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一抹月色》半栀桃

2、第二章

　　一语落下，秋雨落握笔的动作一顿。

　　在蒋微微的眼里，夏晚临或许是个绝世大帅哥。但是在秋雨落的眼里，所有人在她眼里都长一个样。

　　她没法用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别人的美丑，也没法心无旁骛的去理会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气氛僵持了几秒，谁都没有要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的意思。
　　秋雨落随意的把手搭在了课本上，捏着笔的手紧了紧，没有去在意夏晚临。

　　被冷落了的夏晚临也并没有恼，他神情闲散，一副悠扬自得的样子。随后他胳膊微微弯曲枕在脑后，长长的双腿直直的搭在了秋雨落椅子下方的踩踏板上。

　　夏晚临嘴角带笑，面露无辜的道了句：“不可以么？”
　　秋雨落朝后瞥了他一眼，没有动作，她不想理他。现在的夏晚临对于秋雨落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存在，在没有彻底熟悉之前，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可以可以，同学，我可以借你。”蒋微微坐在秋雨落的身侧，近距离的观赏着帅哥美颜。见到两人都没有要理对方的意思，她赶忙从自己的笔袋里取出一只笔，双手递给他，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夏晚临笑了笑，接过笔，“谢了。”
　　“没事。”蒋微微笑着回应，随后羞涩的转过身，双手捂着已经泛着红晕的脸颊。

　　秋雨落带着眼镜，偏着头，目不转睛的听着李秃头的授课内容，没有去注意蒋微微现在的模样。

　　蒋微微不愧是个颜狗，人家就跟她说了一句话而已，她都能高兴上大半天。
　　幸亏秋雨落现在看不清她的样子，不然一定会注意到此时她的脸红的不像样子。

　　“落落。”蒋微微拍了拍秋雨落的肩膀，笑着往她的身边移了移。余光瞥了眼身后，见夏晚临没有注意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秋雨落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位新同学的脾气……很好？”

　　“很好？”秋雨落垂眸，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没有太多的感情波澜，“你怎么知道人家脾气好？就因为他跟你说了一句话吗？”

　　“难道不是吗？”自己的意见没有被得到认可，蒋微微瞬间泄了气：“落落。”她皱着眉，“你是不是很讨厌陌生人？”

　　秋雨落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她是挺讨厌和陌生人交流的，但也应该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秋雨落有点不明所以，蒋微微什么时候学会察言观色了？
　　她其实……应该也算不上讨厌吧。可能因为有点不太熟悉对方，短时间内要和一个陌生人适应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熟悉了就好了。

　　“就是……”蒋微微尴尬的挠了挠头，‘就是’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个什么所以然，“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太开心。”虽然具体的秋雨落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毕竟和秋雨落做同桌做的时间久了，有些事情，就好像对方不说出来，自己也能感觉的到一样。

　　停顿几秒，蒋微微轻声补充道：“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以后可以尽量减少和他的交流。”

　　蒋微微刻意压低了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真的是怕说错话惹秋雨落不高兴。

　　“不用，我其实……也算不上讨厌。”可能是因为家里保姆阿姨给秋雨落科普过太过与陌生人交流需要注意的，导致她的警惕性提高了，自然而然就变得有点抵触陌生人了。

　　秋雨落愣了一下，抬起头，隔着眼镜对上了蒋微微不知所措的双眸。感觉对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看法，“没事，不用太在意我。”她笑着看她，“你开心就好。”

　　至于不和别人交流什么的，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太阳东升西落，随着天边夕阳的色彩愈加浓烈，太阳敛去了光芒，渐渐的涌入了地平线。
　　落日的余晖在天边划下了一道色彩艳丽的弧线。

　　下了一天的雨总算是停了，秋雨落单手撑着桌沿，一边低头把需要用到的课本往书包里塞。

　　雨伞有些大，用不着的时候，可以握在手里。等到秋雨落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开了。

　　“落落，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走吧？”和往常一样，无论秋雨落收拾的多慢，蒋微微永远都会等在她的身侧。

　　足够了！至少，有个能陪自己的人，秋雨落就很知足了。

　　“好了。”
　　“嗯。”蒋微微上前一步牵住了她的胳膊，怕她被周围散落的椅子绊倒。蒋微微牵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后，直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遮挡物了，才松开了她的手。

　　走之前扭头朝班里看了一眼，蒋微微动作一顿，原来夏晚临也还没走啊。
　　心思飘忽了一会，想起了秋雨落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她只能按耐住了心中躁动的心情，拉着她就准备下楼。

