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死去的我死去的家死去的妈妈》焚稿八

7、猫和大船

　　我不停地撕扯着卷纸，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知道，可我只有这种时候才觉得心里舒适一些。猫过来了，微微地笑着，可怕的舌头一闪而过了。
　　“那么就出发吧。”猫说。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要离开家了，我的家里满是垃圾，我感到有虫子在咬我的脸。
　　不，不，我要把纱由里带走，我不能离开纱由里。
　　好痒、好痒、好痛
　　“走吧！”
　　我离开家了。
　　不用担心，只要找到妈妈，一切都有机会。我将妈妈带回家，我幸福地依偎着她，妈妈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纱由里？纱由里？好了。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一次我明白可以不用走着路去。如果我像从前那样一定会走着去的。时间会太久了。
　　“豆子、要吃吗？”
　　“我才不要那种东西。”
　　一想到我曾经快乐地吃过这种恶心的东西，我就感到头皮发麻。
　　“总之……先去码头吧。”
　　我骑在猫的背上，来到了码头。大海！我喜欢大海！大海是死亡。
　　爸爸妈妈努力了，今天我才能幸福地活着。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努力了，才会有幸福的爸爸妈妈。
　　我们的幸福都是建立在无数先辈的基础上的，所以要学会感恩，要充满热情，怀抱着对生命的爱活下去！
　　这样的爱深深感化了我。我对着大海行礼。致敬！我啊，我向生命致敬！我爱所有人，我爱所有的世界，哪怕是一粒沙子我也不会伤害的。我就是这样沉醉在我的生命之中。人类是伟大的，因为成为了人类，我万分自豪。
　　“看那里有个傻子。”
　　我回过头，猫正对我笑呢。
　　“上船吧。”
　　“我还没有买票。”
　　“去把他的抢过来吧！”
　　我看向猫胡子的方向，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已经老了，颤颤巍巍的。
　　“这样做是不好的。”我很犹豫。
　　“这可是猎人考试的船。难道你不知道他这是要去送死吗？”
　　我沉默了。
　　“你总不至于连他都打不过吧。”
　　在猫的激将之中，我抢过拐杖，狠狠地抽打着老男人。他的身体向左歪，我就从左边抽他，让他向右歪，然后再从右边抽他。海边的风又腥又咸，即将死去的老人身上也有着类似的、马上要去死的臭味。白色尖顶的陀螺逗得我咯咯直笑。旋转吧，旋转吧，旋转起来！你就变成漩涡了，你什么也看不到，你什么也不用看到了！这样的幸福是我赐予给你的，所以感谢我吧！报答我吧！
　　“把票拿出来。”我说。
　　“………什么票？”
　　“上那艘船的票。”
　　“我只是来码头散步而已。”
　　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又去看猫。
　　“既然已经打了他，就让他出坐船的钱好了。”
　　我打开他的皮夹，里面还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我恶心透了。他都快要老死了！我真恨他。我真恨这个变态！真是恶心透了！
　　我把钱拿出来，钱包扔进了海里。
　　男人突然开始挣扎，说着“还给我”。我看着他，他竟然跟着皮夹一起跳进海里了。
　　“老爷爷，你没事吧！”
　　一条白色的线伸出来，将人捆住带了出来。
　　我听到这个声音真是激动极了。是小杰！
　　他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健康的、活力的、充满生机的人！
　　“你好！”我热情地对他打招呼。“你是来参加猎人考试的吧！”
　　小杰没有看我，他在看地上的人，人在地上咳嗽着，用手去抓那张照片。小杰想要去扶他，他却自己站了起来，拿着钱包走远了。
　　“……”
　　小杰看着他的背影，我又说：“你好！”
　　“这个老爷爷为什么会突然跳下去？”小杰问我。
　　猫说：“他在向你问路。钱包掉进海里了。”
　　“他在向我问路。”我说，“还要给我报酬，结果把钱包掉进海里了。真可怜！”
　　“这样啊！”小杰说。
　　我拿着钱去买了船票，和小杰一起上船了。小杰说他叫杰富力士。
　　“我叫绿子！”我开心地说。
　　“好的，绿子！”
　　“小杰！”
　　能拥有小杰这样的朋友，我多么幸运呀！如果当初我也有朋友，不，我一直有的！
　　“你看，这是我养的猫！”我掀开衣服，把猫给他看。
　　“……没有啊！”
　　“就在这里呢！”我摸着肚皮，猫伸了个懒腰。
　　“什么也没有。”小杰说。
　　“有的。可能你看不到。对了，猫的眼睛！”我想了起来，“猫的眼睛你可以看到，因为在外面。”
