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98、98、真相（九）

　　只望他能学聪明些，不要再打不该打的主意，以免将人得罪的再彻底一些。

　　“嗯。”

　　林烨沉闷地应声，似乎知道这次绝无回旋的余地，竟也不做挣扎，出乎意料地顺从，直接离开了。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谭清转过身朝众人笑得有些抱歉和哀伤，“让你们看笑话了，抱歉。”

　　他们连连摇头，明知这个副本每个人都有古怪，还是忍不住想安慰开解一下难过的美人。

　　但还未等开口，却见谭清目光突然一凝透过他们望向门外，眸底流露出些紧张。

　　“安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睡觉吗？”

　　众人悚然一惊蓦地回头，果然见到身后站着一个矮矮的小女孩，安安静静不知已经在那站了多久，他们六个人竟是无一人察觉，没听到一丝脚步声！

　　安安沉默地摇摇头，一言不发，低下眸默默迈起小腿往回走，态度与先前差距明显。落在众人眼里，就好像那时常在谭清身上出现的分裂感，也在这个小小的身体上冒出了头。

　　谭清慌慌张张地欲跟上去，路过众人时却又挂起那副嫣然浅笑朝他们抱歉地颔首，与她所行之事形成极度的割裂，半分未曾掩饰。

　　几人看着两个身影路过他们回了卧室关上房门，回过神与队友面面相觑。

　　“这一晚上…信息量可真大啊。”程晟忍不住感慨。

　　他一个生前年纪轻轻乖巧懂事的四好青年，哪里见识过这场面，此时精神都有些恍惚。

　　“可不是…咱也是第一次看男同…”司嘉也恍惚着下意识接话。

　　顾晓梦抬手以指尖覆上李宁玉的太阳穴，轻轻揉按起来，凑到她耳边声音微沙带着含笑的气音玩笑道：

　　“辛苦玉姐，我等凡人就不与李天才共进退了，只望在您找出关键后能不吝赐教，指点我等一二。”

　　李宁玉无奈轻笑，按下头上的手，转身轻戳上她的眉心做了个点化似的动作，纵着她玩闹，以脑中的连接线传音：［好，我们心灵相通，等我找到了关键，晓梦也能得到答案。］

　　顾晓梦弯起唇，眸里盛着星点细碎的笑意朝她眨了下左眼，媚如秋水意成波，惑人得很，下一秒却被温凉的掌心轻轻覆住双眼。

　　李宁玉轻叹着，截断她抛来的引诱，心暗道这人总说自己勾引她，实在倒打一耙，分明这才是真的勾引。

　　短暂的耽搁后，众人跟去了谭清的卧房，因着房门没关，遥遥便听见里面传出的谈话声，他们便没有失礼打扰，只站在不远处偷听。

　　“妈妈真的要离婚吗…”安安语气弱弱，应是很寻常的，可落在李宁玉耳里却含着些雾似的不真切。

　　“是的，因为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他背叛了妈妈。”谭清坚定道。

　　“可是…可以不离婚吗…”安安声音低了下来。

　　李宁玉兀而蹙起眉，只觉那种飘忽感更重了。

　　“不可以。”谭清毫不犹豫地拒绝，斩钉截铁且不容置喙，旋即又柔下声音，问道：“安安是在害怕什么吗？可以告诉妈妈的，说出来妈妈才能为你解决。”

　　“没有…没有害怕…妈妈我们睡觉吧，安安好困。”

　　“好，我们睡觉了。”

　　远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了。

　　发生这些变故，主线探索直接推进到百分之七十，这一阵子越是逼近任务时限众人越是心焦，如今总算稍微能瞧见点任务通关的可能，明日一定会是精彩的一天。

　　司嘉的gay达立了功，虽说就算没有她的提醒，助理第二次再来时李宁玉也会格外注意，但想思考到那个方面去还是不太容易的。

　　第二日清早，距离通关时限结束还有最后两天，谭清起来得格外早，早上五点钟便已经起床打算出门，又撞见客厅两个守夜的，还以为她们熬了通宵。

　　程新解释是她们起得早，谈情不疑有他，拜托众人帮忙照看一下安安，她要出门找律师委托离婚事宜，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

　　她们自然应下，放弃了回三楼去补觉，就在客厅沙发上眯一会儿，等着安安醒来。

　　但安安过于懂事了，两小时后醒来见不到妈妈也不会哭闹，自己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下楼到客厅打开电视机自己看了起来，她们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而且谭清办事的速度也很快，八点钟就已经结束回来了，顺便还叫了装监控的师父上门，不用他们再提醒，将宅子里里外外装上了监控。

