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斜阳碧云天》野村女娃

7、第 2 章

　　上面讲到了我的堂哥，现在介绍下我自己吧，我叫萧雨筝。
　　我妈喜欢叫我筝儿，妈说我之前的名字叫玉筝，可父亲偏偏在上户口的时候，给她写成雨筝。
　　我妈妈爱我爸爸，爱屋及乌。这辈子她不光不吃父亲老相好的醋，因为最终父亲也没有美梦成真。而且，那个老相好再也不会出现在村里，也没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她一百个放心。
　　我妈大半辈子都活在婆婆的阴影下。妯娌的琐碎事情，也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家，她也不是个一整天钻在房间的人。在奶奶的眼里，她除了照顾我，其余的她有些不务正业。
　　我妈生下我后，意外怀了娃。因为那时计划生育紧的很，小婶子家生了个儿子，小婶有在镇上开了家裁缝店，生意好的很。当然，她不愿意计划生育政策波及她的小康家庭。偷偷的到计划办把我妈给告了。小婶又到奶奶那里，哭的肝肠寸断。奶奶一直心疼着小婶，小婶除了身材没有美感，个头太矮小，但吃苦精神比我妈强多了，嘴巴伶牙俐齿，门店生意又很热闹。奶奶自然疼她。当然，奶奶也不想大义灭亲，妈妈年轻，过几年说不定政策一松，罚款减少了。到时候再生也行。何必现在在这个时候怀上呢，万一生下的依然是个女孩呢，这对大家都有影响。
　　母亲哭哭啼啼，希望父亲能够站起来，替他讲两句，可父亲虽然大她十岁，关键时候，把决定权还是交给了对她不招待见的婆婆。
　　妈妈心灰意冷，计划办又催的紧。躲了五个多月，最终还是引产掉了。那个哭的死过来活过去的。也许只有当父母的才能体会吧。我想奶奶、爸爸都无法体会的。
　　父亲没有安慰过妈妈什么，他对待母亲的态度，心情一直跟着奶奶心情波动。母亲也只有那个时候明白自己嫁了个完完全全的大孝子。父亲退役后，做了包工头，不知道是觉得妈妈太年轻，还是其他原因，总是给母亲稍微多一点点的生活费。而多余的钱，父亲甩给了奶奶。
　　母亲心灰意冷，她恨父亲，虽然能够赚钱，可是却连肚子里的儿子都保不住。父亲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母亲每次如怨妇似的数落着心中的痛，父亲竟也能隐忍，实在忍不住了，脾气暴躁的他也开始对父亲学会了动手。
　　那个时候的男人对女人动手，都很平常。村头看到村委。儿时看的可多了。那个时候没有什么110，最终受害的女方带着孩子和包裹回娘家。然后，婆家这边再找家族辈份高的长者去劝解。
　　父亲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不清楚，在幼小的记忆里，似乎家家都动手吵架。但是真的害怕拳头落到身上的感觉。尤其看到妈妈倒地绝望的哭泣。
　　父亲和母亲唯一让我感动的，也是我觉得他们心善的，就是他们对待雨刚哥的态度。不知道出于怜悯还是同情，至少，让我觉得我有了个可以讲心思的哥哥。
　　说到小叔的儿子玉浩，也许从小受母亲的影响吧，总想着能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奶奶用我们家的钱去提高小叔子一家的生活质量。用钱不还也算了，连告知我母亲一声的知会都做不到。
　　母亲每每哭泣的时候，总说奶奶伤了她的自尊，伤了她的骄傲。
　　我曾问过妈妈，不喜欢玉浩的理由什么？妈妈说，小婶子人矮心太近，满脑子算计，利用奶奶不喜欢她的心里，把咱家里的砖头一块块的就这么搬到小叔子家了。
　　妈，我长大了，有了力气，我一定想法把那些砖头一块一块的搬回来。那个时候，最舍不得妈妈伤心，不过，我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妈妈最开心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搂着我的头：还是我的筝儿心最好，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妈妈没有白疼你。

