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海洋与灯塔》咕咕时座钟

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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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太阳东升的时间逐日放缓，冬天以一种令人难以觉察的速度正式到来了。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间——只经历一个不值一提的夜晚，睁开眼时那份紧绷皮肤的刺骨寒意就已经浸满空气，让温暖的被褥成为从未那么值得留恋的存在。

　　草地早就已经大片干枯起来，踩踏时发出脆响，“咔擦咔擦”，令人心情愉悦。

　　海蒂仰头看向天空，似乎是和季节呼应着，它看起来越发灰白，恍惚间好似变成了黑白默片世界里的倒影。连阳光也无法再温暖云层，那颜色是冰冷凝固的，连绵着构成笼罩着地表的幕布。

　　“我们真的要去吗？我、我是说，只有我们几个进去禁林的话，不会很危险吧……”

　　有人在她的身后这么说。海蒂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说话之人的模样，一双滴溜溜滚动的眼睛，蠕动的嘴唇，那副神情总好像在犹豫什么，又总好像没有魄力说出反对的话，于是被他们的步伐推来推去，随波逐流地前进着。

　　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怪彼得，毕竟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但我们已经知道谜题的答案就在禁林里了，还等什么呢？”詹姆在另一边回复道，“再等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我敢说。”

　　海蒂抬起头，她的鼻尖又开始发痒了，因为寒冷。她遥遥看到一个屋顶——看起来有点潦草，不像经历过打理的样子——就伫立在森林前面。

　　那是海格的小屋，那屋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对于海格的体型来说，它看上去过于狭窄了一些。但是小屋后面长着一块神奇的南瓜田——那里种着比他们个头还要高大的南瓜！海蒂实在想不出正常人可以靠那个南瓜过活多久——一定很久很久。

　　“我们最好再走快点，”她带点期待又带点忧愁地嘟囔道，“难保不会有人看到我们，那就完蛋了。”

　　如果要说冒险的时机，那么很幸运，现在正好是绝佳的时候。在这个周末，学校里几乎看不到三年级以上学生的身影。据说这是学校每个冬天都会开展的项目，教授们会允许学生去往另一个魔法小镇，霍格莫德。

　　让海蒂郁闷的是，除了她，剩下的朋友们似乎都对霍格莫德有所了解。而等到她问起时，他们又一致选择保持神秘。

　　——“嗯……嗯……”这是绞尽脑汁描述的彼得。

　　——“要保持新鲜感！”詹姆这么说。

　　——“你会喜欢它的。”西里斯和詹姆勾肩搭背地加入谈话。

　　——“反正到时候你也会去的，海蒂。”卢平最后说。

　　是啊，是啊，可是那要三年呢！海蒂没法忍受在三年里成为朋友里唯一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傻瓜。她打算等到那些高年级学生回来之后，仔细地打听一遍。

　　他们于是一路小跑起来，成为偌大草坪上五个小小的黑点，向着和树木交汇的边缘而去。

　　来到海格的小木屋时，周围格外安静，似乎空无一人。“海格？你在吗？“海蒂站在那个巨大的木门门口，尝试扬起声音问。

　　没有回应。

　　“他似乎不在这儿。”西里斯看了一圈说。

　　“正好，”詹姆有点兴奋地说，在禁林入口的地方踱来踱去，“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了。”

　　海蒂回头看向那座宏伟的森林。看向其中深不见底的黑暗时，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捏紧了。她当然是恐惧的。但是在这恐惧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在她身体中鼓动，在直面着未知时，让她心跳加速，斗志昂扬。

　　站在禁林边缘的五个身影次第消失了，被吞没在大树的轮廓后。棕发男孩最后向身后望了一眼，拍了拍旁边矮胖男孩的肩膀，他们衣角飘扬，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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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禁林的那一刻，作为交界线的树丛在身后闭合，倏然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原本白昼明亮的天空也被树影遮蔽，几乎难以辨认。那片独属于禁林的雾气又缠绕上来，像是蛇一般蜿蜒在地表，在脚踝上黏着起来。

