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羊脂白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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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我从不是良人。”
肖白白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脑中空白。只记得那无波无澜的黑瞳，和清润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我从不是良人。
不是良人。
良人。
她只觉头昏脑胀，连面对美味的佳肴也毫无食欲。
有些东西昭然若揭，她却不愿捅破这层薄纸。就怕是漫天的激流袭来，一下子就将她淹没在洪荒之中，浮浮沉沉，不能自主。
肖白白微叹一声，掀起薄被，起身去打开房门，房前一梧桐下落叶堆积，院子里弥漫着一丝腐败的气息。秋意浓浓，她这时才恍然，竟已来到这时空半年了。
秋风拂过，凉意袭上心头，肖白白一个激灵，拢了拢身上的单衣，转身回去添衣。
千好万好不及身体好，这个道理没人比死过一次的人更理解得透彻。明日之事明日再去烦忧，她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何苦自寻烦恼呢？
洗漱完毕之后，肖白白便斟酌着要如何打发时间。眠离自然是不敢打扰的，且不说两人之间的尴尬，那日被司徒言袖找到，将两人送回来，眠离身上中的麻药刚解没几天，也是需要时间休养，怎生好扰人养息？小玲有事要忙，不像她只是闲人一个，亦不可以陪她唠嗑。李和？啧啧，此人成日扳起一张脸，也不知是生就如此还是只对她一个人，反正肖白白也不待见他，真真是两看相厌。
思来想去，还是落了个外出的念头。也不是说外面多有意思，肖白白多是在街上乱晃，没有人带路，也不知道什么有趣的地方，但总归是个消遣的法子。
快走到大门之际，李和正引着一锦衣男子跨过门槛。
少见李和这般客气，莫非是贵客？
肖白白不觉有些好奇，但稍留意去看却不免有些失望，那人虽一身华服，长相却是平凡至极，只能勉强算上个五官端正。
正当肖白白还在思量的时候，那男子的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
明明是一掠而过的视线，却似是一下子便被看得通透，如同衣不蔽体，毫无遮掩地呈现人前，那真是种极不好的感觉。
肖白白微微一怔，等回过神来时，他们两人已从她身侧过去。回头细看，才觉那男子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凌人之势。
这般想来，真真是一位贵客。
能与眠离相交，也不会是平常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人物而已。肖白白无心探究，撇一撇嘴，抬步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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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绫城物阜民丰，是锦国除帝都之外最繁荣的城市。
灰白的青石板上流连着形形色色的人物，有些显贵，有些衣衫褴褛。到处可以见各式商铺，大街小巷尽是商贩吆喝买卖的声音。莫说他人，即便是肖白白这个穿越人第一次来到的时候，也不得不惊叹于这般的繁华。
今日也是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肖白白悠然地在人流中穿梭，偶尔停下来瞧瞧摊位上的小玩意，林林总总的货物让人应接不暇，不过多数都是只看不买的。
身上其实还有些银子，都是眠离特意让账房每月支给她零花用的。肖白白也拒绝过，但眠离却又拿出那套愧疚之词来劝说，再推却便显得矫情，干脆便大大方方收下了。即使如此，肖白白也不会胡乱挥霍，所以这些个闲钱，能不花就尽量省着，谁知道哪天可能就可以派上用场呢？
“姑娘，来瞧一下簪子吧？”生意人眼神儿那个准啊，瞧着肖白白身上的衣料不错，饰品却是甚少，便连声开口留人。
肖白白本来从不逛这些店的，一为她不会分辨珠宝的好坏，这些珠宝商把货物吹到天上，总能叫你进来后不死也得脱层皮；二是她向来不喜这般繁琐的东西，特别是古人的饰品不像现代人那般会掺假，都是真金真玉制造的，戴在头上压得脖子都酸了，这样的饰物自然是能少就少。
不过今日无趣得很，加上老板笑容可掬，那就看上一看吧。
“姑娘好运气啊，今日小店恰巧进了不少新货，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富态的老板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见肖白白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意兴阑珊的样子，老板忙道：“姑娘请看，这是镀金蝴蝶簪、伏牛望月金钗、金镶珠石点翠簪、白玉花卉纹梳子……”
肖白白实在是没有太多兴趣，便欲阻止他再介绍下去，但余光瞥到某件东西之时，制止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了去。