　　雷厉风行的女人一旦摆脱了“爱”的控制，行动效率大幅度提升，他们基本不用再做什么，主线探索的进度自己就在缓慢地增长。

　　这段时间内，谭清和安安看起来都很平静，而昨晚李宁玉在安安身上感受到的怪异也消失了。

　　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中午的安安格外困，吃完午饭每过一会就开始眼皮子打架，偏生她不知怎的又开始犯倔不肯睡觉，窝在谭清怀里抿着小嘴直流眼泪，却怎么问话也不说一个字。

　　众人围在她们身边哄孩子，他们能感觉到几分不同寻常，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却是神仙也猜不出了。

　　最终安安还是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直到睡前最后一刻还牢牢攥着谭清的衣袖。

　　谭清将人抱回卧室在旁守了一会，已经有些习惯女儿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便也未太在意，她还有事没办完。

　　眼含歉意地望着六位“好友”，谭清轻声道：

　　“抱歉，我想查清楚在家频繁弄出怪事的人究竟是谁，但对方太谨慎，宅子里有其他人的话不会有动作，所以还请你们到附近的酒店住一段时间，费用我会报销，在这座城市玩一玩吧。”

　　他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巴不得主线进度进行得再快点，免得他们超了时限浪费一张珍贵的免死卡，死在后面难度越来越高的试炼中。

　　在昨夜睡前，李宁玉已经将录音传入了书房的电脑中，以免今日谭清找她要，而她又拿不出那一只“录音笔”了。

　　连行李都没有的六人一身轻松，乘坐着来时的汽车离开了这座表面正常却暗藏诡谲的中式庄园，司机仍是先前的那个，但胡子却比之前长了许多。

　　送他们来时只有一点小胡茬，现在不过才过去短短九天，竟已经长出近两厘米了。

　　李宁玉从前方的后视镜中瞧了眼那生长过快明显不大对劲的胡子，低眸若有所思。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进入了繁华的市中心，周围嘈杂人来人往车辆繁多，最终车辆停留在一家酒店附近。

　　谭清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酒店可直接入住，贴心且豪的三间套房。他们也没心思旅什么游，连续好多天没睡好，还是补觉更要紧。

　　酒店房间内，李宁玉站在床边望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凝神许久未移开眼。

　　直到腰间忽被一双手环住，脊背间覆上柔软，令她稍回过神，却未回头，只抬手指向窗外，“晓梦，你看下面。”

　　顾晓梦懒懒散散将下巴搭在她肩上，目光闻声向外落去，却在投向窗外前先凝在了她指尖——抵在玻璃上微泛白的莹润指甲，下方关节在压力下稍弯显出浅浅折痕，宛如将碎的凝脂玉。

　　她伸出手将那指头握入掌心，轻捏了捏，又拉着欲往唇下凑，可惜没等得逞就被她逃脱，额上反还挨了一掌，熟练地像在拍瓜。

　　“别闹了，说正事。”

　　清清冷冷的声音挟着点无奈传入耳侧，顾晓梦瘪了下嘴，箍在她腰间的双手收紧，轻轻应声：

　　“哦…”

　　她终于依言看向窗外，一时没见有什么异常，但对李宁玉的本能信任促使着她继续看下去。

　　过去大约三分多钟，顾晓梦眼眸一眯，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紧盯着下方飞速驶过的一排排车辆与缓缓路过的行人，动了动唇轻吐出一口气：

　　“下面的景象在不断重复…”

　　每过一分多钟，下面的人群和车辆都会重复出现一次，就连落在广告牌上的那只鸟都是如此，就像进入了一场循环。

　　“不错。”

　　李宁玉点点头，脑中代表某种可能性的线明显度攀升，又有新的内容被串联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试炼场的设计都很真实，不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啊。”顾晓梦蹙起眉满心不解，“还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副本内的现实世界？”

　　“嗯，很有可能，等谭清的消息吧，今晚…或许就能有结果了。”

　　然而他们直到第二日早晨都没能得到谭清的传讯。

　　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他们半刻都再耽搁不得，没人来联系他们，众人只能想办法先回宅子查看情况。

　　外面的世界陷入循环，想叫车不现实，出了酒店，却见昨日送他们过来的司机竟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离开。

