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44、44、休息区（一）

　　她对司嘉点点头，不等在说什么，一旁等不下去的程晟终于也凑了过来，拽住她的袖口，眼眶泛着红。

　　“姐，你区号多少，住在哪，我们加个好友，出去我找你。”

　　“不用了。”她微蹙起眉，有些排斥。

　　程晟顿时更为焦急：“姐，我不会拖累你，不用你保护我，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

　　她严肃地直接将其打断：“不用说这些，那已经是生前的事了，恩怨种种，在此处皆不作数，你我也不再是姐弟。遇到了，当个陌生人就好。”

　　她其实本是不讨厌这个弟弟的，很乖巧很聪明，可能他也明白父母的爱并不纯粹，不像别人重男轻女的家庭一般在宠爱下迷失了自我，去欺辱那个不受待见的姐姐，反而经常为她抱不平，偷偷给她带零食和零用钱。

　　但他太懦弱了，在那样畸形的家庭中长大，无论是受害者还是受益者都没办法长成一个健康阳光的孩子，在过大的压力与需要偿还的爱中性格愈发怯懦，因心中有愧，亦不敢为她反抗父母，在她被逼嫁人时不发一言，令她彻底对那个家冷了心。

　　若非曾对弟弟抱有希望，或许她一早便能清醒过来逃离那个火坑，而非最后落到如此境地，连命也丢了。

　　却不知程晟又为何也身死来了这里？但不管如何，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旋即不欲在这里多停留，免得程晟再上前纠缠，直接登出了副本。

　　司嘉加上了好友心满意足，亦对七号的坚决与果断非常赞赏，得意地扫了眼目光呆滞的程晟，也跟着离开。

　　而顾晓梦和李宁玉早在任务通关后就已经走了，此时只剩下程晟静静站在原地，低下头面色发白，沉默了半晌，突然蹲下身捂住脸嚎啕痛哭。

　　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阿姐，可阿姐不认他这个弟弟了...

　　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没资格抱怨，但他得赎罪啊...

　　…

　　已经回到休息区的顾晓梦并不知道刚要与她组队的司嘉转头又去勾搭了另一个女人，她此时正在为李宁玉第三次的登门拜访感到头疼。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上场任务的结算，门就被敲响，这人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你又想干嘛？”顾晓梦揉着眉心靠在门框上，侧过身给李宁玉让出一条路。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不信李宁玉还敢对她用跟随卡。

　　但许是预料到自己早晚要被赶出去，李宁玉没了再进门的打算，只站在门口，像犯了什么错似的，声音轻得有些弱气：“下一场试炼，真的不能带上我吗？”

　　这是又转换策略了，硬的不行改来软的？

　　顾晓梦头更疼了，她偏就受不了这个，转身走回房内，等着李宁玉自己跟进来。

　　相比之前浑身带刺的状态，现在她的态度有所软化；大概重历过一遍生前的记忆，难免会觉得有些疲惫，没心思去折磨自己做些违心的事。

　　生前她们相处的时间过于短暂，仅有那么一点点回忆可数，她将那些记忆反复回放汲取，看它们一遍遍褪色又焕新。

　　仿佛一个饥饿到极致的人，靠这些记忆为食物续命，却又远不够填饱肚子，便只能用其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让她不会在短时间内被饿死，直到身体彻底支撑不住，死在一个与贫困饥苦相配的阴雨小巷里。

　　那些记忆令她找回了一些掩埋在极端恐惧中的最初的念头。

　　重逢之后，她本是想得到更多的记忆，并始终让它们崭新如初。但当她们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很多回忆是必不可能全为美好了，却依旧足够珍贵。

　　她是想多见见李宁玉的，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平平常常的生活，一举一动，就如同生前在裘庄那短短几日一样。

　　之前强烈的抗拒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减弱了些许。

　　然她走到书桌旁回过身，却见李宁玉还在门口傻站着，顿感无言。

　　上次她站在门口都能硬挤进来，怎么这次敞着门还不敢进来了？

　　“杵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李宁玉踌躇一瞬，往前迈了两步，依旧没有走近。

　　“把门关上。”

　　李宁玉便又转身关上了门。

　　戳一下动一下的，还挺乖，顾晓梦靠在桌沿上，忍俊不禁般勾了下唇角，又在她回过身后快速掩饰下去。

　　李宁玉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望着她，模样有些执拗，显然是还在等上个问题的回答。

　　“怎么还没死心啊？”她略显无奈地问。

　　睫羽蓦地一颤，李宁玉目光转而变得幽怨，偏开眸子，语气带着点生硬：“为什么司嘉都可以，我却不行。”

