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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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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起锚了,逆水向北而行。甲板上面非常的热闹。
然而这热闹并不属于李斎和泰麒。他们现在正在朝着繁荣的国度前进,但是这不过是他们匆匆路过的地方。
这样的繁荣也并不属于戴国。
李斎看到远处的天空中,依稀有什么东西在飞行。一般的人不会注意到,但是李斎知道,那是什么人正在驾驭骑兽。
这一次,李斎没有带上飞燕。离开庆国的时候,她把飞燕留下来了。因为她不知道前程路上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也无法保证妖魔们不会再一次地向她进攻。
飞燕忠心为主,有什么险情,它都会冲在前面。但是它终究是太过温和的骑兽。不论是面对人手中的武器,还是妖魔的利爪,它都是处于劣势的。李斎不忍心再让它受伤,于是她悄悄地离开,没有带走这个从不离身的伙伴。
“泰麒要到下面去休息么?上面风太大了,我怕你要被吹得头疼了。”
“李斎大人不用担心,高里已经习惯了。”
简简单单的“习惯”两个字,听得李斎又是一阵悲凉。
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变成苦涩的汁液回流到心底,反复咀嚼。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只是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来说也已经成为陌生的存在。
为了“寻找”二字,渐渐的,鬓角的头发也开始染霜。最好的年华就这样匆匆溜走了。还有那个孩子,迅速之间,带上了持重的面具,悲喜哀乐,在脸上全然没有了痕迹。
虚海上的风吹起来,把喧哗的声音都过滤干净。六太在空中飞翔,突然也感觉到那空气中的悲凉。天色将暮,渡口残留的余辉也渐渐消逝。他在云层的上端,俯瞰那缓缓游曳出港湾的船只。
空间的线就这样轻轻一抹,把各自的终点划分得明明白白。
离开戴国之后,几夜无梦。反倒又挂心起戴国的那一片古战场。不管怎样,一切待先找到泰麒再说。想到这里,他拍拍身下的悧角,一头钻入了云层。
所谓的梦,从那一晚之后开始混乱。归根到底是因为看了那个男人的一双眼睛。
从此之后,这个男人就进入了自己的梦里,冷冷地朝他笑着,却又不言不语。
“谁?”骁宗想要问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面发不出声音来。
那个男人的眼睛闪着碧色的光芒,他抬起手来,一道银光箭一样地逼近。
骁宗就在这一阵惊吓当中醒来。
细细搜寻梦里的蛛丝马迹,除了那个哭泣的孩子,便只有那一双眼睛最为清晰。
有几天没看到离忧了,仆人们来的也少。居然也没有人来偷窥,难得耳根清静。但是这与平时比较就显得不那么正常。
他站起来,推开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在,两边的穿山耳房,依旧寂寥冷清。
天似乎更冷了。
以前穿过厅堂,就有仆人来跟随,现在没有。以前走到九曲桥前,就会有仆人来阻拦,现在没有。于是他迈步上前。
走到桥的中心,再回头去看水那边的建筑,因为灯还没有亮起来,所以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桥下的水面,居然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
桥的那一面会是什么呢?另外的一重建筑物?抑或是出口?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骁宗径直朝着桥头走去。下了桥,就看到前面是一片小树林。沿着前人几履的痕迹,慢慢深入。走到尽头,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堵高墙。
把耳朵贴上去,仔细辨别墙外的声音,但是那边什么也没有。没有车喧马嚣,也没有人声语响,看来这里不是什么出口。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人行走的痕迹?
“这里呀,你!”一个声音在背后幽幽地响起。
骁宗觉得身体里面的血液都好像要凝结了一样。他转过头去,看到自己身后的黑影。一身的玄色装扮,只露出那一双碧色的眼睛。空气中的水分一下子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变成无数的冰凌在他的身后凝结。
月亮升起来,冰凌映着月华,两厢都十分的明亮。骁宗几乎可以从那不断聚集的冰凌上看到自己的脸。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他看到自己在阵前厮杀,他看到自己在开怀大笑,他看到自己面露慈爱之色。冰凌又分散开了,那些神情也随之崩溃成为碎片。记忆在他的脑子里面像炸雷一样的响起来。
玄衣人的手抬起来,冰凌闪着寒光,突然翻转了方向,全部变成指向骁宗的利刃。刃口往下淌着的水滴,恍惚间也有了血的颜色。
在他生命中的某一个时刻,似乎也曾面对这样的千钧一发。那个时候,动弹不得的他是带着怎样的愤怒。记忆的潮水一下子涌到顶点。
骁宗的眼睛里面红光一闪。在飞速向他靠近的寒光当中,他发出了那一声久违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