泱自己来。
他乐意分担卫泱的一切,但他不是玉帝,不能替任何人决定人生,包括报仇。
特意来此,原本只想弄清楚对方身份,他没料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魔君的名字。
没什么来由的,方之烛脑海中闪过一串名字。
卫泱、魔君、翁瑞,以及——余长信。
蒙面人反复捉弄他和卫泱,莫非魔君余长信有关?
翁瑞因为他像余长信差点杀了他,卫泱因为余长信像他差点错认。
如果牵扯到魔君,那他除了长的像余长信,是不是几个人之间还有其他关联?
方之烛想了许久也想不通,决定等卫泱回来。
但他有种感觉,他和卫泱的平静日子,快要到头了。
两日后,卫泱回到山上。
他瘦了些,狐狸一般的双目中布满血丝,看上去疲惫至极。
他告诉方之烛,一切都处理好了。
“以后不会有人把你当成余长信。”他贴着方之烛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方之烛。”
方之烛也不问他如何解决,强迫他沐浴休憩,打算等醒来,再把一切和盘托出。
卫泱大约真的累极,睡得相当沉,次日早上依然没有醒来迹象。
方之烛轻手轻脚离开卧房,提着水浇花。
信鸽便是此时到来,白色的,很大,却并不是方家的鸽子。
取下脚脖子上的信件,展开一看,怔忪当场。
“之烛。”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卫泱凑过来,右手环过他的腰,将他搂在怀里,恰好目睹方之烛将信折叠起来,“谁传来的信?”
方之烛:“是……方之尘。”
卫泱奇道:“家中有事?”
方之烛:“没有,只说请我回燕州一聚。”
卫泱:“唔,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之烛:“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说。”
卫泱将他搂的更紧了一点:“没说是何事?”
见方之烛摇头,他又问,“你想回去么?我陪你。”
方之烛用力把信攥进手心:“回去。”
再次踏上去燕州的路途,一切都未及提起,二人顾着赶路,也没有更多交流。
到燕州地界,方之烛忽然说:“方之尘不在家中。”
卫泱一愣:“为什么?”
“大约同父亲有过争执,独自搬去别处居住。”方之烛说,“他希望我独自前往。”
卫泱皱眉:“不行,他意图不明,怕会对你不利。”
方之烛:“不用担心,我有所准备。”
卫泱似乎还不放心:“他在何处,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好找你。”
方之烛:“他没有明说,让我在此等候,你先回家中,不会有事。”
卫泱嘴唇翕动,触及方之烛平静如水的神情,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先一步离开了。
不久,另一只信鸽飞来,方之烛便跟着走了。
信鸽相当灵性,飞得很慢很矮,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保方之烛还在,呆萌机灵的模样,倒和饭饭有些相似。
方之烛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步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大片树林,有名无名的树木参差耸立,完全隔断了外来者的视线,产生浓重的不安。
这是最好的屏障和阻隔。
信鸽在方之烛跟前绕了几圈,朝里飞去。
方之烛跟上。
信的确是方之尘所发,但信上写的是:【哥,有要事相告,请速来】
后面附有接应以及分辨信鸽的方法。
最后还有一句:【若卫泱要一同前往,请务必拒绝】
“方之尘在哪?”
方家书房,卫泱匆忙闯入,开门见山地问道,“快告诉我!”
方令放下茶杯,摇头:“我并不知道。”
卫泱脸色相当难看:“他平时常去哪里?”
方令想了想,报了几个地方,皆是书斋琴楼的玩乐去处,显然都不是会约方之烛去的地方。
卫泱用力眨眼,瞳孔之中仿佛有无数风暴,目之所及,一切都生出寒意,透过皮肤,深透骨髓。
一滴汗自额头滑上眼皮,压的他睁不开眼。
他尝试追踪方之烛,可方之尘似乎早有准备,他很快失去了方之烛的行踪。
一定会有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卫泱深深呼吸,盯着方令看了一会,抬手,重重点上他的额头。
方令闭眼倒向椅背。
少顷,睁眼时,视线锐利异常。
看到眼前人时先是一愣,蹭地站了起来:“卫泱!你怎地在此?”
“父亲似乎不太对。”方之尘对方之烛说,“我出事前,他不是那样的。”
方之烛:“和你母亲提过么?”
方之尘:“提过,母亲说……”
他欲言又止,方之烛递了个疑问眼神过去,方之尘才道,“母亲说,父亲并未改变过,我觉得娘亲话中有话,可母亲不肯多说。”
方之烛不记得从前的事,也说不上什么。
他关心另一件事:“跟我聊这事,为什么不想让卫泱知道?”
方之尘眉头一拢,神情越发犹豫:“这也是我想跟大哥说的第二件事。”
方之烛:“你说。”
“你和卫泱在一起的时候我正在西南办事,回来你已中毒昏迷。”方之尘说,“我本想让大哥在家中医治,无论是大夫还是照料,远比他一人承担要方便许多,可卫泱不许,执意要带你走。”
方之烛喝光热水,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或许只是怕麻烦你们。”
方之尘无奈一笑:“大哥你可太偏心了——就算是这个道理,可你昏迷那么远久,他独自守着你,连我想过去探望,都被拒绝,这也合理么?”
方之烛这下着实有些惊讶,卫泱从未跟他提过。
方之尘:“这些日子,我越想越觉不妥,跑去问母亲,她被我问的没法,给了我这个。”
他伸手,递过来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