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脊柱裂女孩》人寸三

3、高中篇

　　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上面说因为学校搬迁，所以开学初的军训取消，女孩因为这件事高兴了很久，不用军训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女孩高兴的太早，一中搬迁的新校区还在施工中，父亲和哥哥送女孩上学的那天阳光明媚，明媚到什么地步呢，施工工地上尘土飞扬，糊了女孩一脸。女孩习惯先找厕所，一眼就看见了工地上那个简易的厕所，后面的教学楼红色转砖头，白色的瓦，特别好看，校园中央的喷泉也在喷水，实验楼旁边还有个小花园，如果没有满校园的黄土会美上许多。

　　女孩按照通知书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楼，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号，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上面用纸条贴了名字，上下铺，她在上铺，这实在是太好了，女孩住不了下铺的，下铺人来人往，她弄出点儿什么事都瞒不住，开始女孩还担心如果不是上铺要怎么跟别人开口说换个上铺，这下子就省事了很多。

　　哥哥给她铺好了床就跟父亲离开了，女孩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想着一会儿看看那里有小卖店，要提前储存一下卫生巾了。

　　同宿舍的舍友们都很好，女孩跟她们一起去班级报到，跟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当了同桌，班主任老师说学校正在施工，所以上厕所不大方便，女孩当时没有注意听哪里不方便，怎么不方便，就只记住了这楼里没有厕所。于是，女孩开始发愁去施工的那个厕所，但还是距离上有问题，太远，比初中的那个距离还远，她肯定赶不及的。

　　可就算赶不及，她还是要去厕所的，但真的很遗憾，等女孩从厕所跑回教学楼，班主任老师已经等在门外了，女孩不好意思的进了教室，班主任老师也没说什么，大概以为她去找同学回来的晚了吧。

　　后来，同桌邀她一起去厕所，女孩说那么远不想去，同桌挺奇怪的看着她说：“不远啊，楼下就有，咱们这层开得男厕所，楼上楼下就都是女厕所，都能去。”

　　女孩这才恍然明白班主任老师说的不大方便是怎么个不大方便。

　　厕所的问题顺利解决，但是女孩的麻烦并没有中断，因为她开始发现她并不适距离远近影响她了，是时间，一打下课铃，老师只要拖堂，女孩就很紧张，就很想上厕所，但是讲台上的老师一点儿都没有讲完的意思。于是，女孩就又开始扣手心，外面下了课的人来来往往，讲台上面数学老师滔滔不绝，女孩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恐怕老师讲完，她还没走出教室，就要打上课铃，于是就更加使劲的掐自己的手心。

　　无论如何都不能尿裤子，班里面这么多人，宿舍有那么远，上课期间宿管阿姨也不会让进，无论如何都要忍住，要忍住！

　　可就像人们无法阻止日升月落，女孩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在老师宣布下课的瞬间，女孩起身就往外面冲，但还是晚了，她本来就不能动作太大，刚才已经忍了许久，这一动直接导致了裤子再次报废。

　　女孩躲在厕所不敢出来，同桌见她靠在墙边也不走，问她怎么还不走，女孩说：“我，我得回宿舍。”

　　“啊？上课呢，阿姨肯定不会让你进去的。”

　　“我一定要回去，我去试试。”

　　同桌看出她不对劲，裤子洇过来的痕迹明显起来，挡是挡不住的，同桌说：“你那个来了？”

　　女孩不知道她说的哪个，只能胡乱点头。

　　同桌说：“早说嘛，走，我跟你一起回去，这事阿姨肯定让进。”

　　女孩站在墙边还是不敢动。

　　同桌跑到厕所外面看了看，“没人，都回教室上课去了，咱们快去快回。”，同桌拉住女孩的手，女孩感觉手上一阵温暖，“没事没事，都是女生，你怕什么，走吧。”

　　就这样，女孩跟同桌一起回了宿舍，女孩根本说不出为什么要回宿舍，同桌只好替她说，宿管阿姨看看她俩，说：“那快点儿啊，等会儿不下来我要跟你们班主任说的，过来登记一下。”

　　登记完，她们就一起上了楼，女孩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能穿的裤子，她前几天刚洗了衣服，没想到没有替换的了。

　　“怎么了，没衣服穿了？”

　　女孩看了看阳台，说：“前几天都洗了。”

　　“哦，那你穿我的吧，不过我的裤子你穿可能有点儿短，你比我高。”