只见一白色玉佩躺在锦布之上，被置于小盒之中。这玉佩花纹倒是简单，但莹透纯净、洁白无暇，表面带有油脂光泽，有如凝脂。她虽不会看玉，但这般色泽，定不是普通玉质了。
老板注意到肖白白的目光，不由心喜，称赞说：“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可遇不可求啊。”
肖白白虽然有些心动，但嘴上仍是淡淡的语气：“生意人哪有不称赞自己的货物的道理，但是好是坏，大概就只有老板自己知道了。”
这卖珠宝的老板当然见不得别人对自己的货物质疑，当下便转身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玉佩，走到门口有亮光之处。“姑娘，你过来瞧瞧。”待肖白白走近，道：“姑娘仔细看这玉佩，是不是透光且有粉色雾状？”
她点头。
老板再开口：“若不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又怎生有这般景象？还有还有，姑娘请跟我来。”他回到店里，放回玉佩，取来一只白瓷杯，提起茶壶向杯里倒上水，然后再次拿起那块玉佩，慢慢浸入水杯之中。
肖白白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好打断，唯有看着他继续动作。
待玉佩完全没入水中，老板便又将其提上来，转头看向她的时竟是得意得很：“姑娘，真正的好羊脂白玉是当羊脂玉坠于水中，提起玉体，可滴水不粘。因为羊脂玉在人们手掌中不断的触摸过程中，会在玉石表面产生一种油腻感，所以才不会沾上水。你看我这玉佩是这样么？”
肖白白探身去看，玉佩表面竟真无水迹，看来老板的话不假了。
重新放回玉佩，老板脸上推起了笑：“姑娘想得如何，要买么？这个羊脂白玉要是您这次不买走，下次后悔的时候就没有了呀……姑娘仔细想想，要是有您属意的公子收到这样的厚礼，定会欢喜的。”
肖白白脸上一红，火烧连营，一下子就蔓延了一片。
“老板，你误会了……”其实她没想过送人啊，连买不买还成问题呢。
老板咧开嘴笑：“好，我不说就是了。”姑娘家脸皮最薄，不肯承认罢了。不少小姐都来这里买了东西送给心上人，嘴上不认，脸上却是红彤彤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板……”肖白白无奈至极，看他这样子已经认定自己猜对了。
老板又笑了一声：“姑娘，这玉佩你要还是不要？”
人家做了这么多事情，花了这么多时间，要是自己不买真是过意不去，但这玉佩买来何用？总不能放在一边观赏吧。肖白白再看了看玉佩，这般好的玉质，怎么也要送个能匹配的人。
……眠离
眠离照顾了她这么多，又救过她的命，就当是还个恩情好了。
嗯，不过是还个恩情罢了。
她踌躇半晌，终是下了决定，才红着脸问：“这玉佩要多少钱？”
老板竖起了三根手指，笑得眼纹一抖一抖的。
肖白白暗暗定下心来，幸好才三十两。忍着心如刀割的滋味，她掏出了一张三十两的银票递给老板，然后便上前欲接过装有玉佩的盒子。老板却按着盒盖，后退一步，脸上仍是笑道：“姑娘，是三百两银子，不是三十两。”
“什么？”
老板点了点头：“是三百两银子。”
肖白白差点没把票子给扔到地上：“一个玉佩竟然要三百两？”
看着她这般惊愕，老板又是好耐性地解释：“姑娘啊，其他玉佩怎生能与羊脂白玉相比呢？羊脂白玉为软玉中之上品，白玉之最，以前是帝王将相才能佩的上等白玉。如此珍贵的宝物，我见与姑娘有缘，才割爱卖姑娘三百两而已，这银子是少不得的啊。”
三百两，真把她当做肥羔羊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现钱？
不行，得把价钱压下来！
“老板，”肖白白正色道：“既然是帝王将相才能配的白玉，为何你这里就能卖呢？”
“姑娘，您有所不知了。隔壁延国的矿里可是什么都能挖出来啊，不只能铸造利器，连玉石都少不了。那姑娘您说，既然这东西已没那么稀罕了，怎会没有人卖呢？”
“嘿，你说没这么稀罕了，还卖那么贵？这不就是坑人吗！”
这老板可没想到肖白白竟然这么会说，笑脸都不禁变成苦瓜脸了：“姑娘，我的好姑娘，你仔细瞧瞧其他店里哪有我这么玉质好的羊脂白玉啊？我这是小本生意，怎么就被你说是坑人了呢？这，这太冤了。”
“有你这一块难道就不可能有第二块么？我就不信找不到比这块好的！”
肖白白转身，作势要走。老板见花了这么多心思，还是留不住她，也急了。毕竟这羊脂白玉也不是那么多人买得起的，肖白白要是一走，玉石搁在这里无人问津了那可咋办啊。这便顾不上利多利少了，捧着盒子气败地跺脚道：“姑娘留步，二百八十两好了吧？”
肖白白摇头：“二百五十两。”
“姑娘，您这价钱不是要我亏死么！”
“那，二百六十两。”
“二百七十两！姑娘，这您要是再不买便作罢了！”老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看样子比以前贴在家门上的关云长也没好上多少。
肖白白满意一笑：“好吧，皆大欢喜。”
老板一翻白眼，几是要晕过去的样子。
“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银子，你先帮我留着，待我回……”
“三百两，我家小姐要了。”身后蓦然响起一把女声，肖白白转身望去，只见三个陌生女子立于店前。
见肖白白已回过身来，其中一个双髻的女子再次重复道：“三百两银子，我家小姐要了这玉佩。”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羊脂白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