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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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山，玉尘殿。
景容步履匆匆进了玉尘殿就冲着亦暄宁大大咧咧道：“你这院中的雪四季不化，看着不无聊吗？”
亦暄宁看着他没说话，那双漂亮的眼瞳也像院中终年不化的雪一样清澈沉静。
景容自顾自坐下，看着亦暄宁没有丝毫要回答他的意思，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说正事儿。”
“璇玉，最近山下都在传你杀了我全家”景容从案上的琉璃瓶中拿出一枝梅花，拿在手中随意地晃着，问道，“你不去看看吗？”
亦暄宁看了眼景容：“你知道我不会去。”
“我自己去了也解释不清，”景容无奈道，“我自己一个人去，他们都会说是你威胁我，所以我才出面解释。”
“不必解释。”
“……”
“据说那周围都是血气，说是你心情不好把我家人拖出来又砍了个遍。”景容认真地看着亦暄宁，“他们说的和真的一样。”
“不去。”
“那你就当帮我个忙，和我去看看，” 景容犹豫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好像……真的和我家人有点儿关系。”
“已经过去百年了，”亦暄宁抬眼看过去，语气还是没有一丝动摇，“骨头都化成了灰，那里来的血。”
“唉，”景容叹了扣去，然后把手里的梅花枝放在黑檀木案上，往前凑了凑，轻声说，“有人说你设献灵祭。”
亦暄宁看着案上的那枝梅花没动，但景容觉得有戏，又赶忙道：“最近听说好多灵兽和妖都失踪了。”
景容见亦暄宁没说话，又一字一句道：“山下的人都说你想飞升，然后在不择手段地准备献灵祭。”
“都说你在找一些灵物和妖做祭，”景容缓缓地说，“上次的不忘镜宫就有人怀疑是你干的。”
不忘镜宫原本是一种对入阵之人的精神控制和折磨，不忘镜宫能唤起入阵者人魂中，对不忘之人的执念，让入阵的人在虚假的快乐或混沌的痛苦中循环，最后在安宁亦或痛苦中死去。
肉|体会在反复的回溯中归于尘土，魂魄会被囚禁在不忘镜宫不得超生。
多少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都成为一世的执念，心上人变为诱饵，一念情化作囚笼，将记忆永封在魂魄中。
都说妖物无心，有心之妖可类人，和人产生执念的妖是作为献灵祭的最佳祭品，所以有人借着这魂魄中的记忆来寻找献灵祭的祭品。
“都说你把我家里人拖出来又砍了个遍，做猎灵血阵来猎取灵物。”
景容说完就没再开口，他知道亦暄容一定会去，亦暄宁不会为了自己的声名下山，也不会为了他那已经化成灰的家人下山，但亦暄宁一定会为了献灵祭下山。
那次亦暄宁被景容从献灵祭中带回来，因为灵核受损，他整整昏睡了一年才转醒，那也是亦暄宁这辈子受过最重的伤，后来他就成为天下第一人的璇玉长老。
景容觉得那次的受伤对亦暄宁影响很深，因为从那之后亦暄宁对献灵祭格外关注。
亦暄宁拿起案上的那枝梅花重新放回琉璃瓶中，站起身道：“走吧。”
亦暄宁大步出了玉尘殿，景容快步跟上，在走出门口时景容忽然就想回头看一眼，景容一回头就看到积雪上的脚印在慢慢消失。
莫大的玉尘殿，飞檐反宇，雕栏玉砌，说不出的壮丽，地上的落雪更显寂静出尘的华美。
地上的积雪终年一尘不染也一尘不变，只有院中的一片开得正盛的红梅林才将将看出这殿中的一丝生气。
这巨大的宫殿在归云上不知屹立了几千年，大概亦暄宁不觉得寂寞，这玉尘殿也会寂寞吧。
景容轻叹了口气，然后回过头跟上亦暄宁。
笠阳城外。
“诶，你说他怎么会和师父下山？”丁二看着远远走在前面的亦暄宁和景容问道。
丁一瞥了他一眼说道：“那谁能知道，你去问璇玉长老啊。”
“看着长得斯文儒雅是个彬彬公子，但是我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上次在玉尘殿我都以为我出不去了。”丁二看着亦暄宁的背影，倒吸了口凉气。
丁一看了丁二一眼，语气不爽道：“那就离他远点儿。”然后快步向前走过去。
“哥，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丁二颠了颠背后的背篓赶紧跟了上去。
“快来，来这里！”景容招呼着丁一丁二。
景容正蹲在一片草丛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认真。
丁一站定喊了声师父。
景容直直盯着草地，没抬头开口道：“看见什么了。”
丁一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草地，犹豫道：“……地？”
景容：“还有呢？”
丁二从身后赶过来，还带着喘说：“灵草呀，适合入药啊！”
景容笑着抬头，看着丁一说：“看看你师弟都认出来了。”
丁二笑着得意地看了丁一一眼，就见丁一对着景容说：“是，我回去以后自当好好学习百草图鉴。”
