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野村女娃

5、4

　　［４］
　　时间并没有风铃儿迷人的歌声停留，爷爷还是征服在病魔的手里。小女孩的妈妈卖完了所有的陪嫁物，安葬了爷爷，带着爷爷留下的西洋乐器，丈夫留下的大量的舞的作品。和一个木头的小平头推车，开始了长途的跋涉。
　　临行那天，老北京还下着小雨。淋在身上，还有些丝丝凉意。象是老天爷也在为这对可怜的母女送别。
　　至于为什么离别，小女孩想知道是不是那晚爷爷跟妈妈商讨的事情。还是象同一个宅院里那个据说是疯疯癫癫的满清最后一批举人中的李先生说的那样，最近，老北京的局势会有些吃紧。还是离的远一点的比较好。
　　对于这一切，她不敢问妈妈，怕她再伤心的流泪。
　　“妈妈，我们要到那里呢？”走了一天的小女孩问道。
　　“去哪？”是啊，去哪，漫无边际的走了一天，至于到那里去，她茫然了。一直以来，她只是想着听父亲的话，离开老北京，帝王的家乡都变没了，大家不用害怕当官的那批爪牙了。可是，狼死了，又来了另一只饿狼，不知道，往后还不会还有另外一只更凶残的恶狼啊！
　　“朝着太阳走吧。那是光明的地方。”小女孩的妈妈忽的想起心爱的丈夫曾经在写故事的时候兴奋的叫嚷道，那时，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幸福。
　　当时的他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她爱着自己的丈夫，可是她却不了解他编织的梦啊，如果，她能多了解一点他的话，或许，他在失去梦想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绝望吧。
　　如今，她就傻傻的相信这句话。向南行吧。是痛苦，是幸福，未来一切就交给命运吧。
　　母女俩个一路朝南挺去，一路上风餐露宿，历尽千辛和万苦。胆怯的走在荒芜人烟的原野，饿的时候，挖野菜充饥，有时，只能啃着树皮充饥。有时候遇到雷电交加的夜晚，母女俩哭泣的搂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可是，对于舞，小女孩的妈妈却铁定一颗心，永不放弃的坚持每天三个小时的训练。即使是在雨季。
　　行路的艰难，她们没有妥协，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小镇，感受到了大中国除了美丽的北京城外，其它的地方更是贫瘠的很，在这乱世中，生存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仍旧是一个巨大的包袱。但是，他们还不是跟他们母女俩一样，在黑暗中寻找着光明的落脚处。
　　疲惫不堪的旅途，小女孩和妈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美丽的大眼睛失去了美丽的光泽。
　　“妈妈，我们可以留在这里歇息一会吗？”美丽的小脸蛋上有些苍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深陷，可是，依旧美丽，小女孩那樱桃似的红唇娇滴的很，让人有种想要轻咬一口的念头。女孩的头上扎着两个长长马尾辫，身上穿着改过的白色的棉织旱衫。色泽早已经褪去。
　　小女孩的妈妈点了点头，继续又行了一段路程，在一块荒地上停留了下来。
　　小女孩欢喜的在露天的荒地上跳着美丽的异域舞蹈。
　　刚开始，是个路过的小男孩，初看见跳舞的小女孩时，有些差异和惊奇。小男孩看了一会，便匆匆离去。
　　小女孩的妈妈也并没有留意，不过是个过路的小男孩罢了。
　　可是，不多久，那消失的小男孩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批小孩。他们好奇的看着小女孩跳着舞。
　　小女孩的妈妈看了看一群看的有些入了迷的孩子们，方感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天使舞团没有瓦解的时候，那些观众也曾经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啊！
　　人群在她的恍惚中变大，乡下的小孩在小女孩的四周围了一个圈，那人群中还有一些好奇的大人们。有老的、有少的。他们眼里流露出的不仅仅是诧异，更多的是惊喜。
　　这些人一辈子就这样在偏僻的乡下（只要环境不变化的话），难得有见到外面的风光，这样的舞蹈他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在他们的观念里，这么新鲜的舞蹈怕是只有生活在京城里皇帝老爷那些有钱人才可以看到的吧。
　　人群的最前面，站着个十一二岁的胖胖的小男孩，穿着华丽的绸缎上衣，怕是因为出生富裕的地主家庭原因，人情世故懂得也是挺多的。看完了女孩的表演后，扔给女孩的妈妈一个带着袁世凯人头的银圆。
　　观看小女孩跳舞的绝大多数都是些贫苦家庭的孩子，虽然他们出生贫苦，但是都很勤劳。孩子们从背后的竹篓中拿出些细小的红萝卜。小小的地瓜什么的。
　　小女孩的妈妈哭了，这样的年头，萝卜叶子、地瓜藤大家都拿来吃，可还把这些珍贵的东西给她们。她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只有跪在这群淳朴的人们面前。为这些善良的孩子们祈祷祝福。
　　六岁的小女孩看着妈妈哭了，她也跟着伤心的哭了。一会儿，小女孩的妈妈给小女孩换上了美丽的白色舞衣，小女孩不解的看着妈妈，而妈妈只是向她点了点头，以默契的眼神示意她，妈妈拿出西洋的手风琴，弹着轻快的旋律，小女孩有节奏跳着、舞着……
　　那风铃儿随着小女孩的轻快节拍有节奏的发出美丽的声音。她，如同是一个林间的美丽小天使，在向人们撒播着幸福和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