　　同桌从自己柜子里找出来一条棕色的裤子，“穿这个吧，我还没有穿过，我妈买的，我觉得特别丑。”

　　女孩拿着裤子就翻上了床，边换边又在想，如果待会儿又弄脏了，怎么办，这不是她的裤子，这是别人的裤子。

　　同桌见她换好不下来，拍了拍床，“想什么呢，赶紧下来了，待会儿班主任要去查班了。”

　　女孩坐在床上说：“我，我万一把你裤子弄脏了，怎么办？”

　　同桌笑了起来，“脏就脏了，洗干净就行了呀，赶紧下来，下来，待会儿被老班逮住就完了。”

　　女孩把裤子堆在床角，才从床上下来，跟同桌一起回了教室。

　　同桌跟女孩熟了以后，有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同桌问她，腿是怎么回事？

　　女孩愣了愣，很久没人跟她提过她腿脚有毛病了，她差点儿忘记，却原来谁都能看出来的吗？女孩还觉得只要自己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问问，因为好多人来问我你怎么回事，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同桌解释道。

　　女孩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去年冬天伤到了脚踝，就这样了。”

　　“哦哦，这样啊，我知道怎么说了。”

　　女孩没问她要怎么说，后来也没人来问过她，女孩就将这件事跑到了脑后。

　　女孩很感激能遇见那一屋子很好很好的女生，她们会跟女孩说话，生日的时候还会给女孩庆祝。同桌听到有人说女孩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的时候还会说，所有的人肩膀都不是很平的，不过有的人明显一点，有的人不明显一点，有什么大不了。

　　那或许只是同桌顺口而出的一句话，但是女孩听了却觉得心里暖暖的，总算有人为她辩驳一句，就算有口无心，那也是好的。

　　女孩渐渐忘了那些小时候的肮脏事，她已经开始明白事了，知道卫生巾是做什么用的了，但是她是用不上的，所以她学着一条卫生巾用好几天，努力让自己像个正常的女孩子，虽然体育课她还是不大动，但是同桌会陪着她绕着宿舍楼走来走去。但是后来，同桌有男生追了，女孩就不得不又恢复了一个人。

　　女孩子的伴一般都是开学就定好了的，一般也不大会变，女孩又性格内敛，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宿舍，同桌只好出面跟宿舍长说，让宿舍长晚上回去的时候叫着女孩一起。

　　而宿舍长是个风风火火着急忙慌的性格，女孩性格太温吞，宿舍长又走得快，女孩跟着走很吃劲，经常的就是宿舍长走着走着就要回头看看女孩在不在，说女孩走的太慢了，她着急回去打水看书，女孩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说以后她还是自己回宿舍吧。宿舍长也没什么不高兴，她也能感觉到跟女孩节奏不合拍，所以只能抱歉。

　　同桌见女孩又一个人，正好遇上学校抓小情侣，于是重新又跟女孩一起了，当然了同桌的那个对象会跟在后面，等同桌把女孩送到宿舍楼门口，同桌就跟对象约会去了。

　　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级，女孩班上的男生都很帅，比如坐在她后面的男生，就很帅，名字也好听，静涛，安静的浪涛，还有男生的同桌，也带着一个涛字，班上很多男生的名字都带着涛字。女孩学号很后面的男生也是涛字辈，一度女孩都觉得只要名字里带涛字，那都一定是长得好看的。

　　女孩从来没有见过别人那么安静的哭，跟她一起玩的那些男孩子都是被家长打了，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的，很少有男生哭都很安静。他倚在后面的窗台上，手里拿着块卫生纸揉着，眼眶红红的，女孩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就是看见他哭，心里也觉得难过。

　　周围的人都在说着他有点儿像女孩子，但是女孩不觉得，女孩只是想着你在哭什么呢？女孩很想穿过人海去将他拉出包围，但是她不敢动，她没有那么大的胆气，她没办法像电视里一样，拉着他跑出教室，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你不要哭！”

　　女孩就只是站在人群里默默地看着他，从此就上了心。

　　那是他们的学习委员，成绩好的不像话，一直都在前三名，而女孩虽然虽然超出一中分数线20多分，但这一个班里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就算渡过了一开始的适应期，女孩期中考试也就只是考了十八名，比不得那成绩单上的前三名。