景容又看着地上那一片草说：“看看长的多好，茎是茎，叶是叶，花是花……”
又是这样朴实毫无修饰的教学……
丁二差点儿笑出声，丁二还没笑完就听见景容说：“丁二，采下来咱们带回去种咱们碧苍阁里。”
丁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景容笑眯眯地看着呆住的丁二，温声说道：“还学会撒谎了，百草图鉴抄二十遍。”
丁二低下头委屈地喃喃道：“是，师父。”
“丁一，不许帮他，”景容随手把那颗灵草摘了下来，扔进丁二背后的竹篓里，慢悠悠道，“这茎，这叶，这花，这灵气，难得一见长的这么好的，就这还认不出来。”
亦暄宁看着这场无效的教学，冷冷道：“我走了。”
景容赶忙站起身，追上快步走的亦暄宁：“走走走，我这不是教徒弟呢吗？”
“你当年要和我一样这么认真教徒弟，你徒弟肯定不会离山出走。”景容得意地说道。
“我这两个徒弟还是我采药捡的呢，当时他们旁边就长了两株丁香，一看就长了几百年了，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的丁香，”景容好像是想到了当年的情形，开心地道，“当时我灵光一现，就得了这两个名字，一个叫丁一，一个叫丁二，你说这名字是不是妙得很。”
丁一：“……”
丁二：“……”
亦暄宁想了半天，没想出这名字到底妙在哪里，但还是随口应了声：“妙。”
丁一：“……”
丁二：“……”
景容心情好像特别不错，看了一眼亦暄宁，骄傲地说：“你说你要能像我这样真心对待徒弟，你徒弟能跑了吗？”
跟在景容身后的丁一和丁二听了这话冷汗直下：璇玉长老这么好脾气吗？这都能忍？
“诶，璇玉，你徒弟叫什么来着。”景容问道。
亦暄宁脚步没停，向前走着，沉吟半天才说道：“忘了。”
丁一和丁二想看一眼亦暄宁的脸色，可惜他们走在后面只能看见亦暄宁的背影，他们觉得亦暄宁脸色一定不好，而他们少根筋的师父景容还在持续地作死。
“你连徒弟名字都能忘，怪不得你徒弟走了呢。”景容不客气地说道。
亦暄宁径直走着，觉得景容说的不错，名字都记不住，怪不得走了呢。
“对了，当年你都不让你那个徒弟出门……”
景容还没说完，丁一赶紧打岔道：“师父，师父，这里这个好像也是灵草啊。”
景容扫了一眼丁一指的方向，顿了一下道：“百草图鉴你也抄二十遍。”
他斜乜了眼两个认不出灵草的徒弟，对着亦暄宁道：“虽然傻是傻了点。”
景容好像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继续道：“璇玉啊，你不再收个徒弟吗？你一个人住玉尘殿也怪无聊的，收个徒弟陪你啊。”
亦暄宁抬眼看了看景容，冷冷道：“不无聊，也不必要人陪。”
景容被亦暄宁的眼神冻住了，小心应了声没再说话。
景容闲不住，安静了没多一会儿，就开始边走边给那两个傻徒弟上课：“这个叫丁香，你们名字里的丁，这个叫景天，我名字里的景，那个叫石荠宁，亦暄宁的宁……”
两个徒弟听的认真，生怕自己缺根筋的师父再和亦暄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聊天，惹了亦暄宁不高兴。
亦暄宁原来也是有徒弟的，他记得那时他的徒弟也爱跟着他。
明明记得当时他徒弟是喜欢跟在他身边，但后来他徒弟怎么就走了？
可能真的因为他这师父当的不合格，不然他怎么能把徒弟的名字忘了呢，甚至连徒弟的样貌也记不起来。
亦暄宁垂着眼皮，眉心微蹙，可能是离开太久，就真的忘记了。
不过离开就离开吧，忘记就忘记吧，都是过路人而已，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呢。
亦暄宁抬手按了按额角，快步向前走着。
郊外莽莽树林，虫鸣鸟叫，阳光被高处的枝叶打碎，稀里哗啦地都落在了地上，林中偶尔还有野兔窜过。
亦暄宁停下脚步，看向景容：“你家原来住这里？”
景容停下了给自己徒弟上课，回道：“对，我家中的人都是从小修习医术，人烟稀少的地方比较容易采到灵草，所以为了方便采药就住在郊外的山里，”
亦暄宁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动，目光向远处看去，目光虽然淡薄，但依旧能穿透层林看到深林中的隐秘。
景容觉得奇怪，但还是站定脚步也看向远处，他也仔细分辨着远处的动静。
远处隐隐传来吹拉弹唱的声音，人声鼎沸吵吵嚷嚷，这些声音都随着风飘了过来。
……
刚才是谁说的他家人烟稀少……
景容一阵无言，又听了片刻，确认真的没听错，然后解释道：“可能是这些年搬来的吧，我上次离开这里时都是一百多年前了。”
丁二兴奋道：“听着好像是集市，是不是有糖葫芦啊。”
丁一看了丁二一眼：“修习要学会辟谷。”
丁二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还是一脸好奇，向前张望着。
亦暄宁袍摆轻动，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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