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2、2、丧尸横行（二）

　　顾晓梦当然感觉得到那个范哥试探的目光，只当作不知，以更隐晦地目光观察着对面，大脑高速运转。

　　范哥站在老人队伍中间，但围在他身边的只有三个人，其余都三三两两分散着站在后面，包括之前与新人起冲突的小邓和那一男一女，看起来不像是他队伍中的；但他们不阻止范哥的主导行为，肢体动作谨慎，目光含着丝敬畏，许是范哥或他的这个小队实力很强。

　　“现在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否则谁都活不了，我们分开各自找找线索，两个小时后回这里交流线索，有人有意见吗？”范明仲微笑着开口，看似是在商量，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没有人提出异议，老人似是不敢，新人是什么都不懂，如今有了方向反倒多了点安心。

　　人群四散，各自去找线索，顾晓梦始终不发一言，随意选了个方向默默往过走，敛着眸子连路都懒得记了。

　　她心情不太好，精神也泛着倦怠；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习惯性的心情不好。

　　在弄死龙川给玉姐报了仇之后，临死之前那短短几十秒，就是她近年唯一心情不错的时候了。

　　广场不大，顾晓梦又站在边缘，五六步就踏出了其范围；她低着头，刚好注意到广场边缘一块还算完整的地砖上画着一个不易察觉的红色符号，而在她离开广场范围的一瞬间，那个符号遽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周边原本寂静到诡异的环境，好像被按了暂停键定格的影片终于重新点下了播放键，霎时间恢复了动态感，风声呜咽，尘土漫天。

　　而远处的四面八方传来奇怪的嘶鸣声，似声带损坏的哑巴用尽全力的嘶吼声，骇人刺耳。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改变了。这是再愚笨的人都能感觉到的。

　　顾晓梦眼神微凛，提起了点精神，浑身肌肉绷起保持高度警觉，将右手探入搭在左臂上的风衣下方，握住枪柄，保证遇险时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掏出枪。

　　她不急着离开，低头绕着广场转了一圈，仔细观察边缘处的砖石，发现每条边都还有一个符号，一共四个；不知是只消失了她方才看见的那一个，还是消失了很多个还剩下这四个。

　　她从未见过这种符号，不明其意，但直觉感应到了什么，让她几步跨回广场，一瞬间风止声消，那个看不着的暂停键又一次被按下了。

　　这广场似乎是个安全区，但不知其作用是否与那符号有关。

　　顾晓梦若有所思，抬头环视一圈，果然不止她一人发现了此处的异常，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她不打算与他们掺和，探查完后不再停留，寻了个方向慢吞吞地走。

　　风刮着尘土，呛人得很，乌云厚重到看不到太阳，视野便差了很多。

　　顾晓梦特意避开嘶鸣声传来的地方，暗暗留心着周边残戈断壁的视线死角处，抬手抹了把蒙了层灰有些脏的脸颊，恍惚间想起多年前在非洲猎狮的日子。

　　同样的一杆猎枪，同样呛人的尘土，同样的危机四伏；只是身边不再有父亲派来保护她的人。

　　当然她早已不需要父亲的保护；并且，在得知父亲欲拿她的命去换玉姐的命时，她也再无法信任他了。

　　而那个自始至终保护着她、护她周全、不愿答应父亲的计划的人，也早早吃到了那颗慈悲心酿成苦果，为了将她送出那吃人的裘庄，亲手计划着结束了自己的命。

　　也不知，是不是同样来了这个鬼地方..

　　顾晓梦习惯了时而浮上心头的裹着麻木的怅惘，在她习惯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

　　在不绝于耳的嘶鸣声中，忽而一声凄厉惨叫，打断了顾晓梦的思绪。

　　“啊！！！！”

　　顾晓梦眼眸一厉，迅速转头望向声源方向，抖开风衣穿上，握紧猎枪，寻声快步往过跑去。

　　...

　　“喂，你坚持住啊！”

　　“快撑不住了，太累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狂奔在小路上，身后追着一群皮肉腐烂样貌可怖的丧尸。

　　他们穿梭在各种断墙小巷中，勉强拉开一小段距离，却始终难以彻底甩脱，反倒因慌不择路地逃跑引来了更多丧尸。

　　前面又有两个丧尸嘶叫着冲来，两人手握砍刀一人一个不断挥砍，腐肉和恶臭的血液四溅，险而又险地在被抓到前将其杀死。

　　“跑不动了...老子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这怎么可能..是新人本的难度...太疯狂了..”其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气喘吁吁，左手按着腹部踉跄地往前跑。

　　“别放弃啊，再撑一会儿，说不定...”穿着连帽衫面容稚嫩的小男生跑在前面，也出了一头热汗，闻言速度慢下来，想回头去拉他。

　　“快走！”

　　男人却猛地前窜几步，一掌推上他的背，将人推出几米远，下一刻身体便被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丧尸扑倒，一口咬上了脖子。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再没了生机；小男生心脏狂跳分毫不敢停下，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只虚虚瞧见一团身体被分食的血红惨状，心头一滞，死死咬住下唇忍回眼泪，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一具尸体为他拖延了些时间，但被追上是迟早的事，长时间的全速逃亡，他也开始体力不支了。

　　可他不想死啊！他还要闯完所有关卡，向神明许愿......

