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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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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克拉克小姐。你可以坐在这里。”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圆形房间。

      被放大了十几倍的占星仪立在细长腿的桌子旁边,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各种各样的肖像画。肖像画里描绘着过去每一任校长,大多都陷入了睡眠,还有些正悄悄张开一只眼睛,向海蒂张望。

      校长室的一侧是洞开的阳台。外面正值黑夜,群星在夜幕中流转,那么遥远,那么宁静。而在海蒂旁边的桌子上,稀奇古怪的银器喷吐出一股烟雾,唤回了女孩的神智。

      她不禁红了脸,连忙走上前去,拉开办公桌——一个带着爪形桌脚的桌子——对面的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桌面上的烛火轻柔地晃动起来。

      烟雾盘旋上升的响动还在不停循环。

      在她对面,胡子花白的老教授只是笑眯眯看着这一切,好像海蒂不是在发愣,而是在完成多么伟大的一项任务似的。等到她落座,邓布利多才开口:“现在,能让我看看你的魔杖吗,克拉克小姐?”

      海蒂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抽出那根魔杖。

      她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不是指来到校长室这件事,想想看吧,她是朋友里第一个见识到校长办公室长什么样的人!詹姆和西里斯还完全没有头绪呢——但不应该是以这种理由。

      如果知道邓布利多教授今天会来旁观魔咒课,她应该找个借口,比如说魔杖被忘在寝室里,或者在走廊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抢劫了什么……

      总之不会傻乎乎地在教授眼皮底下把带着裂痕的魔杖抽出来!

      “我还可以正常使用它,”她有点紧张地说,“这个裂缝,我的意思是,完全没有影响什么。”

      邓布利多接过海蒂的魔杖,把它放在手掌之间仔细打量。他的眼睛不再是笑眯眯的模样,而是自然放松着,从里面流露出睿智的光辉。

      “啊。是的。”他略微扬起双眉说,“无法逆转的伤痕,我很抱歉。但是尽管如此,它也不想给你带来任何伤害。”

      “它?”

      “这根魔杖。”

      邓布利多把魔杖翻转过来,拉远了距离,像个真正的老人一样越过他的眼镜仔细观察着。

      “我能感觉到一些痕迹,魔咒的痕迹。勇敢的魔咒。”他说,脸上又泛起了愉快的亮光,“一个无所畏惧的魔杖和它勇敢的主人。”

      海蒂本能地高兴起来。她挺起胸膛——而想起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又平复回去,希冀地看着邓布利多,希望他永远不要追究。

      白发的老教授抬起眼睛,视线轻柔地落在海蒂脸上。甚至不需要再多花一秒,他似乎就读懂了海蒂的表情,朝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把魔杖递还回去,他这么说:“看起来不需要担心什么!你知道,孩子们遇到问题的时候,总喜欢保持沉默——我准备了这么多雪糕软糖,却很少能迎接能品尝它们的客人。”

      “之前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的魔杖也出了一点小问题。啊,那可是非常令人惊讶的景象。礼堂的天花板从来没有那么焦黑过。”

      海蒂吃惊地问:“真的吗?”

      她在邓布利多慈祥的笑容下摸过了一个雪糕,一口把它含在嘴里——真冰!而且是柠檬味的,像是把一小片雪花放在嘴里,如同冬天的味道。

      “但是为什么我的魔杖……嗯……没有问题?”

      “一些很小的区别。”邓布利多回答,“你的魔杖,克拉克小姐,并不是在外界冲击下被破坏的。它的伤痕来自于内部——你,准确的说是你的魔力。非常坚定的魔力,渴望着想要做些什么、完成些什么。

      但是作为魔力的载体,你当时施放的魔咒还不够成熟。当然,在你这个年纪,它已经非常优秀了。那些多余的魔力找不到承载的东西,就那么原始地、用它本来的形态爆发出来,在这过程中,给你的魔杖施加了多余的压力。”

      “那些咒语——我尽力想把它完美地释放出来,我以为我可以的。”海蒂低头看着她的魔杖,还有顶端那个细小的裂缝,“再也修不好了,是不是?”

      “我恐怕是的,克拉克小姐。”邓布利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但这也是一个标志。”

      “一个标志?”

