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丧尸横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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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到广场后多注意一些，一旦发现异常不要犹豫，立刻跑。”
“好的！顾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顾晓梦摇头：“不，只是直觉。”
联想到当时在广场边缘看到的消失的符号，直觉那里会出现问题。
而这个在直觉的促使下做出的提醒，之后真的救了程晟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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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广场附近后，顾晓梦带着李宁玉躲进了一栋居民楼，清理干净数量不多的丧尸，来到了最顶层的一间房；屋子里家具和床单被褥都还在，蒙了层厚厚的灰，抖一抖还能凑合用。
客厅的窗户正对着广场方向，擦掉灰尘，刚好能看到广场那边的情况。
顾晓梦站在窗边，望着下方正在朝广场走去的程晟，手始终紧牵着身侧的李宁玉；窗台上放着一个圆咕隆咚的黑石头，是程晟的传声道具，可以直接听到他那边的动静。
楼下，广场已经聚集了大半的人，程晟加快速度小跑着赶过去。
范明仲瞥了他一眼，推推眼镜又清点了一遍人数：“十一个，少了五个新人，怎么回事，都死了？”
他语气不太好，身旁队友赶紧出言安抚：“新人没有板面看不到时间，可能走远了没赶回来。”
“那就不等了，直接开始吧。”范明仲蹙了下眉，压下心里莫名惶惶的不安，沉声道：“我们队找到了废弃的医院，得到一些药品，和病毒最先爆发的地点是生物研究院，接下来打算过去，你们呢？”
“我们只在几间超市找到一些物资，里面的食品最新日期是半个月前，所以从病毒爆发到现在只过去了半个月。”那个试炼者小邓开口道。
“这算什么线索，不过能找到物资也不错了，分我们一部分。”范明仲开口就是要物资，语气理所应当。
“凭什么？”小邓顿时一急，其余两人也皱起了眉。
“凭我们给你们共享了线索。”范明仲语气不冷不热。
几人一噎，不情不愿地从空间取出一部分食物和水给了他们，又不爽地看向其他人，“那他们也听到了消息，怎么不用交物资。”
范明仲推推眼镜，不答，反望向其余人，“你们呢，找到了什么线索？”
他们面面相觑，表情犹豫，一时没有人说话。
范明仲皱起眉，一个个扫过去：“没有人找到线索了？还是想私藏？你们可想清楚了，线索共享出来所有人一起找才能利益最大化，一个人藏着掖着，到最后找不到解药，丧尸王也不见影子，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最后的死字他咬得分极重，显露出几分阴狠，众人心里皆是一紧。
程晟也被吓得细微打了个哆嗦，但这段话倒是提醒了他——
丧尸王，该不会就是郁宁大佬吧！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这一个末日求生副本，有什么角色是需要扮演的？也就一个出现在提示里明显是任务重点的丧尸王了啊！
还有那聚了整栋楼的丧尸，除了丧尸王还有谁能聚集那么多丧尸？提示已经如此明显了。
吗的，他也太蠢了，被之前的死里逃生一波三折冲昏了头；顾大佬从民国来，从没接触过无限流小说，连什么是丧尸都不知道，又是新人毫无经验，想不到这方面很正常，但他都过了两次副本，又查了那么多资料，居然也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幸好顾大佬有先见之明，没带郁宁大佬过来，否则可就麻烦了。毕竟通关的捷径就在这里，鬼知道这群人能做出什么事来，试炼者之间互相残杀的也不在少数。
他震惊又懊恼，一时反应就大了些，引起了范明仲的注意。
“你这个表情，是知道什么线索不想说？”他眯着眼，镜片闪着算计的精光，阴恻恻的。
程晟表情僵住，这什么范哥他不认识，但见其他人似都怕他，自己又是个弱鸡，更不敢得罪人，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被盯上了。
一群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程晟本就心虚，一紧张冷汗都冒出来了，不知说什么才能瞒过那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垂着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气氛一时便僵住了。
范明仲拧紧眉，他这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了，张口正想继续逼问，却突然感觉地面震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一群人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程晟抬眸眉心一跳，脑中顿时回想起来这里的路上顾大佬对他交代过的话，咬了咬牙，转身拔腿就跑，眨眼就窜出了广场的范围。
