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死亡（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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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同惊雷砸在陈时深耳边，他无意识地安抚了乔伊两句，快速关上行李箱往外走。
等进入电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发现身边有个人。
他侧目看着卫翊开口：“你……”
“我和你一起去。”没等陈时深说完，卫翊先说出自己的决定。
“卫翊，”陈时深无奈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医院很危险，你没必要这样。”
“有必要。”卫翊斩钉截铁说：“陈时深，你不愿意陪着我，那我陪着你可以吧。而且我这次回来，也是要协助医护们渡过这个难关。”
话已至此，陈时深知道自己说什么卫翊也不会听。就像刚才卫翊劝不了他，他现在也劝不了卫翊。
陈时深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反正卫翊跟着他时，都没有再说什么，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同意了。
*
两人在抵达医院后，迅速换上保护服奔去二十八楼。因为是战士的缘故，还是星鹰队的战士，卫翊拥有优秀的基因和完美的体魄，他对这个病毒有种天然免疫，因此他的保护服也没有那么密闭。
到了二十八楼，俩人先去做了基因筛查，等结果确认无误后，才走去乔母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病房门前，乔伊坐在蓝色的塑胶椅上，靠在身旁梁秋霖的肩膀上无声哭泣。梁秋霖见到他们的到来，抬手拍了拍乔伊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伊伊，小时来了。”
在乔伊心里，陈时深不知不觉有了和乔源一样的份量。在看见陈时深的一瞬，乔伊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踉踉跄跄走到他跟前说：“小时，小时，我妈她……”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但陈时深明白她想说什么。他扶住乔伊，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乔伊姐，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事实上在陈时深来之前，医生已经下过最后的病危通知，乔母没多少时间了。
“乔伊姐，我们相信医生好不好？”陈时深见乔伊脸上的痛苦不减，继续劝慰道：“秋霖哥也是做医生的，你不信问问他，阿姨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秋霖哥。”
梁秋霖接收到陈时深抛来的眼神，立即起身走到乔伊身旁，从另一侧扶住她说：“伊伊，没事的，我们先休息一会，等医生检查完出来，我们看看医生怎么样说好不好？”
明知这一切都是安慰，但乔伊别无选择，只能按照他们的话去等待守候。她在职场里的果敢与雷厉风行，在这一刻全变成无助与不安。
在这里，她不是人人口中厉害的乔律师，她只是一个快要失去妈妈的女儿。
见乔伊坐下，陈时深也拽着卫翊到他们对面的塑胶椅上坐下，乔伊这才发现卫翊的到来。这人和她弟弟长得太像了，每次看见他，她都会先晃一下神。
“卫记者，你也来了。”因为这份相像，加之眼下的情况，乔伊放轻声音主动和他打招呼，想从中获许一点点安慰。
卫翊却用很礼貌的语气回应：“乔律师你好，打扰你们了。”
这种陌生的态度让乔伊醒过神，这不是她弟弟，也和她弟弟截然不同。她牵强地朝卫翊笑了笑，没有再说多余的一句话。?
其实，卫翊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因为他不喜欢陈时深和乔家人接触太多，让他活在过去走不出来。但他很清楚，陈时深对乔家的事情不会坐视不管，他便只好跟着，对乔家人总是不冷不淡，达到不惹陈时深生气的程度。
四人坐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样子，病房门从里面传出“咔嚓”一声，四人一同看过去，只见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乔伊最先迎上去问：“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乔伊说话的声音一直在抖，里面是藏不住的害怕与担忧。
然而医生叹了口气：“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患者就这两天的事了，如果可以，多陪陪他吧！”
这话好似晴天霹雳砸在乔伊身上，她不由泪流满面，身体跟着摇摇欲坠。她祈求地看着主治医生：“医生，求求你，你救救我妈好不好？我只剩她了。”
医生表示遗憾答：“抱歉，乔女士，我们真的尽力了。患者的病实在太严重了，能拖到现在已经是种幸运，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乔伊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只知道重复这句话。
医生没办法，只好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梁秋霖：“梁医生，患者现在还属于清醒状态，您可以和您的妻子进去陪陪她。”
“好的，麻烦了。”
送走医生，陈时深走到乔伊身边，和梁秋霖一起扶住她：“乔伊姐，我们先进去看看阿姨吧！”
“我妈……我妈……”乔伊哀怜地望着陈时深，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时深放柔声音继续安抚：“乔伊姐，我知道，但是阿姨现在在等我们，我们先去看看她好不好？”
乔伊就这样看着陈时深无声地流了会眼泪，最后她擦干眼泪，稳住情绪答：“好，先去看看我妈吧！”
乔伊带头推开那扇门，梁秋霖紧随其后，接着是陈时深和卫翊，依次排队走进去。
