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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玉兰花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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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两字咬得极重,他兴致勃勃,根本不知道慕子谨已在身后。
四人之中的其中一人,他以扇掩面,风雅倜傥,眼里讥笑,故意不认得劲装男孩道:“瞧着是谁啊,好似刚才没在碧轩殿上见过,我们都是景文帝允了才过来,他倒自在。”
随后,他做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姿态,撇了眼慕子谨。
慕子谨也没让他失望,他无声无息的走到劲装男孩的身后,声若寒蝉道:“齐小侯爷最近是不是春满楼去腻了,没甚玩乐的,竟把吾妹倾儿的性命当作笑谈还想让广槐京人人皆知,本宫一时也不知是为小侯爷高兴,还是为吾妹担忧。”
听见熟悉的声音,齐少霆回首。
他一向嚣张跋扈惯了,面上的喜悦仍未因慕子谨的到来而消散收敛,他完全不顾及太子的颜面和他是慕晚倾的哥哥。
慕子谨虽是笑着,可目光如剑,好看的脸上邪气凛然,四下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即便如此,齐少霆也毫不示弱道:“齐少霆参见太子。”
亏得齐少霆还知道行礼,治不了他目无皇权的罪名。
即使慕子谨站在他面前,他也丝毫没收敛的意思。
齐少霆眼里讥讽,肆意打趣道:“太子此言差矣,公主哪般人物?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刚才不过都是些玩笑罢了,我哪里敢造公主的谣,被皇叔叔听到还不得治我一罪,太子只怕想多了。”
皇叔叔这个梗还得从齐少霆第一次被侯爷抱进宫面见景文帝说起,景文帝本就少年当政,也不知道是齐少霆年幼童言无忌还是齐侯爷唆使,见了英俊的景文帝就喊哥哥,这才被侯爷纠正道:若论辈分,也该叫叔叔。
景文帝重礼仪面上难堪,只齐少霆无夸景文帝年轻英俊,他一高兴,就允了齐少霆叫他皇叔叔。
“本宫是不是多虑,也只有小侯爷你知道。”
慕子谨微眯双眼,笑意未变,晦暗不明的看着齐少霆,齐少霆自然也不甘示弱。
两人对视僵持片刻,直到拿扇子的那人出声才移开视线。
他道:“承安公主还当真……骁勇啊。”
众人这才抬眼向慕晚倾看去,只见她俯下身子紧紧的抓住绳子,矢祺横冲直撞、胡乱奔跑,猛烈的震颤好几次要将慕晚倾给摔下去,可她却沉着冷静没有惊慌失措,若是一般女子早就被吓哭了。
虽然危险紧急,但她的表现过于镇静,倒真如齐少霆所说。
“看吧,我可没撒谎。”齐少霆插着手得意的道。
慕子谨回首对身后的小世子阮毓,缓缓道:“她可是你的未婚妻,本宫的妹妹对你也青睐得很,说不定日后倾儿年纪到了父皇一道圣旨,你就是本宫的妹夫了,本宫妹妹如今遇难正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
慕子谨将话推给阮毓,可站在一旁的阮毓此时却比陌生人都还要冷漠几分,对于慕子谨的提议是纹丝不动,不情不愿。
阮毓那张比女子还要清秀几分的脸,面无表情道:“英勇自有严骁恒,御马可论太子殿下,我瘦弱不堪没有这样的本事,也担不起承安公主安危的重任。”
严骁恒是将门世家,他本人也侠义果断。
听到这话,严骁恒上前一步本想出手,却被拿扇子的男人用扇子挡住去路。
严骁恒不解的看着他,那位拿扇子的男人先一步走上前去。
他以扇掩面,声音婉转道:“文韬武略,貌贯满京的阮毓小世子,如今却说自己没有本事,也不知道这话是在折煞旁人还是别有用心。”
他又道:“再说了,公主本就青睐于你,就算你瘸了残了公主也不会弃之不顾的,以公主的性子绝对会对你负责的。”
拿扇子的男人眉眼精致艳丽,眼角含笑,话语间带着一股玩意。
阮毓不感兴趣,甚至带着一丝厌恶反驳道:“我可没有说过要娶她,也不需要她负责。”
扇子男人厮笑道:“哈哈,我什么时候说你要娶她了,还是说你自己有这个意思。”
阮毓闻言,顿时的耳根发红,不知该说什么。
“你!”
