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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学篇 ...

  •   高中毕业之后,她谁都没有联系过,就像是女孩自己用一把剑斩过去种种,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离开一中的那天,外面车水马龙,女孩不知道那人考的如何,不知道那人要报哪所学校,她不能再看见她的月亮了,一离开学校,散入人群中,女孩就再也找不到她的月亮了。

      暑假也就那么过,父亲答应的高考完了的西藏游也没兑现,女孩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父亲要调往外地,母亲要跟着一起过去,只等着将女孩送进大学,父母就可以一起离开了。

      暑假里回学校拿报考资料,女孩走过熟悉的楼层,每一间教室都锁着门,这里会迎来新的一届高一新生,女孩路过那人的班级教室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的桌子都排列整齐了,没人。她彳亍在门口许久,想要等一个人来,又或者也没有想要等一个人,等到班主任老师出来看到她,催着女孩赶紧去实验楼领资料,女孩才从东边的楼梯下去。

      女孩领完了资料,站在实验楼前,重新又看了看这学校,当年的施工场地已经没了,从实验楼到学校大门,一条笔直的路,伴着两边姹紫嫣红的花,迎接又一届的新生。

      金秋九月,重新入学,女孩的哥哥带着她买了日用品,给她铺好床就离开了,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又要重新认识新的人。

      高中的军训躲过去了,大学军训躲不过去。

      没有班主任,只有导员,女孩一直觉得每次站在他们队伍前面的高挑女生是导员,后来才知道那是导员的助理。女孩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参加不了军训,也羞于开口说自己的特殊,于是硬着头皮军训,结果刚跑了没两步她就觉得裤子湿透了。但不知道怎么离开,幸亏那几天刚下过了雨,操场上都是水,哪个人的衣服裤子都没有干的。

      女孩就穿着一身湿裤子跟着到了军训最后一刻。她本身就有缺陷,动作次次做不到位,最后教官单拎出来女孩教,教到最后那位教官终于觉出她有点儿不对劲了,然而,面对女老师尚且说不出口,面对男教官就更说不出口了。教官也没有为难她,直接让她从这一队到了另外一队,原来的那一队女孩还能看见几张熟脸,现在的这一队,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新教官也没问什么,就只是让她军训来了能做什么做什么,不然拿本书在旁边看书也可以,女孩满脸赧然,她好像给别人添麻烦了。然而她自己的麻烦还没有结束,回到宿舍女孩才发现饭卡不见了,她顺着来路去找饭卡,找不到,又去了军训的操场,翻遍了每一片草丛,还是找不到。

      空旷的操场,大家都去吃饭了,没人在这里,女孩突然鼻子一酸就默默哭了出来,眼泪砸在了手背上。她才刚入学第二天,跟室友都还不熟,要怎么办?女孩哭了会儿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开学第一天,大二的学长给他们开过会,那个很高的学长说,有什么都可以给他打电话。女孩摸出手机,打电话是不敢的,她编辑着短信,删删减减好几次,终于发了出去。

      女孩不知道去哪里,就坐在操场上等着学长回短信,好久之后,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女孩连忙打开手机。

      学长说:饭卡丢了不要紧,去补办一张就行了,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就可以办,你一进去就能看见。

      女孩握着手机起身出了操场就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当时已经七八点了,早过了工作时间,女孩拿着手机只能回宿舍。

      她一回去,宿舍长就说:“你上哪儿去了?这么晚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女孩说:“出去转了转。”

      同宿舍另一个女生说:“你是不是饭卡丢了?我们那个方阵有人捡到了,你看看,是不是你的饭卡?”

      女孩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丢的饭卡,她看看那女生,女生说:“我在宿舍等你半天了,饭都没吃,你手机号多少,咱们都一个宿舍,互相留个电话,有什么事也好联系。”

      就这样,宿舍的几个女生纷纷开始互相留电话,好几个城市的手机号,宿舍长说:“改天都换成本地的啊,我这手机给你们打电话长途加漫游,电话费要贵死了!”

      女孩看着通讯录里新加进来的几个手机号,开心不已。

      没多久,又有人过来通知她们明天晚上英语分班考,女孩的下铺大吼:“我们都毕业了,怎么还考英语,我英语不行啊,我英语高考才考了90,那是我最高分了!”

