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77、77、天生的罪恶（四）

　　她忙打开板面唤出时间瞧了眼，右下角的时间仍在一秒一秒的变化走动，显示的时间是一点半。

　　他们刚来这时显示的是几点来着？好像是...

　　一点半！

　　顾晓梦心中一凛，蓦地拧紧眉，他们从刚进副本到现在最起码过了一个小时，时间会怎么还停留在一点半...

　　按理来说板面的计时功能不会出故障啊，这是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吗？

　　她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眼看着数字从1：30变成1：31，随后关上板面再次打开，时间竟又诡异地变回了一点半！

　　这鬼地方...不是奇幻副本吗，难不成还真有鬼打墙？

　　顾晓梦没心思再探查下去了，快速随机选了附近几个树洞钻进去瞧了一眼，果然进入后就是先前通过漩涡到达的地方，应当是只有那一个主树洞是最特殊的。

　　基本探查结束，她联系潘汉卿，才得知对方都已经回去了，便不再犹豫转身回到主树洞，木门仍是不能打开，但她却能够如鬼魂般直接穿行过去。

　　李宁玉在门口守着，一见她回来便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检查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安心。

　　顾晓梦对她笑了笑，却驱不散心情的沉重，与她回到队伍的位置坐下，也没打算将所得私藏，直接开口：

　　“我和老潘所经历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众人点头，表情都不大好看，司嘉更是一脸菜色，不知道被勾起了什么沉重往事。

　　“具体的事我和他们说过了，你可以直接说发现和经历，不用再多解释。”潘汉卿心大得很，脸上顶个掌印连药都没抹，不知道是不是意图能让顾晓梦愧疚。

　　可惜顾晓梦没有心，视线都未在他脸上多停顿一秒，直接开始简述经历。

　　“逃掉之后，我又到其他的漩涡检查过，每个树洞内情况都差不多，我找不到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便闯进了一间房子，看到里面一男一女的陶瓷人在做床上运动...”

　　她抿抿唇，顿了一下继续道：“之后我上前又尝试了一下去触碰那两人，不料竟真碰到了实体，手感很像是尸体。之后那两个东西突然有了反应，其中的女性看到我后表现出了极端的恐惧，而男性像是看到了猎物朝我扑过来，速度非常快，因为怕再被控制，我没选择对战，跑出去漩涡后他就没有再追出来了。”

　　“巧了，我之后的经历和你差不多。”潘汉卿抓了抓头发，惆怅地叹了口气，“但看见我后恐惧后退的是男的那个，朝我追过来的是个女的，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兴奋，而且是边哭边追着我跑，那画面简直太诡异了，脸部整个是扭曲的，眼睛好像被水洇开的墨...”

　　“呃噫，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听着都瘆得慌。”司嘉搓了搓手臂，又往程新身上挤，被她自然地搂进怀里。

　　性取向完全暴露后她其实还有些忧虑，担心程新会不会因此疏远她，幸好她的态度依旧和以前一样。

　　此时看似自然地继续与她亲近，实际心中还是有点小忐忑的，直到感受到她牢固的紧抱，才倏而安定，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一旁程晟幽怨的目光小心翼翼投过去，又趁她们发现之前赶紧移开。

　　他也有那么一丝害怕，但是现在不比从前跟着宁姐可以理所当然当个菜鸡，他需要保护阿姐...哦不，是朋友，所以绝不能泄露出恐惧的情绪，显得他一点都不可靠。

　　“同样的经历造成不同的结果，唯一的不同只有性别。”李宁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其他试炼者一点动静都没有，全在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交谈。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差异？”

　　联想一下本副本的主题，答案呼之欲出，顾晓梦心情更差了，伸臂挂在李宁玉身上，黏糊糊地蹭她的颈窝，试图从亲密中汲取能量。

　　“那诅咒是不是特别可怕...”