　　两个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二楼转角处，夏晚临放下了靠在椅背上的双手。嘴角玩味似的笑了笑，单手撑着桌面站起，背上双肩包就往外走。

　　周围的雨虽然停了，但是却是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微风透过镜框吹进眼睛里，之前那种令人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秋雨落脚步一顿，伸手摘去了眼镜，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落落？”走了一段距离，身边突然没了人，蒋微微扭头望去。

　　刚一偏过头，却是瞬间呆在了原地。
　　她怎么把墨镜给摘了？
　　她的眼睛，吹不了冷风的啊。

　　“落落，你的眼睛……”蒋微微微不可查的愣在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她的眼睛，灰蒙蒙的眼眶下是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犹如星辰一样耀眼，虽然隔着一层水雾，却依旧觉得好美。

　　“嗯……有点难受。”秋雨落抬起头，揉眼睛的双手顿了顿，用一双红润的快要哭出来的眼睛面露难色的看着蒋微微。

　　自从上高中以来，蒋微微就从未见过她摘下眼镜的样子，甚至不敢去想这双被敛去了光芒的双眼到底有多惊艳。

　　幻想过许多次她摘下眼镜的样子，却没想过看到的画面会是这样。
　　她的眼睛吹了凉风，眼眶红了大半，里面似乎还蕴含着几滴泪水，看起来特别的楚楚可怜。

　　原来盲人的眼睛是这个样子啊。
　　幻想很美，可当幻想在某一刻突然变成现实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失望远远超过期望。

　　她想看到的，是一声晶莹剔透到几乎完美的眼睛，而不是受了凉风却哭不出来的眼睛。

　　“今天风有点大，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康复。”蒋微微温声建议她，“撑开伞吧，挡着点风，就不痛了。”

　　“好。”秋雨落乖巧点头。

　　蒋微微替她重新戴上了墨镜，“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落落，记得等司机来了在上车，不要傻傻的一个人回去。”蒋微微知道秋雨落的妈妈替她雇了一个私人司机，也知道她性子执拗，等不到人，就会自己回去。

　　今天风很大，对她很不利。
　　蒋微微看着秋雨落乖巧可爱的面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了吗？”

　　“嗯。”
　　她笑了笑，直到目送着蒋微微的身影渐渐远去，才定下心神。
　　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动静，秋雨落轻垂眼眸，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有些心神不宁。

　　.

　　秋天的夜晚总是比夏天的夜晚要来的更早些，秋雨落不过才站在校门口等了十几分钟而已，夜色就已经降了下来。

　　等了这么久，司机师傅却还是没有要来的意思，秋雨落小小的一只蹲下来蜷缩到了一起。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沉默许久，秋雨落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几秒后，电话那头接通了，随之传来的，就是一位年迈老者的声音，“喂。”老人嗓音低沉的有些沙哑，“谁啊？咳咳……咳咳。”

　　“是我……”秋雨落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有些不自在，听声音，司机师傅好像有些感冒了。沉默几秒，秋雨落有点后悔拨打这一通电话了，“司机叔叔，是我。”

　　“秋小姐？”司机师傅似乎有点意外：“你现在是已经放学了吗？”

　　“嗯。”秋雨落声音轻轻的。

　　电话那头，司机师傅征愣了片刻，抬头望向墙角的挂钟，暗道不好，竟然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了，“抱歉，秋小姐，今天我没有注意时间，是不是耽误到你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接你。”

　　“不用了。”秋雨落单薄的身影缩成一团，有点不知所措。她不想麻烦生病的人，在打这通电话之前，秋雨落甚至不知道司机师傅病了。

　　为了让司机师傅安心，她想到了一个撒谎的理由：“我没事，我只是想告诉您一声，今天奕棠哥哥过来接我了，他让我通知您一声，您好好休息吧，不用过来接我了。”

　　“奥，是这样啊。”闻言司机师傅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秋雨落打电话过来是因为自己错过时间没去接她。平时秋雨落的话都很少，能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突然之间来了一通电话，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失误。
　　不过——没事就好。

　　挂断了电话，秋雨落的心情开始变得低落起来，这是她这一生中，撒过的第一个慌。虽然不太熟练，但总归是个善意的谎言。

　　秋雨落的表哥秋奕棠，平时和她的关系很不好，很多时候，两人都是两看两生厌。

　　平时，秋雨落总会避着点秋奕棠。今天突然把他当成了撒谎对象，还真是叫人不舒服。

　　“喂。”一直站在秋雨落身后的夏晚临从空地上走了出来，他低着头斜视了一眼地上冷到蜷缩到一起的女孩儿，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到了秋雨落的肩膀上，“走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