      来通知的女生说:“都要去,反正我通知了,说是要分两个班,也没说有什么不同,到时候再看吧,明天记得去啊,还有班长在群里发通知了,看看你们宿舍还有人没进班级群没有。”

      忙忙碌碌加了手机号,加了班级群,宿舍又建了小群,这第二天就过去了。第三天,女孩就拎着英语书军训去了,她不知道有人没去军训,还是后来听说同班上有个女生直接在图书馆待了一星期,一天军训都没参加。

      军训时看书其实是看不进去的,女孩也就是装装样子,省的干坐着没事干,也就是那天起,她终于不用半夜偷偷起来洗裤子了。

      英语分班考考完之后,天气就开始阴,绵绵细雨就开始下,军训不得不停止两天。女孩却并没有因为军训停了而轻松,她身上开始出现一块红一块红的,看着特别恐怕,她生怕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坐在床上的时候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就又湿了一块。

      女孩趁着别人去食堂吃饭,换了衣服,换了床单被罩,经过高中的三年,女孩已经非常熟练这些常规操作了,弄好以后,她又给窗户打开了一条缝,才锁了门去了校医院,校医说是荨麻疹,给她拿了药。

      女孩睡觉前吃了药,半夜就疼醒了,小腹就像有刀在绞一样,她疼得满头冒冷汗,又不敢动,一动就更疼了,她夜里就忍着刀绞一般的疼痛到了天亮。身上的疹子还没有下去,这药也不知道该不该吃,白天里女孩又吃了一片,没什么事,但偏偏就是晚上,一到那个时间,女孩就得被疼醒。

      整整四天,四天晚上女孩都这么来一遍,疼到后来,她就已经习惯了,再后来,身上的疹子也下去了,新学期要开始了。

      女孩英语成绩很好,分到A班,她们这一届一共也就两个人被分到了A班,另一个就是那天来通知去考试的女生,那是另一个宿舍的宿舍长,人很好,第一天还过来叫女孩一起上课去,但女孩答应了宿舍的另一个女生要先去吃饭。宿舍长女生早上不吃饭,于是就提前走了。

      食堂距离宿舍楼很近的,但等女孩端着饭盆跟那女生逆着人流往宿舍走,女孩就开始心里紧张,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时间来不及了,上课要迟到了,于是在女生重新下楼刚走到宿舍楼门前时,意外发生了。女孩站在花丛前不走了,同宿舍的女生催她:“你怎么不走了,快点儿,你还要去实训楼,那边可不近。”

      女孩摇了摇头说:“你,你先去吧,我想起来还有点儿东西没拿,我再上去一趟。”

      女生着急走,“那你快点儿,我先走了。”

      女孩等人走远以后,叹了口气,拎着书包回了宿舍,打开柜子找换的裤子,换好裤子,把脏裤子泡起来,才拎着书包出门。

      女孩不知道实训楼是那栋楼,问了人才知道,然后又忘了自己的教室是哪一间,等她终于找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女老师看了看她,“你是这个班的吗?”

      女孩点了点头,女老师问:“叫什么?专业班级?”

      女孩一一回答,女老师点点头,“进去吧,下次不许迟到了。”

      女孩点了头就往里面走,一直看见了跟她一班的那个女生。

      “你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

      “幸好我提前来了给你占位置。”

      女孩道了谢就开始上课。

      那一年的九月,女孩就跑错过一次教室,混着混着也就跟同宿舍的人熟悉了起来,跟同宿舍的人去参加同乡会。女孩很愿意去的,但是她又怕遇见什么人,遇见什么熟悉的人就更糟糕了,索性在同乡会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她知道的人。

      紧接着中秋国庆节的假就来了。

      女孩长大后就没坐过火车,小时候还是回老家会坐火车,女孩印象深刻的就是一次她坐火车,没有座位坐,只能坐在父亲的包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湿了。她摸了摸裤子,站到旁边去了。那次是因为什么,姥爷去世吗?不记得了,女孩只是记得,床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颤抖着声音说着什么,周围的人都在跟女孩说:“快点,快,叫姥爷。”

      女孩最后还是没有叫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叔叔阿姨伯伯甚至姑姑、姑父、爷爷也都叫不出口了,父母说她是因为内向了,但女孩却知道她不是内向,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怕见人了。跟人保持着生疏的距离,就算亲人也是一样,她叫不出口那些称呼,不是不想,是说不出来,一叫就好像生怕别人靠过来一样,靠过来闻见她身上的味道。

      有时候,其实父母也也受不了的,何况其他的人。

      大学里是真的放假的,周六日不用上课,国庆中秋所有的节假日都会放假,女孩不习惯,因她才从天天上课的高中毕业,也因为突然没了限制,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刚开学做的职业生涯规划,她根本听不懂是什么,但也跟着众人一起写着SWOT分析,在□□上面问一问仅有的几个好友,正好大家都在做职业生涯规划,还能一起想办法。