　　母亲不喜欢玉浩，我当然也不会叫他声小弟。小婶子对我妈笑里藏刀，我的嘴巴很紧，从来不会主动叫她一声。
　　奶奶不喜欢我，因为我越来越像我的母亲了，嘴巴比较强。和她也不是太亲热。
　　相反，我喜欢雨刚哥，喜欢围绕在它周围。
　　雨刚哥从来不欺负小孩，他做什么事都很斯文。衣服总是穿得干干净净。大奶奶说，雨刚遗传了舅舅家读书人的本领。将来注定要是吃国家饭的。
　　大奶奶家热闹，每天都有病人进进出出，当然也有附近岁数大的老人下午没事的时候，到她那里唠嗑。刚开始，妈妈是为了找我，后来，妈妈觉得自己活得冷清，每天下午也过去，和老人们一起唠嗑，打发无聊的时光。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想母亲和奶奶之间已经到了见面不打招呼的地步了。母亲在奶奶的口中就是一个不挣钱无所是事，老是在背后讲她不尊重媳妇。而小婶成了奶奶口中的香饽饽。走到哪都是媳妇能干，勤快。又给他买了金耳环，金手镯。
　　母亲越来越不要好，因为我上学，她把生活费全省了起来 ，说是留着让我将来受好的教育。父亲的事业越做越大。对母亲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很开心，可是父亲一直挑剔着母亲的毛病。母亲讨厌吸烟，父亲也不分场合的吸起来。母亲脾气急起来的时候，会像父亲吼几句。父亲一如以往的木讷，只是偶尔嘴里飙出几句脏话，母亲心直口快，有时候，会回击父亲几句。父亲天生的大男人主义作祟，女人怎么能随便辱骂自己男人，骑到男人的头上呢。对母亲会动手动脚。
　　母亲很冤，可是冤是无处伸的。她对家没有什么盼头了。父亲在外做工程。打不打电话，回不回来已经没有什么两样。父亲生意越做越大，给母亲的生活费也越来越多，不过，大额的，父亲还是交给了奶奶。
　　父亲对奶奶的话耳提是命。奶奶这辈子，没有多大指望，当然，奶奶认为爷爷是给不了她儿时的生活能力的。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将来条件差不多，她满意了。她最不希望看到她两个儿子之间的落差。
　　婶子很能干，后来开了服装店，奶奶也贡献了一笔父亲的存款，给她买了部面包车。生意开张那天，婶子一直和父亲手拉着手，拥抱着。父亲人高马大，小婶子只到父亲的腰，母亲无法忍受这场面，气的哭走了。而奶奶，竟然没说父亲一句。即使喝高了，毕竟这是乡下。人活着，还是怕被人指指点点的，即使做生意的人，总是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阳光下做事，光明正大什么的。但是我还是不喜欢。
　　小婶子过于开放的社交手段。
　　母亲哭了，对父亲彻底失望，父亲的男神地位，在她心目中，一落千丈。
　　记得，大概在我七岁那年，还有几天过新年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狠狠打了母亲一顿。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报警的电话，父亲被关了一宿，一向争强好胜的奶奶恨透了母亲，花钱找了个律师，我八岁的那年，父亲的婚姻状态栏一直是单身。
　　母亲走了，又是搂着又是亲的。筝儿，妈妈养不起你，你跟妈走，注定没活路。但你放心，妈妈一定不会不要你。妈妈还年轻，到外面找份工作。好好挣钱。妈要重新为自己活一遍。你记住了，长大后千万不要找像你爸爸一样的男人，只想着做孝子，只想着做兄长，对自己老婆、孩子都不愿意付出、为自己的家多考虑的丈夫。
　　我似懂非懂。但妈妈讲的一定对。
　　母亲去追梦了，据说去了南方，何时回，我茫然了。不过，妈妈没有抛弃自己。我还是很开心的。
　　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妈妈幸福呢？
　　母亲离开后，父亲出了个远门，赚了一大笔钱，认识了一个女人。据说是小婶的同学。一个女强人。收入很高。因为文化不高，所以为找到在收入上超越自己、自己又看中的男人而发愁。
　　父亲，对待女人还是很简单，短短不到半个月，又开始了他的第二春。
　　小婶厉害，她的朋友一定不会比她差到哪里。都说强者喜欢和强者聚到一起。母亲是个没事业心，只想生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处理好那段复杂的婆媳、妯娌关系呢？
　　那可是几千年来了，斗争了几千年，都还没有结果的中国式难题。

　　从那天起，我吃住都在大奶家。后妈也巴不得这样吧。她是后妈，真妈的心是永远不会有的，但是，从小到大，我的生活费一直是富足的。正应了那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肯定也给你开了扇窗。
　　有了这么能干的媳妇，奶奶这次也满意了，高兴起来，也会给我一点零花钱。不过 ，有钱都是大爷。钱来的快，我也害怕去的快。
　　每次给的钱，我都让雨刚哥保管，因为他脑袋比我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