　　这话有些出乎意料，顾晓梦微怔一瞬，竟还从中瞧出了点委屈来，抽了抽嘴角，好气又好笑：“司嘉遇到危险会躲，你会吗？”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李宁玉张了张唇，话在喉咙堵了半晌，到底也没好意思装傻说她也会，沉默地低下眸，瞧着更委屈了。

　　顾晓梦扶额叹了口气：“你这么执着于跟着我做什么，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弱吗？”

　　她是真的不解，三个副本过去了，难道自己在她眼里还是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她又未曾在李宁玉前头死上两次，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强的保护欲啊。

　　李宁玉倒是被问得微愣，似乎是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垂眸思忖一瞬，轻轻摇头道：

　　“不是觉得你弱，只是如果不和你一起，我会心有不安。”

　　无论实力多强，身处在试炼场中都不会有绝对的安全，但起码她们待在一处，即使遇到危险也是安心的。

　　顾晓梦眸光晃了晃，因有着同样的心态，轻易便明白了她的感受，沉默着拉开椅子坐下，开始思索到底该不该答应。

　　果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若放在之前，她或许根本没办法平静地坐下来考虑，而是干脆地将人赶出去了。

　　最主要的考量就是如果放任李宁玉的跟随，究竟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最终的答案是...并不会，甚至反而对计划更有利。

　　毕竟想要引起一个人的厌恶，最最基础的便是她们需要有所接触。

　　她先前那么排斥李宁玉的跟随，也只是在抗拒她自以为是的保护和过于昂贵的跟随卡罢了。

　　顾晓梦沉吟着，李宁玉却不知她所思，在等待中愈发紧张。

　　不着痕迹地蜷起手指，局促至将指尖捏得泛白，李宁玉缓步走到顾晓梦身旁，低眉瞧着她，乖顺到有些静默了。

　　“你不准我做的，我不会再做，真的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吗…”声音轻轻的，但很认真。

　　她几乎是在将自己的自由和权利送到顾晓梦手里，任由对方掌控自己的行为。

　　无论先前有过什么过往，听起来都太可怜了，顾晓梦陡而蹙眉，有些受不了，可同时又本能地感受到一些安全感。

　　然而开口却是质疑：“我怎么能信你说的是真的，等进去了，你想怎么做我还管得了你不成。”

　　李宁玉顿时哑然。这种充满不确定的事，她也着实想不出该如何保证才能让顾晓梦相信了。

　　但其实顾晓梦也没指望她能真给出个解决方案来，这件事本就无解，总不能牵根绳子把人捆住身边吧。

　　“算了，没必要，你想跟着就跟，总之别打跟随卡的主意。”她摇摇头，还是松了口。

　　终于得了赦令，李宁玉顷刻松懈下来，了却一桩心事，眉眼间攀上点细碎笑意。

　　她没说话，也未急着走，趁热打铁从道具栏拿出几样高级治疗药放到桌上，都是关键时刻可救命的东西，旋即转头意味明显地看向顾晓梦，“这些…”

　　刚吐出两个字，便瞧见顾晓梦眯起眼陡然转冷的视线，话语一滞，说不下去了。

　　“我不需要，收回去。”

　　真是胆子肥了，刚得了允许就想得寸进尺。顾晓梦偏过头，不去看对方莫名显得可怜起来的眼神。

　　李宁玉等了半晌不见她改主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敢刚才做出了承诺此刻就反了悔，只好将其收回去，站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

　　她们现在的关系太古怪了，令她总有种无力和无措感，做什么都怕出错，怕惹恼了顾晓梦，缚手缚脚，全无以往的自在平和。

　　顾晓梦似乎也瞧出来了，干脆直接将人撵走，免了她的不自在。

　　连流程都熟悉了，李宁玉一回生二回熟，离开后顺带关好了门。

　　但无论是第几次，顾晓梦瞧着她离开的背影，还是会觉得可怜。许是因那背影太单薄，又或许是因她不太见得了那样骄傲的人在自己的驱赶下一次次顺从地离开。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束在脑后的马尾略微松散了，顾晓梦压下烦乱的心绪，索性去洗澡收拾一下，随后又去睡了一觉。

　　试炼场看似只过了几个赌局，但在记忆世界内的时间不短，精神确实有些疲惫了。

　　也不知李宁玉住在哪，之前怎么能那么快就找过来。

　　迷迷糊糊睡着前，脑子里闪过这个貌似不太重要的问题。

　　上场任务的结算，直到她睡醒后才有时间看，唤出任务栏，其上显示出先前被她略过的内容。

　　［叮，恭喜您成功通关第三场试炼，副本结算奖励：350积分、〖理智〗专用属性点＋1、技能〖杀人不眨眼[被动]〗强化+1、道具〖攀爬飞爪〗］

　　顾晓梦打开板面先加上了那个专用属性点。

　　姓名:顾晓梦

　　匿名代号:孤梦

　　性别：女

　　执念：隐藏

　　体力：73

　　力量：75

　　敏捷：84（+1）

　　智力：90

　　理智：85（-5）（+1）

　　天赋：⑴百发百中神枪手[被动]「强化+2」『一枪正中眉心杀死丧尸王的神枪手+莫得感情的猎狮人（注：精准度+10，弹匣容纳上限+20，对丧尸伤害增加5%，对兽类伤害增加10%）』