      因女孩后来换座位,那位南方室友喜欢的,也就是女孩后来新同桌,女孩跟他关系还好,□□也是那同桌帮忙申请的,顺便把他自己加进了□□列表里。

      女孩跟那男生同一个地方,反正都要回家,那男生说不如跟他一起回,还有个伴,女孩想了想,同意了。那男生问女孩买票了没有,女孩说没有,男生说让她提前去火车站买票,女孩说好。

      女孩提前买了票,到火车站跟那男生见面,男生说自己忙还没有来得及买票,看了看女孩的车票就进了候车大厅,排队排了很长,忽然有个女生站在队伍后面喊:“今天下午一点半,K2079次列车,有没有人要,我走不成了!”

      那男生急忙过去跟那女生说话,拿到了车票,“我买到票了,我们进站。”

      女孩点了点头,那男生说:“就是跟你的车厢离得太远了,不过是个站票,我到哪里都可以。”

      两个人进了大厅,进了月台,旁边就停着火车,男生却说可能火车还没有过来,一直等火车快开,月台上的乘务员问了问他们两个,女孩跟男生才匆忙上了火车。

      女孩被男生使劲往前推,不断地有人说推什么推,那男生说:“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有座的。”

      就这样一直挤到了车票上的车厢,找到了车票上的座位,那男生就站在女孩身边的地方,把女孩的包还有他自己的包放在了行李架上。坐到半路,女孩说:“不然你坐一会儿吧?”

      男生按了按她肩膀,“没事,你坐着,我不累。”

      女孩其实不太敢坐着,她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意外,路程一共有三个多小时,时间太长了,差不多一上午的课,火车上虽然有厕所,但是车厢里到处都是人,她很难挤过去。

      一直到下车,女孩都在担心自己会弄脏了火车,直到下车时看见车座上干干爽爽她才放下了提着的心。

      自此,女孩跟男生熟悉了起来,每天短信不断,其实没什么有营养的话,不过就是转发一下别人给自己发来的搞笑短信,但女孩却觉得有个人陪自己聊天也蛮不错的。

      有天晚上,女孩在□□上跟那男生聊天,男生那边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喜欢你。

      女孩看着这四个字,发了一串问号过去。

      那边回:不好意思,喝多了。

      女孩也没纠结什么,她有喜欢的人的,虽然她弄丢了她的月亮,但那是她心里的月亮啊。

      那年,大雪封路,女孩她们不过上了一个月的课,突然就不用上课了,好多人跑出去打雪仗。

      女孩喜欢下雪,小时候有次也是大雪初霁,母亲把她还有哥哥都叫了起来,父亲拿着相机给他们一家三口拍照,在家属楼前,在松树地下,在白茫茫一片的野外,哥哥还给她堆了个小雪人带回了家。那是最好的一天冬天,女孩仍然记得家里氤氲的白色雾气,还有哥哥给她捧回来的小雪人。

      之后的冬天就没什么印象了,有的也只是,女孩穿着沾满雪的鞋开开心心跑去办公楼找父亲,问他能不能再给她和母亲拍照,父亲则是一见她就说她的鞋湿了都不知道,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像忘记了自己过来要做什么。

      女孩跟同学一起在操场上走,时不时的有雪球砸过来,她不能跑,只能任由那些雪球砸到她,同学说她怎么这么傻,就站那儿挨砸,女孩也就是笑了笑说:“这地滑,别我还没有跑就摔个脸着地。”

      那年大雪,女孩在操场上看见了各种雪人,连小卖店门前都堆了雪人,她拿出手机给那些雪人留了念。

      那些在学校的日子,女孩过得挺好,除了有时候她不想参加集体活动找不到正当理由,女孩过得都挺好,周六日跟不回家的同学去附近超市转一转,或者去附近的大学尝尝饭菜,又或者在图书馆看一天的闲书,去二楼上会网,把养的□□宠物喂点儿吃的,每天都很好。

      体育课也非常友好,女孩选了乒乓球,正好同班的还有个女生也是乒乓球,他们两个就一起上课,体育老师也很友好,她跟体育老师说不能跑步,体育老师就说:“那就不跑,但是你这体育成绩我就只能给你60分,肯定不耽误你评奖学金。”

      女孩点头说好,只要不挂,不让她重修,什么都可以。

      但后来的体育课,除了长跑、仰卧起坐、折返跑之类的常规训练,女孩的乒乓球还算可以,最后查体育成绩的时候,体育那一项老师给了女孩65分。女孩觉得这体育老师真好,没有正好给她60分,还多给了5分。