慕子谨适时出言道:“本宫觉得付彦凪说得有道理,妹妹年纪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谁去都不合适,你放心,但你不同,只要你尽心竭力为吾妹安危出力,出了什么事有本宫一人担着。”
阮毓面上难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袖子里的拳头快要将骨头捏碎。
阮毓知道他们都在怂恿他去救那个慕晚倾,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
今日也是,以往也是。
他貌贯满京是紫琉国数一数二的美男,他金玉满堂一向受人追捧,他是广槐京权贵的世子之子,可却因为那个讨厌的女人让金玉其外的他走到哪都被嘲笑,因为那个女人的童言无忌,让他蒙上日后成为公主裙下吃软饭驸马的名头,无论他多么努力,成为人们口中文韬武略的小世子,都会在提到慕晚倾这个名字的时候变成别人的笑柄。
他深知不能因此否认自己,可人言可畏,只要有慕晚倾的存在他就永远都是笑话。
“太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莫非要太子给你低头才肯吗?”
付彦凪火上浇油,依旧笑容满面,以扇遮面。
阮毓怒目而视,面露寒光的盯着付彦凪。
付彦凪佯装害怕起来,朝慕子谨的身边靠了靠,拿扇子的手修长,掩面道:“阮毓生气了,真可怕,但是很快景文帝他们都要过来了,再不出手真的没问题吗?”
阮毓双手捏成拳头,厌恶的看着马背上青金色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青色竟成了他最讨厌的颜色。
齐少霆在一旁看好戏,有趣的很。
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慕子谨一副风轻云淡的哪里有爱妹心切的样子,他都不想拆穿。
只不过,齐少霆巴不得没有人去救慕晚倾,巴不得她被摔得残废才好。
许多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进场了,而矢祺依旧如脱缰野马,狂奔不止。
马背上的慕晚倾耐着性子和矢祺消磨,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观的几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明显感到体力不支,额头已经蒙上晶莹的汗珠,这十二岁的身体太过牵强,已经到了极限。
虽然惋惜,但她的体力远不及矢祺的,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都会没命。
就在她脚下发力,准备挣脱矢祺的时候,一阵失重感让她双目陡然收缩,眼白扩张。
慕晚倾耳边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只觉腹部巨痛,身子腾空而起,随着步摇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矢祺背上,被挪到了另外一匹马上。
她眼看自己已经飞快远离了矢祺,她下意识的捂住疼痛无比的腹部,调整气息。
然而鼻腔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芳香,又熟悉又陌生,慕晚倾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救下,正被那人拥在怀间,只是他挽住自己腰的手非常用力,让她疼痛的腹部加倍难受。
只见那人修长洁白的手,持着缰绳,青色袖子上绣着几朵玉兰花。
“低头!”那人低沉道,声音里都是不满和斥责。
可慕晚倾没听出不满的语气,不知其意,以为自己挡住他视线了,她缓缓低头,却被身后那人将头狠狠的朝一边按去,这一下多少带点报复的心理。
慕晚倾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禁不起他大力的推攘,那一下差点就让她掉下去,还好阮毓眼疾手快又将她给捞了回来。
阮毓带着慕晚倾骑马回到慕子谨站的地方时,碧轩殿的人也基本来齐了,而他刚才英雄救美的那一幕都被众人尽收眼底。
见两人回来,桂香赶紧上去迎着慕晚倾,她被慕子谨从马上接了下来。
慕子谨一脸担忧的看着慕晚倾,问道:“倾儿可有大碍?本宫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慕晚倾虽然体力不支,但也不想提前离场,拒绝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阮毓翻身下马,感觉脸上微微刺痛,他摸了摸刚才被慕晚倾步摇划伤的脸颊,手指沾了一片鲜血,血液顺着他玉白的脸颊滴落到领口绣着的玉兰花上,白色的玉兰花被血液染得鲜红,倒有种异样的美。
阮毓的侍从赶紧上前来服侍,见状又给他递上干净的手帕擦拭血液。
慕晚倾被慕子谨等人和桂香簇拥着嘘寒问暖,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物和头饰,却全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