　　程新轻拍了拍司嘉地脊背，既有些担心她“宁死不屈”不愿做出一丝妥协，也在担忧若当真只有那一条活路可走，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也许是真的很可怕吧...让他们仅仅是看到异性都变得那么恐惧，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该会喜欢上异性啊？”司嘉语气恹恹的，又含着些迷惑。

　　“不是喜欢。”顾晓梦摇摇头，“他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对我产生欲望的状态，而是狩猎，就像是那种饿急的野兽，急需填饱肚子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李宁玉抬手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多半与这‘心脏’颜色有关，那个老人说过与异性亲密接触会消减颜色，而不照做则会受到森林的诅咒，或许是颜色越深受到的诅咒越严重，所以他们会急于和各种不同的异性接触将颜色消减下来。”

　　“他们浑身是纯白色的，身边也没有跟着‘心脏’，这种反应却已经深入本能，那诅咒是有多可怕。”顾晓梦蹙起眉忽想起了什么，“树洞外那些白色的无主‘心脏’会不会以前就是他们的？”

　　潘汉卿陡而一惊，“我去，难道心脏变成纯白后会变成那种东西？”

　　他的“心脏”颜色可是最浅的，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这算什么啊，既要心脏变白才能达成通关条件，变白了又会变成那种东西？”程晟抓抓耳朵有些忍不住慌乱了。

　　“还有橘色的，怕是直接在诅咒下死了。”司嘉冷不丁吐出一句。

　　“这场的生路究竟在哪儿？怎么好像每条路都被堵死了。”程新托着腮眉宇透露出一丝忧愁。

　　“别急，时间还长。”

　　李宁玉多数时总是冷静的，何况如今的确尚未陷入绝境。

　　顾晓梦见气氛又低迷下来，却不得不继续道：“我仔细检查了那口锅，没什么重要发现，只瞧见锅的内壁有灼烧过的痕迹，尚还猜不出与什么有关，就先记着。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时间？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板面的时间一直是一点半，一直没有变动过。”

　　众人皆是惊讶，连附近那些偷听的试炼者都立刻打开板面查看，果真见到时间始终不曾变过。

　　“阿西，搞什么啊，这里好奇怪...”司嘉烦躁地抓头，对第五场试炼的难度有了新的认知，“连第五场的难度都这样了，以后怎么办哦。”

　　“总能找到生路的，能做的都做过后，唯一欠缺的只剩下时间，放平心态，别那么紧张。”李宁玉忍不住出言劝慰。

　　可能是奇幻类副本他们这些新人都没怎么接触过，比起之前起码讲究基本社会规则和逻辑的副本，这样的超乎寻常带给人的无力感会更深，很容易因束手无策从而慌乱。

　　这样的状态在多数时不能出半点岔子的试炼场很危险，容易慌中出错，一不小心就丢了命。

　　“那现在怎么办，就干等着？”潘汉卿不讲究地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都有些困了。

　　毕竟是老间谍了，心理承受能力比这些小年轻强得多。

　　李宁玉颔首，“等吧，必然会有转机。”

　　顾晓梦直起身转而将她揽进怀里，心情平复了些许，转了转眼珠，“干等怪无聊的，要不咱们玩点什么？”

　　”能玩什么啊，数稻草吗。”潘汉卿无语地斜乜她一眼，“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着玩的也就只有你了。”

　　“嘁，我这叫享受当下，你又没有女朋友，你当然不懂。”顾晓梦搂紧了爱人的腰，得意地扬起唇角睨视他一眼。

　　这笑容落在潘汉卿眼里，令他当即当即狠狠翻了个白银，后槽牙直痒。

　　太欠揍了，妹妹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玩笑开过了，顾晓梦正了正神色，还是得劝劝这几个年轻人：

　　“死后能来到这里，我们的命基本相当于是偷来的，试炼场内的时间更是不算在一年时限内，能多偷一点都是赚到，何苦想那么多。生死有命，现在比起生前，已经好过很多了，就算真死在这个副本，我也不亏啊。”

　　这样想一想，精神好像倏然就松懈了些许。他们这几个人，生前失去的，似乎都在这里找了回来，就连至今还尚不清楚生前往事的司嘉，也在这里找到了在意的人。

　　“那我们来聊聊天嘛。”

　　程新捏了捏司嘉的手腕，确实有些难以抑制她对这人的好奇心了，但也不愿明说给她压力，抛出一个机会，如果她不想再隐瞒自然会说出来。

　　在场的除了程晟呆了点，哪个不是精明的，自是能猜得出她的意图，没有人提出异议。

　　司嘉低下眸沉吟，手腕持续传来不轻不重地揉捏，不知是安抚还是只纯粹地将她的手当成了把玩的物件。

　　但不论如何，她的确在这样的接触中感受到了许多心安，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那就说说我生前的经历吧，现在队里也就只有我的状况你们不了解了。”

