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碎片》叽丸嗒嗒

5、过去和现在

　　陈印珂开着车飞快的在高架上疾驰着，我坐在副驾，把腿盘在座位上。
　　那在我脑海中一晃而过的场景让我对我失去的记忆更加好奇。身边的人都告诉我失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事一定需要记起。所以十年来，我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渴望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那个...”我小心翼翼的开口“或许十年前，我有跟你讲过我的高中生活吗？”
　　原本正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的陈印珂突然愣住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说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想吗？”
　　面对一本正经的陈印珂我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害怕。结婚两年，恋爱四年，认识了八年的我们，在聊到我的病情时，好像还只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赶忙解释道“我对过去的事有些印象，很真实但是又不是像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那个同学聚会，我说了不让你去，是你自己固执的非要见见同学们的。”陈印珂叹了口气，有些严肃地说：“你想找回记忆我理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也试过无数次不是吗？哪一次你不是头痛欲裂，最后要闹到医院才能收场的？”
　　“如果能不让你受伤的、那样不知不觉的找回记忆当然好。可是现实不是那样，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这是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急不得的。”
　　我搓着衣角，把头靠在车窗上：“我也不是那么想记起以前的事，现在的生活我觉得很好。”
　　陈印珂把车停好，替我解开安全带，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到了，下车吧。”

　　陈印珂的爸爸妈妈退休后在城郊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三层的小洋房，平时两位老人种种菜、写写字，生活过的好不惬意。
　　公婆就站在门口等我们，烈日当空，为了一家人难得的会面，也不知等待了多久。
　　刚下车婆婆就上来挽住了我，公公站在车后背着手，好像已经知道了陈印珂这次回家要给他带他一直念叨的那套茶具似的盯着后备箱。
　　“陈印珂打开后备箱，提出给婆婆准备的化妆品、一箱婆婆爱吃的火龙果、一箱给家里小狗买的罐头，公公期待的目光随着后备箱一点点的空掉变得暗淡，随着陈印珂啪的一声关掉了后备箱，公公眼里彻底没了光。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哼了一声扭头走掉了，我俩对视一眼，从后座端出了他的礼物：“爸，您去哪里呀，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哈。”
　　公公不好哄，不转身，冲我们摆了摆手进屋了。留下我们仨端着一堆东西哼哧哼哧的跟了上去。

　　陈印珂的爸爸很严肃，但家里却没那么多规矩。
　　婆婆在厨房忙完，我把餐桌摆好，他们父子俩还在客厅研究鱼缸，怎么叫也叫不动。婆婆赌气，拉着我的手坐在了餐桌旁。
　　“吃！别管他们俩的！”她端起碗挖了一勺米饭，忿忿的塞进了嘴里。
　　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为难的看向陈印珂轻咳了一声。他立马读懂了我的意思，对爸爸说了些什么，爸爸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捞网来到了饭桌前。
　　“我来看看我老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公公搓搓手，看着婆婆的眼色。
　　陈印珂见状也赶紧附和：“好久没吃妈做的菜了，外卖和医院食堂吃的人胃都不舒服了。”
　　婆婆是不搭理的，只是埋头吃着饭。公公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马开口说道：“妈，下周我双休，带您和爸去花市挑些应季的花种吧？”
　　婆婆喜浪漫，小院里除了一些青菜小葱之外，种满了一盆盆的鲜花。
　　“还是采南乖”婆婆终于开口，娇嗔的打了一些公公的大臂“你们父子俩就知道气我，哄女孩子的那些套路呀，老的不行。”
　　我看着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氛不再开口，只是微笑着看着陈印珂。婆婆哪里知道，陈印珂哄人的技术可是一流，在一起这么久，对我还如热恋时一般贴心。

　　饭后我和婆婆在小院里晒太阳，小狗多多叼着球蹭到我身边来，我摸摸它的头：“多多长得真快，记得刚把它带回来的时候，才跟小臂差不多长。”
　　婆婆坐在秋千上晃着腿，我看着她被公公宠的像少女般的模样，不禁一阵羡慕。
　　“你们俩...是真的不打算要孩子是吗？”婆婆突然开口。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会：“我们工作都太忙，再加上印珂小时候的事...我们实在没信心做一对好父母。”
　　婆婆突然哽咽起来：“不怪他，不怪他。是我们对不起印珂。”
　　她边擦着脸上低落的泪珠边说：“我们老两口只是照顾自己和多多都有些吃力，妈妈提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一嘴。万一你们改变想法了呢，你不要多想。”
　　我点点头，抬起头看向书房的窗户。话说到过去，有些心疼陈印珂。
　　我走上二楼，书房的虚掩着，正打算敲门，听到了陈印珂和公公的对话。
　　“你怎么能放任采南去参加同学聚会。”公公正对着门坐在椅子上，陈印珂背对着门，刚好挡住了他。我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脸，却能从公公的语气中听出一些愤怒来。
　　“采南是成年人，一定想做什么的话，我怎么可能拦得住？”陈印珂也有些着急。
　　“胡扯！”公公猛的站起来，把手里的毛笔拍在桌子上“她是成年人怎么了，是你老婆又怎么了？首当其冲的她是你的病人！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俩的婚事，担心你感情用事毁了这孩子。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怎么做才是为她好！”
　　说完公公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来，我吓的快步蹿进旁边的杂物间。

　　陈印珂手足无措的站在书房，十年前谢采南病重时痛苦无助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
　　谢采南的手脚被绑在床上，打过安定后的她变得异常虚弱。她楞楞地盯着天花板，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枕头。
　　“陈医生，不如，我还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