听大佬的话肯定不会错的！
余下的人望着程晟窜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一脸茫然，范明仲还当他是被自己逼问得借机逃跑，抬脚跟了两步发现跟不上，遂放弃。
可下一刻，地面传来更严重的震动，他猛地明白，出事了！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震得一群人脑子嗡嗡发蒙，一阵耳鸣；他们难受得捂住耳朵，两秒后竟看见广场边缘四道红色符号飘到了空中，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化成光点消散。
“这特么不是末世丧尸副本吗，怎么还带玄幻的？！”一个男试炼者语气十分暴躁，甚至想破口大骂，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只是他们已经没时间应和了，因为很快变故丛生，先是空中陡然出现了一层白雾，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后又是一阵震动；片刻后，白雾消失，一副末世地狱景象和惨叫与嘶鸣声同时撞入脑中。
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向后拨动了时间的指针，将这末世残景拉回了半个月前病毒刚刚开始蔓延的时候，天空湛清，建筑完好，城市繁华人声鼎沸。
而这中心广场，就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之一——可人多的地方，永远是病毒传播最快的地方。
无数的丧尸扭曲着灰白的脸嘶鸣着，死白的瞳孔，满口鲜血，僵硬着肢体追赶惊恐万分慌不择路的人类。不断有人被感染，然后变成新的丧尸追赶撕咬人类，哭喊吵闹惨叫声不绝于耳。
站在广场中心的试炼者们，刚刚回过神就陷入的丧尸的包围里，当场便有一个新人被丧尸扑倒一口咬上了脖子，一命呜呼。
“真是疯了！！”
“啊啊啊啊啊——”
“救命——”
试炼者们被冲击地四散，慌慌张张拿出道具抵御，一片惶然杂乱之景。
而提前一步跑里广场的程晟十分幸运的奔跑在还没彻底被丧尸攻陷的街道上，拼命朝顾晓梦她们所在的地方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就能安全了！
这场变故波及整个副本，顾晓梦二人所躲藏的房子自然不例外；不过“幸运”的是，白雾消失之后这房子的主人就已经是丧尸状态了，顾晓梦不用被当成私闯民宅的恶人，也不用重新找房子休息。
唯一不太好的，便是她情急之下又浪费了一颗子弹。
这栋房子，除客厅中央躺着一具恶心的丧尸外，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很干净，但物品摆放有些杂乱，一看就是常有人居住的状态，且物品都是单人份的，主人是独居。
不过保险起见，顾晓梦还是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丧尸才放下心。
这奇怪的试炼游戏，最开始那两个多小时就像是为了降低难度特意给试炼者们打探情况做准备的时间，而现在，试炼才正式开始。
如今再想像之前那样四处走动可不容易了，单枪匹马，一出门很容易被丧尸淹死。
李宁玉被顾晓梦转移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照旧乖顺，若非眼睛是会动的，真就像个假人偶。
顾晓梦惆怅地叹了口气，若非此处危机四起，玉姐又是这种状态，她们好不容易才重逢，现在应该在好好叙旧呢。
无奈撇了撇嘴，她随意坐在茶几上，睫羽轻颤，细细观察着四年未见的女人。
这么久过去，李宁玉的容貌似乎毫无变化，清隽中带着丝稚气，冷漠中裹着柔软；就连身形都未有改变，清瘦到薄弱，不知是要归功于此处的玄异，还是她照旧糟践着身体。
顾晓梦伸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见人没反应，又大着胆子戳了戳她温软的脸颊，随即却垂下眸做贼心虚似的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
她忽而开始庆幸起李宁玉此时状态的特殊；短短二十几天的相识，却是四年多的分别，终究是有些生疏了，连一点触碰，都令她手足无措，仓仓皇皇。
轻蜷起指尖微叹一声，抬眼见李宁玉的眸子长期凝滞不动，下意识顺着看过去，却发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具丧尸身上。顾晓梦微拧了下眉，嫌弃这东西污了玉姐的眼，便起身找了一根拖把抵着尸体弄到了外面的走廊，顺便查看了下情况。
对门的门紧闭着，门把手都落了灰，看起来是无人居住的状态，所以也不用担心对面突然冲出来丧尸。
顾晓梦回到客厅窗边，检查那颗传声石；这石头是单向的，她能听见程晟那边的声音，却无法将自己这边的声音传过去。
此时石头那侧的动静多是丧尸刺耳的嘶喊，脚步的快速跑动声，还有时不时的程晟受到惊吓的吱哇乱叫。
看来这孩子活得挺精神，顾晓梦暂时放了心；望向窗外广场方向，俨然一副末世的残酷之景，却未能令她的眼神有一丝波动。