　　最好的年级里遇见了心动的人，女孩却不能跟他说，她这样子怎么配得上他，连跟他告白都不敢的，站在讲台上看见他微笑，马上就不敢看他那边了。女孩开始努力学习，想要靠近一点，只要考进前五名，她就去试一试，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可是生活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人当头一棒，女孩的屁股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水泡，而她又在不经意间抓破了，脓水一流，伤口出现。伤在那里，没有办法医，就算敷了药，她也不能坐着，但她是个学生，得上课得写作业，伤口越来越严重，女孩裤子屁股上时常带着两个圆点。

　　脓水的味道不好闻，纱布消毒水的味道更不好闻，女孩放假回家的时候母亲跟她说：“实在不行，咱就不念了。”

　　女孩心里一震，不念书吗？不念书那要干什么？

　　母亲没听到女孩的回答，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学，还是上的，只不过母亲隔段时间就会去一趟一中，带着女孩去一位老中医家里看病，幸亏离的很近，女孩周日下午也不用上课，就也有时间去看。从中医那里拿了药回来，女孩怕被人看见，只敢偷偷的自己抹药，然后贴上纱布，尽量不去坐，但还是不见好，女孩觉得每天腿都好疼，但又没有办法。

　　女孩坐立难安的学习生活，上半学期结束的时候，成绩已经能考到全班十一了。成绩单上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女孩站在成绩单前看着前面的几个名字，那群男生一般是不会来看成绩的，因为成绩单一出班长就会喊着谁谁谁又考了第一，然后就说剩下的谁想知道可以问，有人问也有人催着班长赶紧贴墙上。

　　刚贴墙上的时候人最多，女孩不敢往里面挤，人少的时候才会去看，却不知什么时候学委站在了她身后。

　　“又往前进了几名。”

　　女孩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她下意识的往旁边靠，“哦，哦。”

　　学委看了看他的名字，这次他的成绩不大好，全班第五，就听他说：“语文跟地理又给我拉分！”

　　女孩说：“没有拉多少，你跟第四名就差1分，跟第一名也就差3分。”

　　“不一样，这到高考的时候那就差好几千人呢。你这个语文成绩是怎么考的？按理说语文成绩拉不开什么大的距离，但是你看看你这成绩，语文超我差不多10分了，这历史政治也是，你这要是刨了数理化，你应该比我还强。”

　　女孩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文科这几门也挺好的，可能你就是没发挥好。”

　　学委笑了笑，“好吧，就当你说的对吧。”

　　然后他就走了，女孩转头又去看成绩单，差的不是很远了。

　　学习，似乎成了主旋律，女孩开始了挑灯夜读，势要把拉下的数理化追上去，但真的就是脑子不行，怎么学都没有办法打赢数理化，成绩单上的距离拉不近，学委的成绩倒是在前五名开始上上下下了。

　　也是上半学期的冬天，女孩在教室里看书，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班主任老师在外面，女孩赶紧出来，看见了父亲提着一个大袋子站在班主任旁边。

　　“路过，来看看你，给你买了件羽绒服。”

　　女孩接过袋子，鹅黄色的羽绒服，短款，戴帽子，帽子边还缀着毛，一看就很暖和，女孩特别高兴。

　　父亲说：“行了，回去吧，我马上就回去了。”

　　女孩站在楼道里一直看着父亲消失不见，这是女孩大了以后第一次收到新衣服，这衣服她一定小心穿着，争取穿的时间长一些，就算以后这衣服不穿了，她也要好好的放起来，这是父亲给她买的羽绒服。

　　下学期开始，班主任就要开始动手调座位，为了让同学们在最后再冲一冲，他打算“一带一”，女孩那时候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她知道不可能让她跟学委坐一起，但还是在宣布座位表的时候期待了一下。

　　果然不在一起，倒是也没什么。

　　女孩等着新同桌到来，是一个很高很黑很壮的男生，很憨厚的一个男生，“以后多关照了。”

　　女孩点了点头。

　　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女孩一时又掐了掐手心，疼，真的。她往后一看正好看见学委搬着桌子过来，学委也看见她了，“呦，你在我前面呢。”

　　女孩讷讷的点了点头，心跳加速，然后又扭了回去，这是距离他最近的一次了。

　　学委的同桌是个温柔漂亮的女生，半长的头发披在耳边，说话声音也好听，女孩坐在前面时常能听到后面两个人小声说话，大部分都是学委在给女生讲题，偶尔也会闲聊。

　　女孩的同桌拿着书问她题，女孩一步步给他写出来，“你先看能不能看懂，哪里不懂你再问我。”

