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夜半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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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门的时候，隔壁的房间也同时被人打开了。
丞相府的下人房间都是连在一排的，多是二人一间，待遇算是不错的了。到了成了主子的近身婢女或得了宠，如同肖白白一般，便能一人住一间，俸禄也翻了数倍。就这点而言，肖白白便多番在心中歌颂柳相的慷慨。
而住在她隔壁的人，自然也是同她一般位置的。
肖白白转头去看，对那人一笑：“甯生。”
说起这个甯生，只比她晚进丞相府半个月。但与肖白白不同的是，管家见她甯生生得得不错，便叫其做个奉茶和招待客人的婢女，而不是肖白白那样只当个厨房的粗使丫鬟。不过一个月，竟便将她派到了柳安阳的身边，算是跃了好几个级了。对于她利落干脆的做事方式，管家是赞口不绝的。只是无论别人如何示好，甯生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多理会。而且因为柳安阳和肖白白臭味相投，更爱带着她，而少于用到甯生。也不知是否因为这般，甯生待肖白白比其他人更冷漠。
肖白白甚至可以感受到，甯生有时看她，目光中那似有似无的怨怒。对此，她也是无奈，大户人家，不是只有妻妾才会争宠，下人也会的。似宠生娇的事肖白白不会做，但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所以，这种怨怒，她将其理解为敌意，虽然甯生并无做过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而这次，甯生仍是那般冷淡，甚至，更冷了。如冬日的冰锥，寒冷刺骨。
肖白白莫名，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了这冰山美人。尽管如此，她还是报以笑容：“今日天冷，甯生还是多添些衣裳的好。”
“有心。”甯生漠然点头，回到自己房中。
肖白白无奈，揉了揉眉心，作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跟在二夫人的婢女身后。
在二夫人的院中等了又等，还得忍着刀子似的的寒风，直等得腿都酸软了起来，那传话的婢女才推门出来，向她招手：“夫人让你进来了。”
肖白白打了个哆嗦，抖着腿向前走去。进到屋中，温暖得多，她这才渐渐停了颤抖，静静地等着对面的人开口。由于垂着头，肖白白只能看见那双保养得宜、素白干净的手，交叠放于腿上。
又是过了好一阵，一把如林籁泉韵的声音响起。
“抬起头吧，让我看看。”
肖白白依言而为，那双手的主人便映入眼里。在二夫人打量她的同时，肖白白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
二夫人很美，虽不再年轻，但也风韵犹存，且不施粉黛，叫人心生亲近。逶迤烟笼梅花百水裙，上披一件雪白狐裘，更显清丽脱俗。肖白白见过一些官家夫人，却远不如二夫人那般温柔婉约，秀外慧中。
诗经里说的“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大概便是指柳二夫人吧。
此时，二夫人问道：“你，叫肖白白？”
“回二夫人，是的。”
“安阳的婢女？”
“是的。”
“嗯，好。”
肖白白愣，这就完了？
当然没有，因为二夫人还留了她今日她屋里用膳。肖白白受宠若惊，连柳安阳都不会与她同桌用膳，二夫人竟然愿意？要知道，古时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身份对于达官贵人来说，那更是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践踏。
即是别有用心，肖白白仍是对这二夫人多了分好感，也不介意她要自己在外站了那么久了。
桌上只有她们二人，二夫人的膳食很是清淡，不过美味不减。肖白白吃得很欢乐，却也不忘保持仪态。席间二人甚是少话，少到甚至令肖白白错觉，其实今日二夫人只是来找她吃顿饭一般。
直到用完膳之后，二夫人终是步入正题。
只见她拿起一条丝质白绢，轻柔地在嘴上抹了一下，然后微微笑道：“白白，这些菜色还合意么？我向来吃不得荤，只能委屈你了。”
肖白白摇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素菜，怎会委屈？”
二夫人没有介意她没自称奴婢，将手放在其手背上，柔声道：“要是喜欢，便多来我这坐坐，我让厨子天天煮。”
“谢谢二夫人的好意。”
“嗯。”二夫人看了肖白白一眼，慢慢地问：“白白的家乡何处？？
“我……就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很远很远的。”
“是么？那里必是山明水秀的吧，不然怎么让白白出落得如此灵秀。”
肖白白嘴角抽了抽，那儿哪里山明水秀了？即使比古时繁华千百倍，但也不过是座钢铁森林罢了。人类是进步了，但却也更冰冷无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可悲。
更何况，这与她的容貌又有何关系呢？
笑了笑，她不答话。
二夫人也不气馁，再接再厉：“白白今年也一十有七了吧，怎的不配个好人家？”
肖白白警惕，来了！她打起哈哈：“男儿志在四方，女子也不要只顾儿女情长了，我还有其他想做，没想这些。”
“白白的想法与其他女子啊……”二夫人话音一转，“但婚事宜早不宜迟，若待你过了双十年华，要找好夫家便不那般容易了。”
“这个……”
她轻轻拉起肖白白的手，面露可惜：“兼之这数日里出了那般不堪的谣言，与你也是一桩困扰事吧？其实白白你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亦不忍见你名声毁于此处。倒不如……”二夫人目中带笑，“入我柳家门，那也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好事。”
“入门？”肖白白歪头看她，神色无辜。