　　时常在耳边回响的风声也消失了。只有不知从何处的鸟鸣声断断续续地交替着，从遥远的一端，响彻到截然不同的另一端。

　　——仿佛进入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大钟内部。

　　“我记得大概是这个方向，没那么远。”在这样的环境下，詹姆也不禁压低了声音。

　　海蒂刚想开口，一侧的树叶突然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声。

　　“那是什么？”彼得有点惊恐地问。

　　西里斯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屑道：“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吧。如果你继续这么一惊一乍的，你会自己把自己吓死，彼得。”

　　那些声响在彼得的惊叫后截然而止。他们周身的区域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前进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他们深入的时间渐渐增长，海蒂发觉禁林的氛围和之前似乎有所不同。除了偶尔能听到的细碎声响，几乎没有了其他声音。这种寂静略显古怪，好似其他生命体都不存在一般。曾经那些兔子和鹿群的步伐、护树罗锅在树枝上发出的刮擦、飞鸟扑打翅膀的声音在今天都变得稀少了。不，仔细一想，似乎这一路都没有听见过。除了……

　　海蒂跟着朋友们的步伐，渐渐坠在了后面。她的身前是西里斯和詹姆的身影，他们的魔杖发出亮光，开拓出新的道路。

　　咔哒的轻响声出现在她耳边。

　　有什么不对。

　　视野中一切如常，但是本能在此时叫嚣起来，如同闹铃要把她从沉睡的梦中惊醒。

　　海蒂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下意识把魔杖死死地攥在手里，大脑高速运转着。

　　有什么不对。是什么不对？

　　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一个非常有违和感的东西，一个一旦察觉就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它保持着几乎相同的频率，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不规律地重复着。

　　“找到了，就是这里！”詹姆在最前面小声叫喊道。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海蒂猛地抽出魔杖，指向身后的地方，大喊道：“趴下，詹姆！”

　　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越来越大，几乎来不及反应，从树丛里骤然掠出一个黑影，八只尖利的爪刺反射出冷然的光芒，像是炮弹一样向着他们直直袭来。

　　海蒂的魔杖顶端骤然发出一股强光。直面光芒照射的黑影猝不及防，不得不改变了方向，落在不远的地方。

　　女孩感觉到魔杖传来一阵烫手的热度，好像快要被点燃了一样，来自于这个缺陷的魔咒。

　　“什么东西？！”

　　西里斯和卢平也跟着举起魔杖，对准了那个黑影。在照明咒的亮光下，那个生物无所遁形，发出令人烦躁的咔哒响声。

　　“该死！”詹姆低咒道。

　　所有人都不禁摒住了呼吸。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到可怕的蜘蛛，八只长满硬毛的大螯在土地上不断戳刺、剐蹭着，发出咔哒咔哒扰人心神的声音。八只有他们半个脑袋大的眼睛黑洞洞地倒映着光芒。那只蜘蛛——海蒂不确定是不是该继续称它为蜘蛛了——几乎有一辆汽车那么大，一抬起身子就能够压扁他们所有人，散发着压倒性的气势。

　　“八眼巨蛛——”西里斯压低声音，不可思议地说，“居然在禁林里……它们怎么在禁林里？几乎整个英国境内都没有多少——”

　　八眼巨蛛张开了崎岖的大嘴，长牙交错的缝隙中传来一股恶臭，如同腐烂发酵了上百年的烂肉。

　　“它们——八眼巨蛛，吃人吗？”海蒂咽了咽口水问。

　　“它们是食肉动物，所以没错，他们吃人肉！”

　　西里斯的话音刚落，那只巨型蜘蛛挥舞着它的八条腿再次直冲而来。海蒂几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咒语，所有他们能想到的派的上用场的，只见大大小小的光束划破黑暗，向着八眼巨蛛飞驰而去。

　　“昏昏倒地！”海蒂喊道。她不确定这个咒语有没有起效——她还没真正掌握它。而昏迷咒从她的魔杖射出后，连同其他魔咒一起，没入八眼巨蛛长满绒毛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所有魔咒带来的影响几乎小到微乎其微。