　　⑵杀人不眨眼[被动]「强化+1」『曾在愤怒之下一口气杀死二十五名追杀者，哪怕身殒也不损顾阎王的威名（注：陷入愤怒状态时全属性增加50%，持续120秒，冷却一个小时）』

　　⑶未亡人[已失效]『失去挚爱的未亡人，变得冷静而麻木（注：理智+15）』

　　技能：⑴射击（熟练度96%）

　　⑵格斗（熟练度89%）

　　⑶死亡之舞[主动]〈施放精神干扰——魅惑，引诱敌人与其跳起一支舞，在舞蹈中持续精神干扰，在敌人神志不清时一刀毙命〉

　　⑷一巴掌掀翻你[主动]〈挥出一巴掌将敌人打翻在地，眩晕四秒，冷却三十秒〉

　　⑸杀神预备役[主动]〈一口气屠尽全村的凶神恶煞之辈，一眼望去可见周身煞气，威慑力上升，有概率强行驱使力量与理智低于你的非敌对型人形NPC（如驱使失败将引起该NPC的敌视）〉

　　道具：猎枪（强化+1），一张老旧相片，丧尸病毒解药，释迦摩尼之匕，低级治疗药×2，隔音卡×1，低级止血剂×2，低级提速卡×2，低级防御卡×2，一套普通衣物，干粮×5，水×5，百分百免死卡（主动），子弹×20，攀爬飞爪

　　积分：990

　　个人试炼：第三场

　　全部试炼次数：3

　　理智值又恢复了五点，顾晓梦的精神状况有在渐渐恢复，融合着李宁玉之平安的时间里每分每秒都在进行着一场缓慢的治愈，但始终与对未来的不安感并行。

　　她看过一眼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对那道具攀爬飞爪比较感兴趣，唤出瞧了瞧。

　　〖攀爬飞爪〗名字朴实无华但非常锋利的飞爪，可辅助你进行轻松的飞檐走壁夜闯私宅活动。（注：飞爪勾过的地方不会留下痕迹。）

　　东西还不错，顾晓梦将其取出，发现其是锋利锃亮的三条银色爪钩，很坚固，重量也趁手，另一端是一个佩戴式的装置，可以直接戴在手腕上，绳子是可伸缩的，非常方便。

　　这道具不是凡品，甚至不像这种低级副本能掉落出来的物品，也不知是不是那丛林之神赐予的气运起了作用。

　　道具和各种奖励多半是依于试炼者在副本中的表现生成的，这爪勾应生成于她在五号女人的记忆世界中爬的那栋楼。

　　整理了一下近日收获，顾晓梦又无事可做了，想起之前在副本中时发觉到的异常，她索性出门又去了网吧，准备查一查关于跟随卡的消息。

　　道具提示里并没有提到跟随卡有什么副作用，上次她看到价格震惊之下也没再仔细搜查，这一回她登进了试炼者论坛，预备仔细搜寻。

　　但许是跟随卡这种昂贵的东西用过的人太少，用了两次还发现了异常的人更少，她翻了很久的帖子，里面多是些感慨多大仇多大恨才要用跟随卡进副本杀人的言论，未见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查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记起程晟那家伙似乎很擅长搜寻信息，但第一个副本他也算是李宁玉的帮凶，她不太待见他，亦没有加过他的好友。

　　顾晓梦揉着额角迟疑半晌，看着电脑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实在是查不下去了，指尖敲了敲桌面，唤出板面聊天框，给李宁玉发去一条消息：

　　［替我联系程晟，查一下跟随卡有什么副作用，可付合理范围内的报酬。］

　　几秒钟过后就来了回信：

　　［好，我联系他了。］

　　李宁玉似乎毫无疑问啊，也是，自己都能发现的事，她那种过了三百多场试炼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顾晓梦眯起眼，又发去一条消息：［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她用的肯定句，没有给李宁玉装傻的余地，这次回信隔了一分多钟才发来：

　　［嗯。］

　　“啧...”

　　顾晓梦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仿佛能通过这短短的一个字看到其后李宁玉心虚踌躇的模样，简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当然若是她知道李宁玉早在上上场试炼中就感觉到了问题，但还是执意用了第二张卡后，估计心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