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皆春》戚时栖

33、络石藤

　　第三十三章

　　因为在存放衣服的库房耽误了太久，言笑笑回老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校车，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她不得已坐上了公交车。
　　聂清湛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来，言笑笑没有提去找胸针的事，只谎称自己参加了庆功宴，结束得晚了些。
　　聂清湛明显有些不悦，却克制地没有多说，只问她要不要全程跟他通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我陪你聊聊天。”
　　言笑笑看了眼手机电量：“还是算了吧，我手机马上没电了。”
　　“你呀……”聂清湛又克制了一下自己，“那我等你回来，再见。”
　　言笑笑挂了电话之后才想起来，学校图书馆和自习室十点钟就清场了，他在哪里等她呢。
　　她刚想发信息问问，又收到了室友们的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宿舍，今晚还回来吗。
　　言笑笑回：“当然回，不回我睡哪啊？”
　　齐杏道：“可是女生宿舍十一点就锁门了，你还来得及吗。”

　　“什么？”言笑笑震惊，“老区宿舍还会关门？我以为只有新区会。”
　　毕竟新区是需要输入密码的电子门，而老区只有一扇厚重的铁皮门。
　　“对啊，你不知道吗，宿管阿姨亲自用大锁把门锁上，有次我夜里点外卖，不是都没拿到吗。”齐杏提醒她。
　　言笑笑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她上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了，公交车从新校区开到老校区怎么也要四十分钟，就算现在是深夜没什么乘客，路上不用停，也来不及：“怎么办啊，我来不及回去了，可以找宿管阿姨通融通融吗？”
　　宁婧有过类似的经历，在旁边道：“不行的，我上次晚回来，隔着门把宿管阿姨叫起来，她愣是不给我进，非说要上报学校辅导员发话才行，那么晚我上哪给她找辅导员去啊。”
　　言笑笑一听更绝望了：“那怎么办啊，我手机也快没电了，我只能睡大街上了。”
　　三个室友立刻凑到一起帮她集思广益。

　　最终大家想到了最好的办法：“我们趁现在还没关门，帮你把身份证和手机充电线收拾出来，送到学校门卫，这样你回到学校，先从门卫那边拿了，就可以出去开宾馆、或者找个网吧凑合一夜了。”
　　言笑笑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们出来陪你一起？”
　　“不用，聂清湛说他等我。”
　　“哦——”齐杏、宁婧和尚思弦一起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然后齐杏说：“那我去帮你收拾东西了，就放在门卫那里，你记得拿。”

　　公交车终于开进了老区站台，言笑笑的手机这时候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看不见时间也不能发消息，这让她心急如焚。
　　但很快，言笑笑就看见，站台的长椅上，聂清湛坐在那里等她。
　　言笑笑一下子安下心来。

　　“你从图书馆出来就直接到这里等我了吗？”言笑笑见他背着背包，问道。
　　“没有，我回去收拾了些东西再来的。”聂清湛如实道，“女生宿舍会锁门，算算时间你肯定来不及回去了，我们今晚出去住。”
　　他果然会把一切都想周全，言笑笑点头，又说：“我室友帮我送了充电线在门卫室，我们去拿一下。”
　　结果拿到手也是一个双肩包，估计是室友担心她晚上在外面过夜，多放了些东西。

　　聂清湛已经在手机上订好了酒店，离学校不远，是个双人标间。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他征求了言笑笑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住标间，不行的话还可以改成两个单人间，言笑笑扭扭捏捏，却还是凑近他耳边说了句：“不用改。”

　　进了房间，聂清湛先去洗澡，言笑笑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拉开包，一件一件从里面拿室友给准备的东西。
　　先把充电线赶紧插上，手机这才重新启动。
　　包里还有装满了热水的保温杯，一套换洗衣服，言笑笑的化妆包，洗漱用品和两瓶护肤品，还有一点小零食，大概是怕她饿着。
　　言笑笑翻了翻那堆小零食，翻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画着暧昧的图案，写着超薄之类的字样，言笑笑一下子捂紧了背包。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在超市里经常跟口香糖摆放在一起的计生用品，光是看一眼就令人浮想联翩。
　　看了眼聂清湛紧闭的浴室门，言笑笑慢腾腾又拉开包，她看见那个小盒子背面贴着一张漂亮的便利贴，上面是宁婧娟秀的字迹：“保护好自己。”
　　言笑笑心里一暖，她知道室友们的好意，即使今晚他们什么都不打算发生，带着这个也总比不带好，就当防范于未然了。