　　坐进熟悉的汽车内，司机直接发动车子，没有一句废话，不知该暗叹天无绝人之路，还是该无奈这设计过于敷衍。

　　仍是熟悉的一段路程，与先前没有任何区别，伴随着汽车的轰鸣，众人时隔半天一夜再一次回到了宅子门前。

　　下车走入门内，李宁玉格外留心了些，却未觉出有与十天前进门时相似的感觉。

　　而庭院内，与先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草坪尖尖犯了黄，小路也有些脏，莫名多了层先前不曾有的死寂之感。

　　众人的脚步一顿，精神瞬间紧绷起，等待片刻不见有异动，才谨慎地朝别墅内走去，推开布了层灰的木质折叠房门，客厅内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点，厨师本该在厨房做早饭了，或许已经做好，谭清和安安正在餐厅吃饭。

　　可此时整栋别墅只余一片死寂，除了他们自身轻到几乎屏息的呼吸声，听不到丝毫声音。

　　原本富有光泽的木质地板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谭清常坐在其上沏茶休息的罗汉床小桌上放着未喝完的茶水，茶几上摆着安安玩过没来得及收的乐高，但都浮着久未清理的灰尘，仿佛主人已离去很久。

　　“这是…怎么回事？”

　　司嘉忽觉喉咙有些干涩的发堵，仅过去十几个小时而已，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或许这才是这里现今真正的模样。”

　　李宁玉轻叹一声，目光扫过四处，抬脚走进室内，“快找线索，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最要紧的任务面前，多少悲伤春秋也得暂且挪后，他们快速动作起来，将第一层搜索一遍，除了明显好几天没有打扫卫生了，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倒是李宁玉以她超强的记忆力注意到厨房中的水果刀似乎少了一把，心脏顿时提了提，空悬着落不到实处。

　　二楼，他们顾不得再遵守什么主人家的规矩，沿着走廊一间一间的打开门，一路一无所获，包括林烨的房间。

　　一直到走到最里侧谭清和安安的卧房门口。

　　李宁玉在最前头，低眸望着落着灰的门把手，一种陡然升起的沉甸甸的直觉在血液里翻腾，她大概明白…就是这里了。

　　早已沾满灰尘污渍的手不在乎再多沾染几分，抬手毫不犹豫地按压下去——

　　咔嗒一声，再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里面三具冰冷的尸体暴露顿时在众人眼底。

　　心脏倏然重重一跳，呼吸顿止，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能说得出话。

　　先前还在与众人含歉告别的谭清，此时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清雅的脸上血色尽失，脖颈破开一个深深的口子，汩汩血迹顺着枕头床褥淌到地上，满地刺目的鲜红。

　　而在她身旁，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小脑袋枕在女人的上臂处，双手握着一柄水果刀，刀尖没入脆弱的喉间，涌出的血液与谭清混在一起，染红了苍白的手臂。

　　布满鲜血的地上，躺着前夜已被赶走的林烨，死状极其凄惨，浑身上下无数刀割的伤口，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只剩一张脸勉强算完整，但有一只眼睛被捅坏，令人尚能辨认出他的身份。

　　“真是疯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晟捂住嘴巴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见着那林烨的尸体便有些反胃，堪称现实版恐怖片效果。

　　他们走进房内，李宁玉早已习惯这血腥的场面，凝神观察着那些尸体与伤痕，这里每一处细节，都关乎与他们之后的命运。

　　先走到距离最近的林烨的尸体旁，李宁玉蹲下身伸手正准备检查，却忽被一只手握住，略显强硬地制止。

　　“你别动手，我来。”

　　那么恶心的东西，怎么能让握笔的手去碰。

　　与李宁玉纤弱柔软的手相比，顾晓梦的手更骨节分明，也稍微更长一点，但同样白皙如凝脂，此时毫不犹豫地探向尸身中，触及满掌鲜血。

　　李宁玉动作顿了顿，侧眸瞧她一眼，心中无奈地轻叹一声，阻止不及只得由着她了。

　　尸体上的伤口太多，哪怕草率排除掉四肢等不重要的位置，想找到致命伤也不太容易，但从头开始检查，最值得注意的便是眼睛上的伤了。

　　以指尖拨了拨，碎裂的眼球还在其内，刀应该是竖着刺进去的，导致下眼睑的割伤很严重，顾晓梦将指腹伸进去摸了两下，感觉骨头上都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眼内的鲜血混着脑浆似的白色粘液在指头伸进去后被噗地挤出来，动一动还会有咕啾咕啾的声音，画面极其瘆人又恶心，后面几个观看的人不约而同移开了眼。

　　李宁玉睫羽一颤，眉头亦紧紧蹙起，强忍着心中不适抿起唇，突然对她这只手有了点某种特殊方面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