      大一就那样过,班上的同学渐渐熟悉,脸跟名字也都对上号了,女孩也渐渐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大二搬了新校区,是一个更好看的校园,大了很多,地理位置也优越了很多,市中心的位置,交通四通八达。

      舍友们也没有变,女孩踏进新宿舍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睡哪张床,女孩的下铺看见她就说:“你想睡哪儿?我在这儿呢。”

      女孩就把书包放在她的上铺。

      新的学期,新的课表,又要开展崭新的一学期,也要有新的体育老师,这个体育老师就不如大一的那个体育老师,他一定要女孩拿着二级甲等的医院证明,去新校区登记才能不参加长跑跟800米体测。

      女孩拿着手机出来给父亲打电话,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不能跑步,说着说着就更觉自己这些年活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对面的父亲一直在说:“你好好说,哭啥吗?”

      女孩想跟父亲说说这几年的艰辛,跟他说她现在跟在不能去别的地方睡觉,在父亲那里她都睡不好,晚上不敢睡,整夜整夜的看小说,而当时父亲在做什么,大部分时间在喝酒,小部分时间在看电视,聊□□,他们父女之间根本没有交流。而母亲,病情反复,女孩在家里根本就怕见到她,然而父亲那里的宿舍地方有限,女孩得跟母亲睡在一起,她怕,怕的睡不着的。

      女孩无数次梦见母亲拿了刀想要一刀要了她的命,无数次梦见母亲掐着她的脖子,她不想回家的,她就想待在学校,学校里最好了。

      可女孩一个字都跟父亲说不出来,似乎已经过了交流的年级,她也习惯有什么事就往肚子里咽,母亲不会发现她用卫生巾跟吃一样,父亲更不会注意到她现在还是会尿裤子,因为她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她觉得羞耻、肮脏的事情都藏了起来,让外人甚至家人看见一个好好的女孩。

      她瞒着一切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亲。

      女孩忍了忍眼里的泪水,说:“我得拿到一张二级甲等医院的证明,我不能跑步,我得去办手续。”

      那边的父亲说:“行,我知道了,我给你找找中心医院看,国庆节的时候回来拿吧。”

      女孩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总是会有事情或者人提醒着她,她就是个异类,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父母从来不说,而她也过了问的那个年纪,她就只想快点过完这一生,快点结束这痛苦煎熬的生活。

      高中因为有学业压着,她就算是崩溃也有每天要做的事情,要上的课,现在轻松许多,她无端就生出了些活着真没意思,活着好难,活着真煎熬的感觉。

      她有时候浑身不舒服,肩膀的高度不同连她自己都看得出来了,肩窝里总是有一块凸起,夏天根本不能穿露着锁骨肩膀的衣服。胸骨也是不正常的,每次学校里体检,那拍胸片的医生都会来一句,你这胸骨畸形啊,女孩不知道说什么,她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又有好多人知道她不对劲了。脚也不一样,高中过后她原本已经忘了自己走路不正,但就是会有人来问女孩身边的人,女孩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人来问过女孩本人,身边的人也只是跟女孩熟了以后才敢来问她。

      宿舍的舍友们其实很小心在保护女孩的自尊心,但是她就是经常会觉得自己跟她们不一样,不能参加班集体的爬山活动,说不出理由,不能参加班集体的团活动,说不出理由,甚至宿舍的集体活动女孩都不能参加。

      她不是不愿意参加啊,她是不能去做那些啊!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谁都觉得女孩她内向,不爱说话,孤僻,不好接触,所有负面的性格都往女孩身上丢,把她高高的架在了上面,她不敢从架子上面下来。

      女孩觉得自己就像个小怪物一样,白天里根本不敢出来行走,甚至夜晚也要挑着没有路灯的地方走。她不能的去拒绝所有人,她不想让那些人知道她真实的样子是什么,她不想看见别人再露出嫌弃的眼神了。

      女孩安慰自己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看你比那些坐轮椅的不是好多了吗,父亲不是也说你刚出生就动了手术,成功了就能活下来,失败了就是半身瘫痪,既然让你活下来,没让你半身瘫痪,你还要求些什么呢?

      你还要求些什么呢?

      那些世间美丽的东西,什么亲情、友情、爱情的,你有友情还不够吗,你还要求些什么呢?

      你还要求些什么呢?