　　言笑笑趁聂清湛出来前将小盒子塞回书包最底层，若无其事地拿了衣服和洗漱用品。
　　“你去洗澡吧，我出去买点宵夜。”聂清湛出来的时候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都已经吹干了。
　　言笑笑不解：“现在都几点了？我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啊。”
　　“你不是没吃晚饭吗？楼下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去去就回。”聂清湛没等她回应，就落荒而逃般出了房间。
　　言笑笑自己去洗澡，进了浴室才理解了聂清湛的良苦用心。想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整个人变得自在了些，她用水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悠哉游哉卸下了今天为了上台化的妆，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还好聂清湛出去了，如果聂清湛在外面，她一定会有些忐忑吧。
　　聂清湛贴心过了头，一直到言笑笑洗完澡，在床上坐着玩了会手机，才迟迟回来。
　　他将纸袋放在桌上，依次拿出热好的两个蛋黄鸡排饭团、一大份关东煮、一盒小蛋糕和两瓶果汁。
　　言笑笑本来不觉得饿，看到食物摆在自己眼前却一下子胃口大开，一直吃到了撑，和聂清湛一起收拾完桌子后，言笑笑直接往床上一扑，打了个滚躺着不动了。
　　“困啦？”聂清湛问。
　　言笑笑一翻身坐起来：“没有，刚吃过东西不能睡，得消化一会。”
　　“你明天有课吗？”
　　“没有，周六上午那门已经结课了，你呢？”
　　“我明天也没什么事。”
　　言笑笑欢呼了一声：“那我们可以玩一夜，然后明天睡到自然醒！”
　　聂清湛不置可否，他是反对通宵熬夜的，但他也知道言笑笑很不擅长熬夜，不如由着她，等困了她自然会先睡着。

　　房间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言笑笑躺了一张，聂清湛就在另一张床上掀开被子坐下，然而没过一会，言笑笑就自己凑了过来，要挤进他被子里。
　　聂清湛坐着不动，低头看着她：“做什么？”
　　“反正现在不睡，我们聊聊天啊。”
　　那好，聂清湛往里挪了挪，等言笑笑和他并排靠着床头坐稳，才开口道：“那你先说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啊？”言笑笑不明所以，她不是编了个借口解释过了吗。
　　“别说是去庆功宴啊。”聂清湛提前警告，拿了自己手机递给言笑笑。
　　言笑笑接过来一看，却是郭希给聂清湛发来的消息：“大哥，你管言笑笑也太严了吧，每次庆功宴都不让她来。”
　　言笑笑捂脸，之前没有串通好，居然这就暴露了。
　　于是只得说实话：“我去找东西了。”
　　“什么东西？”
　　言笑笑因为心虚而放低了声音：“你记得去年新年音乐会，你用胸针帮我固定礼服，然后之后我直接把礼服交回去，忘记把胸针取下来还给你了……”
　　聂清湛认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演出结束就去借了库房钥匙，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蒋宜也帮我一起找的，但是我们翻了所有的礼服都没有发现那件，可能真的过去太久，找不到了。”言笑笑可怜兮兮地揪着聂清湛睡衣袖子，“对不起啊聂学长，我把你东西弄丢了，我再给你买两个好不好。”
　　聂清湛最招架不住她这种表情，低头用额头贴了一下言笑笑的额头，柔声道：“没有丢，你不用说对不起。”
　　“没有丢？”
　　聂清湛说：“你还回去之后就有人把给我了，当时看你忘记了，我也没再提，早知道你会想起来，我该先告诉你的。”
　　言笑笑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它们看起来很精致，如果丢了就太可惜了。”
　　又问：“哎，不过你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多胸针啊？平时也没见你喜欢戴呀。”
　　聂清湛说：“那天是我生日，那套胸针我妈给我寄来的生日礼物，一共三枚，是她一位设计师朋友的作品。”
　　言笑笑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信息量，心有余悸道：“也就是说，如果真的丢了，我都没法买到一样的赔给你！”
　　聂清湛看着她不说话。
　　言笑笑忙改口道：“我是说——原来那天是你生日，你也没跟我说过。”
　　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叫了起来：“啊！去年的新年音乐会是你生日！也就是说今天是你生日？”
　　聂清湛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