二夫人点头：“你和明夙落人口柄，外面人嘴碎，只会越说越不堪入耳，总对你不好。且男未婚女未嫁，嫁入柳府不也是桩好事么？虽不能做不了正室，但你做个偏房柳府也不会亏待于你。即便他日明夙再娶，我也许你与那新人平起平坐，绝不叫她欺负你半分。”
她言之凿凿，开的条件确是叫人心动。
只可惜，只可惜肖白白无此心，即使她说得天花乱坠，亦无答应之意。而且，柳明夙也不见得对只见过数次的她有意思，虽有二夫人游说，但肖白白也不觉得他会是轻易妥协的人。
“至于大公子那边，你莫要忧心，我早已寻人问过他的意思，他并不反对。”
肖白白无语，这二夫人果然是个人精。
二夫人见她面无表情，竟无动心之色，心中称奇，面上却是微微笑道：“白白要是还有所犹豫，我也不多勉强。你且回去多思量数日，再作答复也不迟。”
肖白白退出二夫人院子时，心中多少有些庆幸。好歹这二夫人没有咄咄逼人，也算是为自己留了一些后路，不然以后在丞相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虽然此时也不见得有多好……
左算右算，她还是觉得要尽早离开。既然有了决定，便欲快快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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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丞相府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陷入美丽的梦境中，只有一人例外。
开门，反身关门，一切肖白白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他人。这夜，她只欲悄悄地验证心中猜想。
站在写着“无垠居”的牌匾下，她难以掩盖心中的忐忑。曾多次经过这里，但却从未进去过。从木嫂口里听到的，加上自己的猜测，更难得是今夜有此一探的机会。其实，若不是出了柳明夙那些事，她可能还要在此多带一些日子。但此时是不可以了，她快些离开。
而离开唯一的条件，便是完成那人交给的任务——
找到断玉。
肖白白不知断玉是什么，那日在客栈收到的信中不过是说了断玉在丞相府和其的色泽、大小，真正的实物可能要看见才能判断。但既然眠离用了第一个条件来换，证明有其价值，不然他还真有心思来耍她不成？
也不知眠离为何有把握她来便一定能拿到这样东西，还是有什么眠离隐瞒了没有说出来。不过肖白白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只要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地府，她在所不惜。
只要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地府，她在所不惜。
肖白白按住胸口，再默默于心里重复一遍。
定了定神，她走进这个院子。
木嫂说柳丞相常常在这流连，肖白白总觉得有什么端倪。要说一个人没有什么兴趣和爱好，真难以叫人相信。若只是单纯怀念前妻，也不至于这么频繁吧？难道是在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她此时甚至将断玉想作是稀世奇珍，猜想着准是放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若真是碰得到了个价值连城的，要不要夹带私逃好了？
肖白白有些苦恼。
推开门时，如预料中般一尘不染。火折子所能照亮的地方都可看到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摆放得有条不紊的，若不是另外收拾过的，那也可以看出从前的主人是个井井有条的人。肖白白喜欢这般的人，起码此时找起来亦方便得多。
虔诚地朝主位的方向拜了三拜，她口中默默念了数句“有怪莫怪”，而后撩起衣袖便开始寻地方翻了起来。肖白白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来找断玉，而不是打劫的，翻起来时小心翼翼，尽量不扰乱东西本来的位置。
但刚翻完了第一个箱子，门口处却传来“咿呀”一声。对于肖白白来说，这一声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中完全不亚于一道惊雷。
“白白，是你吗？”柳安阳探头，先用手上的蜡烛照了照前方，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顿时有了些微弱的光芒。
见无人应答，她便抬步迈进门槛。
方才想上个茅厕，却不想看见肖白白向无垠居方向走去。柳安阳觉得好奇，若非别有他意，怎会去这个丞相府里的禁地？心中思量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白白，应我一声好么？”柳安阳虽是看不清房里的情况，但她却毫不犹豫地向前走着。
躲在屏风后的肖白白不由抖了起来，手上用力地握成拳。要是叫柳安阳发现了，要是叫她发现了……莫提断玉，大概立马便要被赶出丞相府了。也许柳安阳会看在她们平日鬼混的日子份上放她一马，但日后必定会留心于她。难道要说她是看见小贼才进来的，那为何不先把其他人叫醒？说她夜游，真是鬼才信呢！
肖白白本就没多少急才，即便此时千百般理由，她脑中却只剩糨糊一团，什么都难以想到。
能听见的，只是那一阵要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
一步……
如同响在耳边一般。
“小姐？”
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的瞬间，脚步声骤然停止。
但，肖白白耳中却是轰鸣一片。
因为……
那把声音无比熟悉，熟悉到……她日日夜夜都能听到，听了足足二十年。
肖白白心跳如鼓，她难以自抑地探头去看。只见柳安阳也已转过身去，面朝门口，而那站在门口处的，却是她。
没错，就是肖白白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夜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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