　　她不知想起什么，扯了扯嘴角淡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我的家庭很普通，父母虽然不会重男轻女，但他们都是非常古板严肃的人，认为如果是女儿得是乖乖女，是儿子就得很聪明机灵，可偏偏生出的女儿一身反骨，离经叛道，永远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因为和他们的预期差距太大吧，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总想强硬地掰正我的行为习惯，不可以大声笑，走路要淑女，举止要端庄...我其实能懂，但就是不愿意照做，挨过很多打，我就开始阳奉阴违，在他们面前装一装，背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之后他们可能也坚持不住了，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表面的平和，又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经历，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不怎么样，大概是觉得关系很难修复，他们在我十岁那年又生了一个女儿，之后除了给生活费，几乎不太管我了，我也乐得轻松。”

　　“有了一次失败的经验，他们对我妹妹很好，虽然仍是想给她养成他们想要的那种乖乖女，但基本以怀柔政策为主，不会打骂。可惜他们工作忙，妹妹和我相处的时间更多，颇得我的真传，他们的期望注定要再次落空了。”

　　回忆到这，司嘉忍不住得意地想笑，旋即却忽又想起了什么，情绪低落蓦而下来，叹息道：“就是不知道我死之后，妹妹怎么样了，父母大概是不太在意我是生是死的，但妹妹年纪还小，要是因为我的死和父母闹翻...”

　　“别太担心，他们不敢用对待你的方式对待她的，毕竟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程新揉揉她的粉毛，强压下对她死因的疑惑。

　　为什么她的死会让她妹妹和父母闹翻？是她的父母做了什么...

　　“也是，不管怎么说，她的运气也比我好多了。”司嘉仰起头将脑袋搭在她肩上望向上空，苦笑：“起码，她应该不会因为性取向不慎暴露而被送去戒同所。”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陡而一个咯噔，既有诧异，又好像不那么意外。先前她突然的情绪崩溃，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戒同所那种地方，来自民国的人了解得少些，但新时代网民或多或少都有所听闻，曾经隔着屏幕对遥远的悲剧义愤填膺，可等受害者真的出现在距离如此近的身边，竟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程新怔愣着，只是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不等从紊乱的心绪中回过神，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

　　“你们好...”

　　众人寻声望去，见两个女孩手牵手目露迟疑地走过来，视线主要落在司嘉身上。

　　“你们好，我们俩听到你们谈到戒同所的事，有些好奇，所以...想来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可以吗？”

　　这就是之前那两个在司嘉之后高喊无罪的女孩，一个白白净净穿着一身明黄运动衣，另一个有一头可爱的小羊毛卷，小麦肤色，看起来很健康。

　　两人瞧着容貌年龄都不算大的样子，死的时候应该也就十几岁。

　　司嘉挑了下眉，见到那两颗橘得发红“心脏”就很有亲切感，“坐下呗，我不想仰着头和你们说话，你们想知道什么？”

　　“嗯...”两个女孩又往过挪了挪，排排坐下，小卷毛抿抿唇，犹豫道：“戒同所里是不是特别可怕？阿芸以前也差点被送去，我们想只知道那里面到底都有什么...”

　　司嘉默了默，沉郁地叹了口气，“那里面啊，确实蛮可怕的，他们会用仪器连接大脑给人做电击，前面放同性的□□和同性恋的AV，只要有反应就会被电，每日还要上很久的课，给大家洗脑同性恋有病，要配合治疗。”

　　“啊，可这不合理啊！”程晟诧异地扬起眉，“看AV无论是哪种性取向都会有反应吧。”

　　“对啊，同性恋本来也不可以治疗嘛，他们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能让你对同性没反应就行。”司嘉兴致不高，难得没怼他。

　　“那你...被治疗了多久？”程新张了张唇，喉咙有些干涩。

　　她本是想问她那时的状况是怎样的，可这样的经历不该让她再叙述一遍了。

　　“大概半个月吧，之后我装作一见到同性就想吐的样子，他们对我的治疗才放缓。”

　　李宁玉心中发闷，眉心紧蹙着，“厌恶疗法，令人在接触同性时生理性产生排斥与恐惧，但并不会让人变成异性恋，只会对任何人都失去感觉，这样就算是治好了吗？”

　　“...不止这样。”司嘉长呼了口气，光是回忆起都忍不住想将那群人生吞活剥，“我开始也当这样应该就算是结束了，应该能把我放出去了，没想到...光是让我厌恶同性不够，他们还真要强迫我爱上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