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天使》柳叶飞

9、绝笔

　　我打电话给杨扬。
　　他给我带来一个噩耗一件遗物。
　　噩耗是龙晓舞杀了王建仁，而后跳楼自杀。从十七楼坠下，死了。
　　遗物是晓舞留给我的遗书。
　　我双目含泪，双手颤抖的打开信纸。
　　信的一角给血染红，鲜红刺目。信中多处带着斑斑泪痕，可以想象她写信时的心情。

　　亲爱的叶飞：
　　我今生今世最挚爱的人。
　　你知道我此刻有多么不舍吗？但是我却要踏上一条不归路。想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失去你温暖的怀抱，甜蜜诱惑的热吻，撩人心弦的情话，我就真的心疼万分，无法呼吸。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很无奈。错走一步，却要用一生来赔偿。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什么。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我和王建仁的事情，我猜想你也知道了一些。但是事实和你想象的可能有些不一样。
　　那年我刚毕业，分到Z市重点中学一中，真的是很幸运，但却也是不幸。重点中学，同事竞争很激烈，相互关系紧张。我那时单纯的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给人排挤、利用。时间久了，我很受伤。这时，王建仁出现，他成熟稳重，对我又是嘘寒问暖。我从小失去父亲，所以对这份关爱很渴望。不由对他产生亲近之感。我想象不到是，他居然利用这份亲切，约我吃饭喝酒，把我灌醉强行发生关系。可笑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掉。我很生气，刻意避开他。他不依不饶，骗我说他是离异单身，会对我负责。我想我的第一次都给他了，也就认命了。我所想不到，他有老婆在乡下，孩子都几个。她老婆冲到学校，直接找上我大哭大闹。全校都知道了，闹得沸沸扬扬，成为笑谈。我走到那里，就有人指指骂骂到那，连我教的学生也骂我“□□”。那一刻，我想到了轻生，但想到母亲，我止住恶念。请了两个月假，加上暑假时间，调整好了，申请调到S市来。
　　那时，我想我就这样单身的一直生活下去，因为我没有资格再言爱了。
　　但是，遇到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眷恋上你。后来接触越深，我对你的爱就沦陷的越深，无法自拔。
　　从一开始，我从未想过要做你的妻子。只想这么一辈子的给你爱过一回就好了。
　　当情人节那天，你向我求婚。在那一刻，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给幸福的美酒深深的掩埋。我犹豫过，彷徨过，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的过去后，会如何对我。是无情的转身离去，还是大方原谅我们幸福生活。我不敢尝试，在诚惶诚恐中答应你的求婚。
　　我们订婚后那段日子，虽然身体很累，但是却是我今生最为开心的时光。每每我想起你求婚时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偷偷傻笑。我就要幸福，幸福的做叶飞的小新娘子。我会穿着纯白的婚纱，牵着你的手，轻轻的飞舞。
　　可是，半个月前，噩梦来了。
　　两年未见的王建仁来找我。他说他同老婆离婚了，要和我好好相处。
　　我想他脑袋是给门夹了，这么无稽的话也同我说，我怎么可能答应。但我害怕他找上你，将以前的那些事情说出。我害怕你知道了，今生就永远的失去你。那段时间我惶恐、担心。
　　他天天打电话短信骚扰。
　　那天我没有回去的晚上，他打电话同我说手上有我的裸照，如果要的话就出去见他。
　　这个无耻的恶徒。我去了，他手上真的有。他叫我喝酒又想非礼我。我逃掉，但是无法回去面对你，所以去同事家借宿一夜。
　　你问我，要我坦白，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二天我坚持要出去，是因为他打电话给我说如果给他三万他就将照片底片给我和我断绝一切瓜葛，所以我坚持出去做个了断。我把钱给了，他还算守信把底片照片给我。
　　但我回来，去发现你却因我差点丧命。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面对伯父伯母的责难，妈妈的责骂，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在医院我看到你那冰冷绝望的眼神，我万念俱灰，真的不想活了。
　　那天刚出医院，王建仁居然又给我打电话说要见我，手上还有照片。
　　这个杀千刀的。一个万恶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泛起，我决定了报复。
　　我约他去了酒店，开了单房。把他灌醉，然后用绳子捆严实。拿出了早已准备的杀猪刀。
　　望着他肥厚的颈脖，我握刀的手颤抖着，犹豫着。
　　我想起我们一起的甜蜜时光，一刀下去，这种时光就会完全的消散；但是我回想起你最后一眼看我的冰冷和他无休止的纠缠，想起没有你一个人孤苦的过，我就怒上心头，一刀划了下去。
　　锋利的刀口划过颈脖，就像划破皮革纸样的简单。他的气管给割断，鲜血泡沫从伤口泉涌而出。他酒醒了，粗重的呼吸，神情惊恐，声音含糊的向我求饶。
　　我又是一刀深深扎下，他无声息。原来杀一个人可以那么简单。
　　做完这一切，我就在给你写今生给你的最后一封信。
　　写完信，我会打扮干净，换上你买给我的白衣裙，然后从天台纵身一跃，像只美丽白蝶一样，轻轻的飞舞起来。
　　我一直犹豫，在这之前是否要打电话给你。我好想听听你清脆的声音。有你的声音陪伴，我想，我在飞往天国路上，抑或坠入地狱深渊，都不会孤独寂寞，也不会害怕惊惧。
　　但是，我又怕我听到你声音后，就失掉跳下去的勇气。
　　飞，我今生最对不起的有两个，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我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我妈，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乖乖的找个爱的人结婚生子。
　　我只要求你在心底给我留下小小一角，让我今生以这种方式完成对你的承诺：一生一世的陪伴你。
　　如果还有来生，希望老天能让我们早点遇到，好好的陪你一生一世。
　　晓舞绝笔
　　200X年X月X日