　　我让小杰看我的手臂，上面张开着红色的小眼睛，猫的绿色和黄色的眼睛露了出来，盯着小杰，慢慢眨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
　　“有的！”我生气了，用手指将红通通的眼睛扒开，让他看里面的猫眼睛。
　　“什么也没有。”
　　“……”
　　我讨厌被人否定！我讨厌！我讨厌小杰！
　　我把三只手指都伸进去，伤口被撕裂了。猫的眼球在血肉中咕噜噜地转着。
　　“你看啊！你看啊！”
　　“什么也没有。”
　　“开玩笑的吧？！就是在这里啊！你上次明明能看到的！我的猫！你能看到的！我的猫，就在这里啊！”
　　“什么也没有。”
　　猫嘻嘻地笑了起来，说：“够了，够了，还有人要上船呢。”
　　我努力地喘着粗气，冷静下来。小杰还是那副恶心的无辜的表情！去死吧！我真恨他！
　　我向门口看去，一个金色的人，然后一个黑色的人出现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们回来了。
　　“开始了，绿子。”猫小声告诉我。
　　“游戏开始了。”
　　我不断地看着酷拉皮卡，他实在太像我的妈妈了，他的脸上闪烁着坚毅的美丽的神情！我要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说上话呢？
　　“这并不是你的目的吧！”猫嘟囔着
　　我说：“不需要你多嘴。”
　　“什么？”小杰问。我装作没有听见，我不想理小杰，我站起来，我要去离酷拉皮卡更近的地方。
　　“我想去甲班上看看！绿子，你要一起吗？”小杰开心地说着。
　　“不！我讨厌你！滚开！”我生气了，小杰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讨厌他。
　　“诶？”他疑惑地看着我，说，“好吧。”然后他走了出去。
　　“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跟上去，和他道歉。”
　　“不，我讨厌他。”
　　“你是在嫉妒他吧！”
　　“不！我讨厌他！”
　　“跟上去！跟上去！跟上去！”猫嘶叫着，“我说了跟上去！”
　　“可是，酷拉皮卡……”
　　“快去！”
　　“好痛！我去就是了！好痛啊！快停下！”
　　我抹掉眼泪，走到了甲板上，小杰正在和一个老头说话。
　　“小杰，对不起。”我怯懦地低着头。
　　“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小杰，对不起，请原谅我，那些话都是猫让我说的，不是我的本意！我要和你做朋友，我要跟着你，对吧？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才那样说的，好吧，我原谅你啦！”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啊？”
　　小杰突然抬起头，看着大海，“风暴要来了，绿子，快进船舱里！”
　　船剧烈地晃了起来，我跑进去，看到酷拉皮卡正在和那个雷吵架。
　　“道歉！”酷拉皮卡大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哭了起来。
　　“……”酷拉皮卡转过头，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跪在地上，因为船很晃，我站不稳，我跪着爬过去，抱住了酷拉皮卡的腿。
　　“你在做什么啊？！”
　　“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知道我不该做这些的，可是我忍不住！”我大叫着，鼻涕流进我的嘴里了，“可是你也有错吧，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原谅我吧！”
　　“你是谁啊！好了，松开！”酷拉皮卡伸手来拽我，我死死抱住他，呜呜哭着。
　　船太晃了，我看到小杰从外面跑了进来，睁大眼睛看着我：“绿子！你在做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周围的人也都在看我，雷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我突然害怕起来。只有酷拉皮卡是我能依靠的，这群人都疯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
　　“……先松开手吧。”酷拉皮卡弯下腰来，手放在我的胳膊上。
　　我点了点头，船又晃了起来，我们都被甩到了墙边。
　　“……向我道歉！”酷拉皮卡盯着雷，又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大叫着，可是太乱了，没有人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