　　同桌就拿着书到一边研究去了。

　　肩膀上有人用笔敲了敲，女孩回过头，看见学委满脸笑容，“你这样跟他讲题，他是不会有进步的。”

　　女孩不解，“为什么？”

　　“你都把答案给他了，让他思考什么？他还不赶紧抄作业去？”

　　女孩的同桌回头说：“你这人，我又不是你同桌，你管那么多呢！我同桌这方法挺好的，写的清楚明了，比标准答案还详细，我还能看不懂？！”

　　学委不甘示弱，把前面推着的书挪开，说：“那我来考考你。”

　　女孩的同桌咽不下这口气，说：“考，你说。”

　　学委拿了练习册，给他指了一道题，“就这道，应该跟昨天的差不多，都求定义域，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够了吧，做得出来我就不管。”

　　女孩看着同桌把练习册拿过去，没一会儿就开始抓耳挠腮，频频看向女孩，学委说：“唉唉唉，同桌不许帮忙。”

　　学委的同桌说：“你们有意思吗，将来工作又不考数学题。”

　　学委说：“将来是不考，但是你做不出来就考不上好大学。”

　　最后，女孩的同桌也没解出来，充分说明了看的再多不动笔还是不会。

　　学委跟女孩说：“看见了，以后不要直接给他答案，就让他自己做，做到哪步算哪步，起码他写出来的是他会的，你就知道怎么教他了。”

　　女孩点了点头。

　　那半学期是段挺好的时光，女孩他们四个人很和谐有爱，偶尔下课，女孩还能跟学委说几句话，就很满足，遇到不会的，还能一转身去问聪明人，实在是天大的恩赐。

　　高二就要分文理了，分科前有次考试，文科成绩一张成绩单，理科成绩一张成绩单，刚出成绩单班长就又喊了起来，女孩文科成绩第一，班长理科成绩第一，女孩在下面没听见学委的名字，忙转头去看他，生怕他又难过。

　　“看我干什么？文科第一。”

　　他看起来没什么难过的，女孩摇了摇头，说：“我去看看成绩单，要给你看吗？”

　　“不用了。”

　　“哦。”

　　学委起身走到她身边，“我们一起去看。”

　　女孩受宠若惊，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成绩单还是那个成绩单，学委同学理科成绩在第三，文科成绩其实是跟女孩一样的，不过学委吃了姓的亏，因此才排在了女孩后面。

　　女孩小声说：“班长也不看清楚了就乱喊。”

　　“他也没说错，你这不就是第一个？”

　　“你这个成绩跟我一样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个参考。”

　　学委看着理科成绩单那边，找了找，“你这理科成绩真的是不行，是不是技能点全点到文科成绩上去了？”

　　女孩在成绩单上扒拉了一下，才在二十五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怪不得怎么都冲不进前十名，这也太差了。女孩想问学委是要报文科还是报理科，虽然说他报什么都没什么大影响，但还是想知道一下。

　　回去之后，女孩看了看桌上的物理练习册，这东西真不是人学的，数学跟化学还好说，物理真的不是人学的，尽管物理小老师讲得非常好，但女孩还是学不会。

　　女孩听见后面学委跟他同桌说文理科的事情，女孩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就听见他说：“女生还是学文好，你这理科也不怎么样，文科好歹是背背就能会的，理科你背，不会用就白背。”

　　“可是我不想背，我现在天天背课文就背的头疼死了。你要报什么？”

　　学委说：“我啊，报理科吧，男生学理科好。”

　　女孩宿舍的女生们除了两个艺术生外都要报理科，连语文课代表都要报理科，女孩一时间不知道报什么，老师说回家跟家长商量一下，父亲说报理科吧，学好数理化，什么都不怕。

　　“你这理科成绩也没差到没边，好好学学就行了。”

　　女孩就报了理科。

　　高二一开学，分好的班级贴在原班级，女孩过去看了看自己的名字，理科班都在楼上，她看的时候正好班级门打开，女孩学号后面的那个男生出来，他其实长得很帅的，但就是发型有点儿不羁，杀马特的造型遮住了他半只眼睛。男生脾气也很好，按学号做实验的时候都会护着女孩。

　　“你在哪个班？”

　　女孩指了指楼上，“楼上，你，你就在这里。”

　　男生挠了挠头，“是啊，不用搬东西了，你有没有什么行李，我帮你搬？”

　　女孩摇头，“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搬就行了。”