      “有时候会有人获得不同的天赋,在某些方面非常卓越的力量。就像你,克拉克小姐,你的魔力很有力量,让你能够保护那些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驱赶你的敌人。”他说,“我还认识很多和你一样的人,做出那么多杰出成就的人……噢,我记得有一个人,他的天赋让他足以穿越时间和空间。”

      占星仪静静转动着,星辰的幻想在空气中闪烁。历任校长们在画框里阖着双目,小小的鼾声偶尔在这空间里响起。烛火仍然在摇晃,没有风去摇动它,但它只是那样平和而忠诚地摇晃着,不会熄灭。

      空荡荡的鸟笼发出吱呀声。

      懵懂的女孩睁大眼睛,在她对面,年迈的巫师推过那盘甜点,双手交叉,向她讲述着这个神奇又无关紧要的故事。

      “穿越时间和空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巫师?”

      “噢,是的,毋庸置疑。他叫做约翰·史密斯,一个很奇妙的人。善良的人,毫无疑问的。”

      “他现在还在旅行吗?”

      “时不时地。有时候他也会停下,照顾他培育的玫瑰。”

      “特殊的玫瑰,对那个人来说……”

      ·

      寒冬已至,零星的雪花从天而降,裹挟着北风飘往大地。

      海蒂坐在庭院的喷泉旁,张开双手迎接着飘落的白雪。她的手在空中僵硬等待了好久,才有三三两两的雪花落在其中,又飞快融化了,不留痕迹。

      女孩看着自己的指尖随着呼吸飞快变得通红,隐隐刺痛着。

      “还是没有。”她说。回想起很久以前,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所有孩子都在雪天卯足了劲寻找一片最完整的雪花。那是他们曾经最投入的活动了。虽然海蒂总是运道不济的那个,过了这么多年,到今天还是没有改变。

      也许有什么魔咒能帮上忙。女孩想着,她看向天空,脑海里想的却不是咒语,而是那天夜晚邓布利多教授的脸,偌大房间里的烛光。

      ——“我猜你们已经去看过智慧之泉了。”他说,“它对学生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对不对?能让人获得智慧的泉水,如果我还在上学,噢,我也会去一探究竟的。”

      ——“教授,其实我们……”

      ——邓布利多发出一阵快活的轻笑,咕哝道:“没关系。如果它是个属于你们的小秘密,别着急把它分享出来。这是你们发起的冒险,也该由你们摘得桂冠。”

      ——“如果它真的有那么重要,那么命运会在某一天揭开它的面纱,展露它的最终使命。……等到那天,再告诉我也不迟。”

      ——“所以去吧,孩子。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了。没有斗争,也没有危险……起码在霍格沃茨里,我们能保证。”

      海蒂向着手心哈了一口气,随后水雾铺满了她的视野。

      那个密室里会有什么呢?黄金?或许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魔咒,又或是一个被封锁的疾病——一场瘟疫?再或者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为这个设想感到荒唐,嘴角弯出小小的弧度。

      这时,她的余光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两个瘦削的姑娘,从长廊那头快步走过,一个死死板着脸,像是在竭力忍住怒火;另一个抿着嘴,垂下眼紧盯着地面。

      ——布莱克。

      海蒂还记得她们。那是纳西莎和安多米达·布莱克,西里斯的表亲们。

      布莱克家的两个女巫像一阵风一样从长廊一闪而过,隐没在了空教室里。海蒂看见纳西莎朝门缝外瞥过一眼,将那扇木门紧紧关上,她那盘起的浅金色发丝消失在门后。

      出于好奇,海蒂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朝那个房间走去。她倚靠着冰冷的砖墙,以她的身高正好能站在窗户下面,谁都不会发现。

      庭院里,地面在雪中泛着潮湿的水光。

      海蒂注视着地上的反光,耳边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你疯了?……还是说你完全抛弃理智了?”

      “纳西莎——”

      “我以为他们都是开玩笑的……那些传闻……说你在和一个麻瓜种约会!你在想什么,安多米达?”