　　那只八眼巨蛛只停顿了一秒，就像一截火车一样继续向他们碾来。它的大螯每一次踩踏中泥土飞溅，那股腐烂的恶臭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再逼近，刺激得海蒂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

　　彼得是最先被撞飞的。蜘蛛前腿的关节直直撞上了他的肚子，男孩尖叫一声后倒飞进了身后的灌木丛里，再也不见踪影。

　　紧接着是卢平，他高举着魔杖，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一样打断了咒语，以超乎寻常的敏捷后撤几步。在他离开原地的下一秒，一团毒液就喷涂在那片草坪上，滋滋作响。“不行——”卢平断断续续地喊，“它没法……被控制！”

　　“我们必须得让它停下来！”詹姆也叫道，他一边尝试着咒语一边后退着，脚跟碰上了坚硬的石砖——他已经紧挨着井口，退无可退，“该死！去他的梅林！”

　　海蒂的视线不断颤抖，她一个劲地提醒自己去想，想她学过的所有魔咒，有把握的、没有把握的……汗水浸湿了魔杖，她的手心只感觉越来越烫，但女孩只是把魔杖握得更紧，近到她恍惚感觉手心要被灼出一道痕迹。

　　“海蒂！”她听见西里斯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八眼巨蛛高高扬起其中一只前肢，伴随着尖利刺耳的咔哒声，朝着她迎面而来。海蒂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思考，凭本能释放出了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咒语：

　　“四分五裂！”

　　奇迹般地，咒语生效了。

　　那只丑陋的前肢从中间一分为二，爆发出源源不绝的腥臭的黑血。八眼巨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可怕的接近人语的声音变成动物特有的嘶嘶叫声。它失去平衡，一头撞倒在地，在地上翻滚出几个深深的土坑之后，安静下来。

　　摄人心魄的寂静扩散开来。

　　“它……”

　　西里斯动了动，松开抓住海蒂袖袍的手指。他举起魔杖，照明咒的亮光重新覆盖住这个怪物，它仍然一动不动。

　　“它是不是——”

　　打断了詹姆的是远处传来的呼唤，若隐若现，海蒂不需要多费力气就能辨认出那是海格的声音。“它跑去哪儿了？阿拉戈克，你答应我它们应该待在巢穴里的——”

　　他的交谈声随微风飘来，与之呼应着，海蒂的耳边又响起一声脆响。

　　咔哒。

　　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原本昏死过去的八眼蜘蛛突然暴起，张开血盆大口，尖啸着向前冲去，在土中压出一连串混合着血液的痕迹。而在它的正前方，是离得极进的西里斯，和无路可退的詹姆。

　　海蒂听到卢平在叫喊着什么，或许她自己也在叫喊着什么，只是她已经无法去分辨了。她看到詹姆反应极快地念出束缚咒，咒语紊乱了蜘蛛的节肢，但是它失去平衡的身体仍然直直往前冲去，从那深渊般的嘴里，铺天盖地的毒液喷射而出。

　　一滴、两滴。从空中坠落。

　　“呲呲”，是野草在腐蚀下作响的声音。

　　汗液从海蒂额头上划过。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下来，一切好像都在此刻尘埃落定，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除了酸液还在作响，海蒂就只能听到脑内的嗡鸣。

　　四周的草地在侵蚀下焦黑溃烂，但是站在正对面，本该承受这道攻击的两个人却完好无损。西里斯放下了正在凝聚着魔力的魔杖，脸上是一片惊愕的表情。在他们身前，毒液像是触及到什么屏障一样，四散而去。

　　一个完美的铁甲咒。

　　越过八眼巨蛛高大的躯体，在它身后一侧站着的是一个矮小的、头发斑秃的男孩，他双手高举着魔杖，全身颤抖着。

　　一个完美的铁甲咒。

　　施咒者是彼得·佩迪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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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命债：拯救了对方性命的巫师会和对方建立起一种联系。欠了命债的巫师有时需要偿还这个命债，甚至是以自己没发觉的方式。（在原著中主要表现在哈利和小矮星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