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一家人》桑白

16、016

　　周二妮摇头，扑在周二婶身上大哭起来。

　　周老爹也进屋了，周二妮看他，他张口说：“行了，想嫁就嫁吧，爹不管你了。”

　　周二妮心中酸涩，拉着爹娘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娇娇一家见状就回去了，留着他们自己说话。

　　路上何氏问周老爹咋劝动的周二叔，周老爹摇头说没劝，直接把周二叔给训了一顿，怪他看不起石家还把闺女逼成这样，周二叔自己本身也后悔，被他这么一训更是没有不从的。

　　何氏听的暗笑，心想等周娇娇嫁人的时候，看周老爹还能不能这么想！

　　周二叔家的事息了，周家人就开始忙着自家的事。

　　看着天上挺大个太阳、万里无云的，周老爹忧愁的皱紧眉头。

　　这天咋一点雨不下嘞？难不成今年还要旱？

　　周家人都跟着犯愁，他们代代种田为生，就算做生意赚了钱，这地里的庄稼才是一等一重要，永远割舍不下啊！

　　周娇娇倒没像周老爹几个对田地有这么深沉的情感，但看着爹娘天天唉声叹气的，也跟着迫切的希望赶紧下雨。

　　也许是听到了像周老爹这样的农民的心声，周娇娇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巨响，瞬间被惊醒，透着窗户看到外头哗啦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何氏赶紧披上衣服推门出去，把院子里的鸡赶回鸡窝，又跟周老爹去猪圈看了一下才回来。

　　两个人连日来的担忧终于放下了，笑呵呵的看着外面下着的雨。

　　他们开心，老旧的茅草屋可不开心了。

　　周娇娇感觉脚下的被子湿了，摸了一下，雨从房顶落进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也清醒了，起来点起油灯，到灶房取了个盆，周大嫂和周二嫂也都是，纷纷过来拿盆接水。

　　就这么来回一趟，周娇娇身上的衣服就被打湿了大半，裤子湿漉漉的贴在腿上。

　　何氏帮周娇娇把被子铺在堂屋的桌子上风干，又把盆放在床尾接水。

　　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周娇娇对何氏说：“咱家盖新房必须提上日程，不能总是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放心吧，娘心里头想着呢，再攒攒钱到时候都盖砖瓦房！”

　　“好！”

　　周娇娇爬回床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到点自然醒来，看到外面天还是阴沉沉的，跟晚上没什么区别。

　　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在院子里积了好些水，汇聚成小河从门口流出去。

　　她们还要去卖早点，一家人顶着这样大的风雨到了县上，即使打着伞，周娇娇的鞋袜和裙摆都湿透了。

　　周大嫂开了铺子，赶紧用大锅煮了一锅姜汤让家人喝了。

　　何氏把灶台点燃，大家围着灶台烤火。

　　隔壁孙大打开茶肆的门，看到他们还惊讶的说：“这么大的雨还来卖早点啊？”

　　“今天过来看看怎么样，明儿要是还下雨，就不过来了。”何氏笑着回他。

　　“那正好，给我来两笼灌汤包，再给我盛个胡辣汤。”

　　“好嘞！”

　　“呦，你这妯娌也来卖豆腐脑了，你们一家子可真拼啊。”

　　何氏听见到窗口往外看，果真看见周二婶和自家两个侄子正撑了把大伞在那摆摊放东西呢。

　　赶紧让周三哥出去把人叫过来，这么大的雨，在外头哪儿行呢！

　　周二婶几人进来，周大嫂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姜汤去寒。

　　“这么大的雨咋还出来摆摊？也不怕感染风寒了！”

　　“我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今天雨说不定就停了，哪成想越来越大。”周二婶喝了口姜汤说。

　　“看着路上也没啥人，生意也不怎么不好，明天要是还下咱们就别过来了。”

　　周二婶说是，何氏让她把东西拿来铺子里头卖，周二婶拒绝了。

　　“算了，我那东西多，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放铺子里也放不下。那旁边也有摆摊的，我们又打着大伞，没事儿！”