      被质问的姑娘沉默下来。这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仿佛天上高悬的黑云破开房顶,沉甸甸压在里面的两人头顶。

      “你难道不知道吗,安多米达?人们会怎么想你,怎么想我们?——一个难以置信的蠢货,给家族带来耻辱……你未来的孩子,那会是个……肮脏的、肮脏的泥巴种!”

      “你是这么想的,纳西莎?”安多米达终于开口了。

      纳西莎一下没了声音。

      海蒂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到过了几秒,她的声音再次颤抖地响起:“……如果我说是呢?”

      “不仅是我,不——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甚至连贝拉也一样。你指望爸爸和妈妈怎么想?他们不会容忍你,他们不可能容忍你的,安多米达。”

      “不。我从来没有那么天真,茜茜。”安多米达回答,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低沉,但是冷静。“但没有别的选择了,对我来说没有。我不能做得像你一样好——永远把家族放在第一位,十年,三十年,六十年,上百年,一代接着一代,始终如一。我只是……不能这样。”

      “那什么是你想要的?”

      “我不知道。”安多米达带着一种复杂的笑意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一个我能想象的未来。也许一个更简单的生活,只有我和泰德,我们两个人。”

      “……他的名字是泰德·唐克斯,我猜你还没听过这个。”

      纳西莎飞快地接下话头,好像已经不想听她再说下去。
      “我不需要知道。”她冷冰冰地说,“这太愚蠢了。”

      话音落下,她们谁都没有再开口。窗外的雪花发生了变化,变得令人刺痛,沉沉地打在额头上。天色愈发昏沉,明明正值白昼,却仿佛有谁偷走了太阳,徒留下一片漫长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大雨倾盆而下。

      在杂乱的雨声中,海蒂听到安多米达再一次说起话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那点余音刚接触空气便消散了。

      “但你会告诉他们吗,纳西莎?”

      “……茜茜?”

      纳西莎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仿佛时间在她的身上静止了,连不时传来的踱步声都消失不见了。海蒂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思想,那么多杂乱无章的想法,快要堆满整个房间。

      屋檐下的雨滴丝丝点点,连接成线。但它们走的那么慢啊,慢得让海蒂屏住呼吸。

      “……一年。”纳西莎最后说,仿佛有些厌恶、仿佛有些哽咽地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

      紧接着她拉开大门,剧烈的吱呀响声遮盖了安多米达的回应,金发姑娘苍白着脸从房间里面直冲出来。但是无论步伐多么凌乱,这位布莱克家的小女儿仍然高抬着她的下巴。她的衣装,发型,一切的一切,仍然还是那么整齐、一尘不染。

      不会有人从她身上找到任何破绽。

      纳西莎的鞋跟和地面碰撞着。
      她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廊外的大雨,只是再也难以忍受地、多么不屑一顾似的昂首离开了这里。

      ·

      等到安多米达再次推开那扇门,海蒂看着她的模样,突然发觉,原来对方与纳西莎实际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那也是一副仪态端庄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争执发生过——就在两个最紧密的血亲之间。

      不过安多米达停了下来,倚在走廊的石柱上,眺望着无休止的瓢泼大雨。

      她的目光游移着,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海蒂。海蒂以为她会发怒,但是斯莱特林女巫的眼里掠过一抹沉思,反而向面带关切的女孩笑了笑。

      “你要被淋湿了。”她轻柔地说,“回去吧,西里斯……你的朋友们在等你呢。”

      等到海蒂向她道别,再回头时,安多米达已经干脆地迈步走进了大雨,进去庭院里。喷泉旁边站着一个男生,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完全是落汤鸡的模样。

      那人面向安多米达,一脸焦急。不知道安多米达说了些什么,男生放松下来,大概是想要讨她开心,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一支在雨中含苞待放的玫瑰。

      随着视线集中,玫瑰的花瓣颤抖着,缓缓绽放开来——色彩点亮了周围细细密密的雨丝。

      真是老套。

      海蒂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微笑起来。

      安多米达也笑了,笑得肩膀微微颤动。然后她用双手捂住脸颊,藏进了恋人的怀抱里。

      他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彩蛋是约翰史密斯,献给DW里我最爱的同伴们。
    感谢在2023-12-14 14:10:04~2023-12-20 15:1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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