病床上的乔母浑身都被/插满的管子，维持她生命里最后的余温。她用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是自己的女儿后，努力地想发出声音唤她。
“妈，我在。”乔伊快步走到病床旁，双手握住母亲的手放在下巴处祈祷。
“小……小伊……”乔母很艰难地喊出这个名字，乔伊顿时就哭了出来。
“妈。”乔伊哽咽地喊道。
“别……别哭。”
乔母抬起另一只手，想为自己的女儿拭去那脸上的泪痕。然而她挣扎了半天，始终触碰不到，乔伊便主动用脸去碰母亲的手，让她再为自己擦一次眼泪。
为女儿擦完泪，乔母的视线从梁秋霖身上划过，落到陈时深身上，再落到最后那人身上。当她的目光触及卫翊时，她眼睛瞬间通红地喊道：“小……小……小源。”
很显然，她把卫翊当成了乔源。
可是，现在的卫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把他当作乔源，尤其这人还是乔源的母亲。他眉心微蹙，开口反驳：“我不……”
哪知他刚开口，衣角被人扯了两下。他顺着肇事者的手看去，发现是他前面的人。
他明明只能看见陈时深的后脑勺，可就从这两下轻拽中，他明白了陈时深的意思。
陈时深在祈求他。
意识到这点，卫翊乖乖地闭上了嘴。
乔母的目光全在卫翊的脸上，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她见卫翊不理会，继续喊道：“小源……小源……我的……儿子……”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另外三人极其难过。乔伊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尽量保持平静地开口：“妈，这不是小源，这是小时的朋友。”
可惜乔母充耳不闻，一个劲盯着卫翊的脸痴痴地喊“小源”。
乔伊没有办法，只好向陈时深投去求助的目光。陈时深在接收到她的目光后，直接垂下头，表示自己的不愿意。
卫翊不是乔源，也不可能代替乔源，而且卫翊也不会愿意做乔源的替身，因此他不想去请求卫翊，这对卫翊来说不公平。
卫翊看着两人的眼神互动，很快就明白了陈时深的想法。他很开心，陈时深没把他当乔源的替身，但他也很心疼，心疼陈时深在这之间的挣扎与为难。
他思索了几秒，他不想让陈时深这么难受。他伸手握住陈时深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在陈时深还没反应过来的诧异中，将人轻轻往后一拽，径直走上前。
卫翊蹲到床边，乔母见自己想象中的儿子靠近，哭着诉说自己的思念。
“小源，小源，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乔母摸着卫翊的脸，任由思念的眼泪从眼尾滑落发间。卫翊知道自己是乔母来抒发/情感的工具，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真当自己是个工具。
随着生命慢慢走向尽头，乔母的体力越来越差。哭了一会儿，乔母的体力全部耗尽，带着这次与儿子见面的开心沉醉梦中。
乔伊为母亲盖好被子，起身对卫翊说：“谢谢你，卫记者。”
卫翊毫不在意地退到陈时深身旁，用余光看着陈时深答：“没事，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不想某人为难。”
这个“某人”指向得太明显了，乔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初见时，她就隐隐感知到这位卫记者对陈时深的不一样，只不过当时的陈时深过于信誓旦旦，卫翊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便没有细想。
如今卫翊这样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她有些微微吃惊。转眼，她看见陈时深尴尬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情，明白陈时深对卫翊也不是像当初说的那样，全然无情。
对于这件事，她既难过又开心。她难过于陈时深对乔源的感情不复当初，开心于陈时深能找到新的人，不必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比起前者，她更希望陈时深拥有后者。他的罪，赎完了，或者说，他本身无罪。
想通之后，乔伊朝卫翊笑了笑，走到陈时深面前道：“小时，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不用。”陈时深直言拒绝：“我想留下来陪陪阿姨。”
最后这一点时间了，他想代替乔源陪他的母亲走完这程。
乔伊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没有拒绝，侧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开始守夜。
等到后半夜，忙碌地多日的陈时深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他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醒醒神。
只不过他刚出门，没走两步，卫翊便追出来问：“陈时深，你去哪？”
陈时深叹了口气答：“洗手间，洗脸。”
“哦！”
卫翊在他旁边跟着往前走。
陈时深发现，卫翊从星鹰队回来后，简直像那种离不了人的小孩，不管他去哪，卫翊都要跟着，简直烦死人了。
俩人在寂静的长廊里走了会，卫翊突然说了句：“陈时深，我不是乔源。”
陈时深脚步微顿，但也只是微顿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努力保持正常继续走，卫翊为此很气馁。
他很想听陈时深亲口说些什么。
在走到洗手间门口时，陈时深在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中轻声答：“我知道你不是他。”
正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你不是他，所以在我明白我喜欢你的时候，感到无比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死亡（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