      你都这么大了,成年了,你还能跟谁,要求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

      女孩国庆节回家拿了二级甲等的证明,又抽空去了一趟新校区。新校区真的很大,很气派,女孩顺着时钟广场走啊走,一直到了体育馆。那里的老师告诉她,不用这么麻烦,跟你体育老师说一声就行了,女孩说,我说过了,他说要开证明,然后过来办手续。

      “哦,不用那么麻烦的,你体育老师叫什么,我跟他说就行了。”

      女孩留了老师的名字,拿着证明书就准备回去了。

      途中女孩走着走着就听见了身后熟悉的声音,她站在原地不敢回头,一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女孩才快步走开了,躲进了附近的山石后面。

      女孩在山石后面看见了她的月亮,铭心刻骨的月亮。

      那人依然温柔,笑着跟人说话。

      女孩像是沙漠里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般,那是生命里的光,但是她抓不到的,她也不敢出去的。一直等到脚步声走远,女孩靠在山石上默默的哭了出来,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能给她支撑,让她去跟那人说一声:我喜欢你。

      那没有人知道的惊鸿一面就消散在了时间里。

      女孩仍然过着自己的生活,上上必修课,上上选修课,晚上去图书馆看会儿书或者去超市转一转,如果说有什么不凡事情,那就是那位前同桌男生跟女孩聊得越来越多,还说要来学校找她玩儿。

      女孩察觉出不对来,她跟那男生说她有喜欢的人,那男生问是不是高中时候的那个同学,女孩说是,男生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说:“我知道了,那我们不能继续聊天了吗?”

      女孩说:“可以,如果你想跟我说什么。”

      两个人也就继续聊着天,直到那天女孩的高中时期的同学给女孩打来了电话。

      “我知道那个谁的电话啦,要不要告诉你啊,他好像跟你在一个学校,你那个校区在哪里啊?”

      女孩握紧了手机,她知道的啊,她前不久还看见他来着。

      “怎么样,要不要联系一下?你们都在一个学校应该会方便许多,我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哦。”

      女孩不知如何回答,等说出口的时候,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然后发来了短信,手机号码,还有,名字。

      那是下半年,女孩要准备四级考试,每天都在啃书,啃累了书就拿出那一串号码看一看,那就好像是大力水手的菠菜一样,看了就会觉得开心,看了就会觉得充满力量,那一串电话号码后面连着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月亮。

      女孩想着,四级考试结束之后,就跟他告白,或许同学说得对,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要试一试,成功了那就是百分百的机会,失败了也没有遗憾。

      女孩给自己鼓劲,一边准备四级,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提前给他打电话熟悉一下,毕竟有两年没有见过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终于攥紧了拳头给他拨通了电话,手机里面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你好?”

      这声音女孩一直记得,很温柔很和缓的声音。

      “喂?”

      女孩赶忙开口,“啊,喂,是我,我,我是董小海。”

      “啊,是你啊,过得怎么样?”

      “嗯,还好,我听说你也在A大。”

      “嗯,你也在?学什么的专业?”

      “我,我不在新校区,我学的环境。”

      “哦,那等你来新区,我给你当导游,新校区挺大的。”

      “我,我知道,我看过新校区的平面图。”

      那边传来一声笑声,“嗯,我,我这边还有事,就先不说了。”

      女孩点了点头才发现他看不见,赶忙又说:“嗯。”

      电话挂断,通话时间二分十秒,两分钟啊,女孩握着手机想要蹦起来,但是不行,要稳重,不能太激动!

      但还是好开心!

      于是,女孩满心准备四级考试,一考完了试就直奔宿舍,拿着手机就开始编辑短信,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英语不好的瘫在床上就不动了。

      “我感觉我过不去,听力都是什么东西,我一点儿都听不懂。”
      “一样一样,我作文都没写完,我还不知道我写的对不对,你们都写的啥?”
      “都考完了说什么说,待会儿出去聚餐,都起来收拾收拾。”
      “我今天不仅失去了我的四级,我还是失去了我的钱包!”

      女孩的下铺一下扒到床边,“小海,你干什么呢,一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考得挺好的?”

      女孩拿着手机看着编辑的那条短信,点了点头,“还行。”

      “你这个女人,就只有你还行,你听听我们谁说还行了?!”

      女孩看了看屋子,七双眼睛都看着这边,女孩往床里藏了藏,“我觉得不是很难。”

      一群人一哄而散,“也就你跟对门那宿舍长觉得不是很难,对面那宿舍长比你还厉害,人家说得是挺简单的,你们这两个英语特长生!”

      女孩发完了短信,看都不敢看,直接关了机,“我们一会儿怎么去?坐公交吗?”

      宿舍长说:“当然了,不然你打车去,钱多烧得慌?”

      女孩说:“没有没有,我去找公交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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