　　“哦，那，那行吧，要是需要我帮忙就来找我，我今天下午就在班里。”

　　女孩点头。

　　女孩看了班级就上去报到了，她不知道学委被分在了哪个班，因为分班表后面缺了一点，少了几个名字。

　　女孩报了到，班主任老师很热情，说总算等来了女孩，他一直想见见他这个班的第一名是什么样，女孩笑了笑，班主任老师让她签了名，告诉了她宿舍号，然后女孩就回去搬行李了。

　　高一宿舍楼里到处都是人，学生家长都有，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女孩避开下来的人，找到了原宿舍，宿舍基本上就空了，跟女孩要好的女生还在，女生的父亲也在，看女孩一个人就业帮着一起搬了行李。女生分的班级跟女孩就隔了一条走廊，女生说那一会儿就一起去教室。

　　理科班住的楼层比较高，而且当时水管坏了，理科那几层是没有水的，只能下去找文科班的人接水，文科生宿舍的水流也很小，女孩费劲接了一盆水，也不知道能用几天，宿舍是个混合宿舍，而且里面还都是不认识的人，她本就不善交际，这几年被磋磨的更加把交际扔到了九霄云外。这次还是跟着下铺同学一起过来的，她有认识的人，正好就带着女孩一起过来了。

　　刚开学暂时没什么事，女孩觉得那时候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不好，她那时候屁股上还点儿伤没有结痂，所以不能一直在教室里坐着，所以一下课去趟厕所就在外面站一站，等到老师上来了她也就回教室了。

　　直到那天，走廊上没什么人了，女孩估摸着老师也快上来了，于是就准备回教室去了，走廊那边的教室里却跑出来一个人，女孩眼角余光看到那人，以为这人着急忙慌的要去那边的厕所。女孩略停了停，虽然距离门口很近，但那人速度很快，要是撞在一起就不好了。

　　“董小海，你也在这一层？！”

　　女孩听见熟悉的声音，看见了她暑假里时常梦见的一张脸，呆愣当场。

　　这时候铃声响了，“叮铃铃铃”

　　“哎呦，上课铃响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先上厕所去。”

　　学委匆忙跑过，带起了一阵风，拂过女孩的手掌。

　　自从那天知道以后，每次女孩站在外面，学委路过都会过来跟她说两句话，直到有天，女孩说：“我能问你道题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要是不会可不管。”

　　“你肯定会。”

　　女孩跑回教室拿了练习册，翻到她不会的那一题，学委看了看，然后朝她伸手，“笔。”

　　女孩哦了两声，又跑回教室去拿了笔给他，学委一边做一边给她讲，女孩一边听一边神游，这个人好像更好看了。

　　开了一次头，那么接下来的无数次就好办了许多，去厕所总要路过女孩的班级，女孩也每节课都会出来，学委给她讲完了题，问：“你为什么总在外面站着？”

　　女孩握紧了笔，有点儿难以启齿，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会一下课就往厕所跑，也不会因为老师拖堂而尿裤子，一条卫生巾也可以用好几天了。但就算是她再好很多，别人看起来她再健康，内里她也是有病的，半夜还是会突然就被惊醒，来不及从床上赶去厕所，好几次，因为女孩动静太大而吓到了同住的室友。

　　她没办法不动静大，因为她要赶快下来，不然晚上就没干的睡了，只能躺在湿漉漉的床上，一被窝都是难闻的味道，她不知道下铺的女生是怎么做到被窝香香的，人也香香的，甚至每个女生都是人也香香的，床铺也香香的。

　　女孩不禁抱着书往后蹭了蹭，说：“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在教室里，里面都是泡面的味儿，还有辣条的味儿。”

　　学委笑了笑，“行吧，趁着课间睡一会儿也没什么，我们班都是一下课趴倒一大片，你不困？现在早自习晚自习的这么上，累得要死。”

　　女孩睡不安稳的，但她不能说，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丢大人，就算这人什么都不知道，那也不能让他知道。

　　学委伸了个懒腰，说：“行了，我走了。”

　　女孩忽然又问：“我这么每天问你，你会不会觉得很烦？”

　　学委看看她，说：“还好吧，反正我学的也要巩固，给你讲讲就当是巩固复习了，再说你也不是每次都问我，前两天我还见你在这儿站着听歌来着。”

　　女孩说：“那是同桌的MP3，她下课睡觉，借给我听听。”

　　“嗯，有问题就再问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