　　何氏听此没在说什么，周二婶三个人喝完姜汤，又烤了烤衣服，去摊子前卖东西了。

　　外面的雨下的哗啦啦的，也有客人撑着油纸伞过来买早点，但人还是比往日少了很多。

　　过了吃早点的时辰，来买的人更少了，何氏索性就关了铺子，一家人回去了。

　　到家了周娇娇没在管别的，一把钻进了被子里，下了雨天气感觉还有点凉，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屋子里头潮乎乎的，躺在被子上也不舒服。

　　晌午的饭是周二嫂做的，滚了一个疙瘩汤，里面还加了青菜碎。

　　吃完了饭，周娇娇就回了屋子，周二嫂进来教她纳鞋底。

　　身为一个女儿家，这些都是必学的。

　　周娇娇这方面做的还挺好的，会打很多种花样的络子，针线活也不差，就是纳鞋底纳的不太好。

　　周二嫂人细心手又巧，纳的鞋底针脚均匀，还会在鞋底中间纳上花卉图案或者吉祥字形，厉害得很。

　　家里不让她帮忙做生意，她平常在家就做这些手艺活，攒够了就让何氏拿着换钱。

　　“这纳鞋底啊，首先针脚要均匀，稀稀拉拉长短不齐，或者密密麻麻挤成一团，都不好看。”

　　“另外，纳的时候一定要将线收紧再勒一下，不然线绳就会松松地趴在鞋底上。”

　　周二嫂很耐心，边说还边示范给周娇娇看，周娇娇学的也很认真。

　　屋子里点着油灯，周二嫂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此时此刻的她做着针线活，眼神温柔，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周娇娇看着笑说：“回头我去跟娘学，做一双虎头鞋出来，到时候给我的小侄、侄女穿。”

　　“哪儿用你做，我每天在家就做了。你一天天忙活家里的生意够累了，抽空就好好歇歇，看你最近都瘦了不少。”

　　“没瘦，我亲手做虎头鞋，那是我这个小姑的心意。”

　　姑嫂两个人在屋里说说笑笑，周大嫂正坐在床边不知道想着什么。

　　周大哥抱着周小虎看他玩竹蜻蜓，回头瞅到她一脸心事的样子，出声问：“怎么了？想啥呢？”

　　“前几天我娘让人给我传了信，让我抽空回娘家一趟。”

　　周大哥不觉得有什么，说：“那就去呗，离得又不远，可能是家里有啥事。”

　　“我知道，可我这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没啥好事呢？”

　　周大哥呵呵笑了一声，安慰她道：“眼皮跳也不一定是坏事嘛，哪天抽空回去一趟，看看什么事就知道了。”

　　周大嫂放下针线筐躺下，觉得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雨一直没有停的架势，到傍晚的时候还刮起了狂风，吹得树叶纷飞，周娇娇都担心自家茅草屋顶被掀飞了。

　　周老爹看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心里又开始愁上了。

　　这雨咋还不停？这样下去，旱地是浇透了，水田可要遭殃了啊！

　　杏花村所有人也都在这么寻思。

　　一夜过去，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雨还是无情的下着。

　　早上，村长李富贵从周家经过，周老爹在门口跟他说了两句，回来时脸色不好。

　　“村长说昨晚上村里有四家屋顶被掀翻了，大河里头的水也涨上来了，水流湍急的很，都往村子里头溢了。”

　　何氏听着一惊：“不会要发大水吧？！”

　　“说不准啊，离大河近的那几家都把重要东西送村长家去了，晚上都轮流睡觉，警惕着呢。”

　　何氏拍拍胸口：“还好咱家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离大河也远，要不然我也得睡不着觉了。”

　　周老爹披上蓑衣戴上草帽，去仓房里拿了把锄头往外走。

　　“我去稻田里看看，把水放了。”

　　这情况周家人哪儿能放心他一个人去，兄弟三个找到蓑衣一套就追了出去。

　　何氏在家心里跟着干着急，嘴里说着老天爷不开眼。

　　去年干旱，今年难不成还要闹水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