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万物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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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冰地狱离开后，阿释密达并未像别人那般急匆匆地前往转世的通道。他慢慢地向前走着，来到冰地狱门口，他看见一位与他模样有些相似的处女座圣斗士，手持念珠站在门口，看上去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
“师兄，”他朝阿释密达微微行了一礼：“初次见面。”
“啊？你是？”
青年礼貌地笑道：“我叫沙加，这次来是专程来道谢的。”
“谢什么？”
“如果没有师兄当年做的念珠，想必封印冥斗士也不会顺利。”
我当年做的？阿释密达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重见光明以来，他很容易就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出对方的真实情绪。他仔细地瞧了好几遍，确认对方没有欺骗的意思后，才缓缓问道：“史昂说这串念珠是我做的？”
“嗯，不然我也就不会守在这里，等您出来了。”
可明明记忆里，是她献祭力量，才让圣域得到这串念珠的啊。
阿释密达轻轻皱眉，告别沙加后，他漫无目的地在冥界走着。周围步履匆匆赶去转世轮回的人群，把慢悠悠走在羊肠小道上的他，映衬的格格不入。
如今，他已然想起了六道轮回的记忆。无数次轮回转世中，他投胎成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有哀有喜，有大爱有痛苦。
可要说真正刻骨铭心的，却还是最后这次的转世为人。
为什么刻骨呢？
阿释密达猜想是那段让他痛至骨髓的回忆，加上小鸟献祭自身的举措，这才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等等！他的记忆里，确确实实是她献祭了自身力量制作出了那串念珠。
那，为什么那位后辈硬要说是他制作的念珠呢？
不止他，就连史昂也是这么说。
阿释密达心中疑虑颇多，他脑内灵光一闪，想起她曾前往地府深处，接见了地藏王。或许，地藏王那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通过地狱前往地府。本以为会受到阻拦，未成想牛头马面很轻易地放行了他，甚至还派了个夜叉护送他前往地府十八层之下，会见地藏王。
地藏王，也就是地藏菩萨，他早在释迦既灭、弥勒未生之前，便立下誓言，希望以自身的慈悲，度化所有厉鬼，拯救地府中所有受苦的魂灵。佛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府的地狱环境阴森，虽说比无间地狱要来的轻松些，但远远看着，似乎跟冥界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惩罚灵魂的地方罢了。盘盘曲曲的小道蜿蜒而下，凄厉的嚎叫声不绝于耳，越往下去，周遭的怨气便越重，到了十七层，几乎都凝结成了实体，堆积在道路的两旁。
等到地府十八层，夜叉已经不愿继续往下走了。阿释密达问他原因，他说他入地府以来，只见过一人去过地府十九层。
“何人？”
“司法天神。”
“他何时来的？”
“三千多年前。”
推推时间，好像那就是阿菡前往地府的时间啊！
可……阿释密达看着夜叉远去的背影，垂下眸子，想着既然马上就能见到地藏王了，也没必要追着夜叉再三询问。
他继续沿着那条小径往下走，和前面十八层地狱不同的是，十九层地狱竟是血湖上的一座小岛。随着他的到来，血湖下的恶鬼躁动不安起来，他们挣扎着，原本平静的湖面卷起浪潮，露出了底下的皑皑白骨。模样可怖的厉鬼们打量着他的模样，长长的涎水沿着嘴角向下淌着，掉在血湖中化为虚无。
身着简易衲衣的地藏王便站在小岛的正中心，见到阿释密达来了，他结起说法印，点头道：“小友终于来了。”
“菩萨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
地藏王看着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老僧，慈眉善目，说话的语气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小友与老衲有缘，来见老衲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即当如此，我想请教菩萨一个问题。”
“小友直说便是。”
“三千年多年前，曾有一只商羊来见您，我想知道她所求何事？”
“商羊？老衲只在三千多年前见过，彼时还是灌江口杨二郎的司法天神。”
阿释密达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眼下除了自己幻听，他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菩萨真的不记得吗？”
“如果老衲没猜错的话，在你此次轮回前，你眼睛一直看不见，对吧。”地藏王肯定地说道，沧桑的眸子下隐隐透出一丝笑意：“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真实呢？”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踏入无间地狱前，同她经历的一切。而且准提师父亲口告诉我，我同她之间有缘，这段缘决定了我最后的结局。”
“可你目不能视，你怎么知道你听到的，感受到的，就是真实呢？”
阿释密达一愣，只听地藏王继续用平淡不带任何感慨的语气说道：“俗世上的来龙去脉，固然可以理清，但你敢说你真的在世上见过商羊吗？”
“我亲手为她包扎过伤口，摸过她的尾羽，”
“你确定那是商羊吗？”
阿释密达迷茫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地藏王在误导他的想法。注意到他眸中的情绪，地藏王释然一笑，走到他面前，又问道：“也许在你无数次轮回中，你所听到的，所看到的痛苦，都是源于你自身在无间地狱里的体会，这才让你感同身受。”
“那，倘若说，商羊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那敖宁、史昂、白礼赛奇他们，”阿释密达往后退了半步，他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像是要唤醒幻梦中的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连我也？”他抬头看向地藏王的眸子。
现在的世界，是由你的认识所制造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因心而异。
而在自我意识的尽头，便是阿赖耶识。
【诸法于识藏，识于法亦尔，更互为果性，亦常为因性。】
正是因为他的念头创下了那些因，才有了后续的果。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他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未必是真实。或许阿菡一开始就不存在，既然如此，那敖宁也不会存在，史昂、白礼、让叶他们都不会存在。
说不定，连阿释密达这个人也是不存在的。
一时之间，恶鬼的叫声似乎是停滞了，连带着地藏王的模样都变得模糊起来。
阿释密达想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一个既无记忆，又无他物的地方。
回头望去，大雷音寺就在那里。
【完】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万物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