　　信纸的最后两段已经给泪水弄得模糊难以辨认。可以想象到晓舞写到最后对我是多么的不舍和眷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泪水模糊我的世界，我抽泣着，伤心欲绝，我挣扎起身，不顾伤腿的疼痛。
　　杨扬看我那么激动，按住我：“叶飞，你冷静点。”
　　“冷静，叫我怎么冷静。晓舞都死了，都怪我，是我害死她的。”我埋下头，揪紧自己的头发，“要不是我的偏执，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杨扬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紧紧的抱住我。
　　“我现在只想见她，只想见她最后一面。”我歇斯底里的吼叫。
　　“好，你冷静点，我带你去见她。”杨扬背起我。
　　我见到晓舞的时候，已经辨认不出她。
　　这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
　　我一把拽住杨扬，神情质的吼道：“杨扬，这一切都是你们编造的对不？你们骗我的，晓舞没有死，这不是！你带我去见她，好不？”
　　“叶飞，你清醒点。看你这样子，我们很心疼。你节哀啊。”
　　我瘫软在地。看着尸首上熟悉的白衣裙，现在应该称之为血衣裙，还有右手无名指我亲手带上的戒指，我无法欺骗自己。
　　当我亲眼看见晓舞给推进火焚炉，在灼烧的烈火中吞噬消散，我的心也在烈火燃烧中死去。
　　我是晓舞的丈夫身份举办葬礼的。虽然我爸妈极力反对，但是看见我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她们沉默了。
　　当我将那轻若鸿毛的骨灰盒放进墓穴，我觉得我的灵魂也随着沙土的掩埋也葬掉了。
　　办完葬礼，伯母一夜白了发，精神委顿，皱纹满面。
　　“晓舞，你放心，我会将伯母当妈一样对待照顾。”我对着天默默道。
　　翌年，清明节，墓地。
　　晓舞的坟堆上长满杂草。唯一没有变的是墓碑，墓碑上铭刻的“爱妻龙晓舞之墓，叶飞题”的字样，及我对她今生今世不变的心。
　　我孤零零的站在坟前，喃喃道：“晓舞，我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你在天国过的还好吗？”
　　我用手清理着杂草，杂草将双手割得伤口满布。
　　忽然，在她的墓碑旁，我发现一株叫不上名的白花。纯白、瘦弱、倔强，在寒风中顽强生长，轻轻飞舞，像极穿着白衣裙舞动的晓舞。
　　是你吗？我今生唯一的天使，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