死而复生，又来到这个鬼地方参加什么试炼，加之突然转变的环境，一切都太过离奇，令她很难将这一切当成现实。
若按路上时程晟为她作出的解释，他们将一场试炼称作游戏副本，这些除试炼者以外存在于试炼场中的人，被俗称为NPC，意思是非玩家控制的角色，是从他们那些来自现代的试炼者中流传出的说法。
这些专有名词顾晓梦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也大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便是这些NPC只是为了他们的试炼存在的，并不是真实的人。
虽说如此，若按平常人来看，这些外貌神态都如此活生生的NPC，想不把他们当做真人还挺困难的；倒是顾晓梦，虽曾被评价为感情用事，却在这方面超乎寻常的理智，甚至于冷血。
应该说，在除李宁玉的事情外，都不存在于她“感情用事”的“感情”里；爱情的存在感似乎过于强烈了，比她曾于非洲猎狮时生死一瞬的刺激感更加鲜明，占据了她身心的大部分。
生前李宁玉死后，她模仿起她的一举一动，神态表情，甚至小动作和走路姿态，希望让自己变成她，像一体双魂那般，带着她继续活下去。
她变得那么像她，像到连王田香都将自己的脚步声当成她的；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恍惚地分不清她到底是谁，而顾晓梦又是否还活着。
可无论她模仿的再像，其实终究还有一处不像她的——
她少了那颗悲悯之心。
李宁玉是水中火，凝着清寒的水中供奉着最炙热的信仰；而她顾晓梦却是火中冰，热情张扬的外表下跳动着一颗凉薄疏离的心。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只是不太热爱生命而已。
她把生命当成一个物件、当成一个会随着时间渐布裂纹的精美瓷器；所以便希望生命能静止于它最精美最漂亮的时刻，停在她介于年轻和成熟之间、最精彩的二十五岁。
可李宁玉却训斥她，那么疾首蹙额。
［你以为死亡只是法式点心上的糖霜，华装彩服上的衬布，让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日子过得不那么无聊是吗？错，错在太无知了，没有几个人会享受到断头王后的荣耀，可以在落下的刀光中最后回顾自己的美丽。死亡是什么，这几天你该看到了吧，是金生火那样一生所求皆不可得，是白小年那样八面玲珑却逃不出别人的算计，甚至像吴志国那样屈辱肮脏无比痛苦又看不到尽头；跟你那些浪漫的诗句，穷极无聊的幻想毫无关系！］
她听完恼羞成怒，与李宁玉产生简短的争执，又很快轻易地被哄好了。
但那些话语，还是在她心中烙下了不浅的痕迹，在李宁玉死后的午夜梦回一遍遍回忆，于时光的缝隙里发酵，碾成由情绪构筑起的沙粒般散状物。
她理解了那日李宁玉的愤怒，因为推己及人，她在李宁玉的死亡中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
死亡是死者停滞的时间，却是生者无尽的思念与折磨。
李宁玉啊，她希望找到最光明的方向，却死在原地，用尽一生让你感到惋惜。*?
所以顾晓梦难免怨恨李宁玉，自己当了死者，却将未亡人留给她做。
可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了。
她可能天生少了一颗热爱众生的仁善之心，也可能是母亲过早的死亡令她缺了点什么；她会对受苦的众生发出一声哀然的惋叹，然后拿着一杆猎枪去非洲猎狮，渴求生命无限接近死亡，渴望狂跳不止的心脏。
父亲总是对她吝啬于关心却有求必应，或许当人生中没有爱和求而不可得的时候，人就是会变得这样疯狂。
而爱上李宁玉，是比死亡冒险更疯狂的事。
她不再追寻刺激，反倒开始渴望安稳；只可惜这安稳在她选择加入军统成为一个间谍时，就注定在战争结束前都不可能实现了。
之所以最终选择共产党，感情是一方面，同样也是因为理智告诉她什么是正确的。
共产主义是光明，仁爱是光明，她确信。但她依旧没有对生命的敬重之心，没有共产党心怀天下的慈悲；她只敬重所爱之人的生命，只对所爱的人慈悲。
追求光明与漠视生命，如此明显的矛盾；可人类本就是个矛盾体，由各个不同的方面组成，再由不同的环境触发不同的一面。
若存于她生前的环境，她应该还算是个不好不坏的人；守护自己的国土，对善者存仁心，对于敌人或背叛者，却可以随意收割其性命。
这是立场问题，无可置喙。
但如今...她已经死了，不再有立场和阵营，所求便只余下一个李宁玉。
最重要的李宁玉。
如今李宁玉便成为她的立场；而后，为了守护她，其余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了。
那么她应当成了一个坏人，对于其他人来说如此，对于心慈仁善的李宁玉同样。
若是被李宁玉得知她所思所想，怕是要斥责她是疯子、朽木不可雕。
那就只好祈祷李宁玉永远不会遇到危险，她也就不会再成为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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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丧尸横行（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