　　不想死啊！身体越来越疲累，前路突然又跳出来一个丧尸，他刹车不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转头望着身前扑来的狰狞灰白的脸，颤抖着牙关，瞳孔绝望地紧缩。

　　“砰——”

　　一声划破长空的巨大枪响，子弹穿透脑浆，丧尸在男生凝滞而惊恐的目光下“咚“地应声倒地。

　　他往后缩了缩险些被尸体砸到的脚，抬眸看向不远处蹲在断墙上缓缓放下猎枪的漂亮女人，努力平复着剧烈运动后粗重的呼吸，呆怔道：“谢..谢谢...”

　　顾晓梦蹙了下眉，利落跳下断墙，几步跃到男生身旁拽住人后脖领子拖着人就跑。

　　“呃啊——”男生毫无防备，被勒得翻了个白眼，一手扒住衣领子，踉踉跄跄地被倒拖着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秒的功夫，后面的丧尸大部队又追上来了。

　　顾晓梦跳跃着翻过一个个断墙，累瘫的男生被她当成破麻袋似的甩来颠去，时不时发出几声痛呼，没被丧尸咬死却快被她摔死了。

　　丧尸速度不慢，顾晓梦又拖了一个人，短时间难以脱身；她观察着四周地形，大脑飞速思索着，一个转身蹿进了一栋还算完好的大楼建筑里，松手换了个姿势改拽着男生的前衣领子，快速往楼上跑。

　　男生两条腿终于派上用场了，虽被摔得七荤八素昏头昏脑，却不耽搁本能地跟着跑，顾晓梦轻松了很多。

　　一路冲到顶楼，身后丧尸穷追不舍，顾晓梦拖着人来到天台边，将人松开，指着对面那栋间距近三米矮了一层半左右的大楼，言简意赅地命令：“跳！”

　　男生捂着胸口难受地呼呼喘气，闻言盯着她睁大眼睛诧异中带了丝惊恐：“啊？！”

　　“啊什么啊，我让你跳。”顾晓梦不耐地蹙眉，却听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冲过来了，当下眼神一凝，当机立断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蓄力一跃——

　　“啊啊啊啊啊啊！！！”

　　男生喊得比身后的丧尸还惨，短暂滞空的一瞬胡乱挥着双臂惊恐乱抓。

　　刹那后，顾晓梦松开手曲腿缓冲完美落地，男生晕头转向屁股着地，痛感直冲天灵盖，坐在地上张圆了嘴仰望天空，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顾晓梦见人没摔死，也没搭理他，转过身看着那群丧尸，下饺子似的一个个往过扑着摔下楼，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啪叽啪叽的落地声，脑浆子都摔出来死透了。

　　“原来这玩意儿就是丧尸，会动的尸体，挺有意思。”顾晓梦站在天台边上，观赏什么有趣物件似的往下看，右手探进风衣口袋摸了摸，从一袋子弹中摸出一盒香烟来。

　　打开抽出一根放嘴里叼着，又拍拍左侧的衣兜，摸出一盒火柴，划了几下没点着火，才想起这火柴被雨淋湿过，已经用不了了。

　　塞回兜里，遗憾地轻叹一声，顾晓梦咬了两下烟嘴，干脆就这么叼着。

　　长卷发被风吹得凌乱飘扬，桃花眼冷而漠然，单薄的身影映着乌蒙蒙的天空，无需香烟燃出呛人的白雾，就已显得足够颓丧；孤单得像一只迁徙途中被鸟群遗落的孤雁，只得逼迫自己长出鹰爪鹫喙。

　　凶恶又可怜。

　　半晌，身后的男生缓过劲儿，一手捂着尾巴骨，惊魂未定双腿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眼神敬服又畏惧。

　　若这在之前，他绝对难以想象这样瘦削的女人竟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拖着他一个男人轻轻松松逃过丧尸的追捕，太强了。

　　只是方式对他未免也过于残忍了些！他浑身的磕碰处都在隐隐作痛。

　　“你，你...谢谢你...”他皱着脸结结巴巴被疼痛激得想控诉对方的恶行，又在顾晓梦回眸刹那眉宇间的凛然吓得拐了个弯，道谢。

　　他想起了之前在广场上范明仲那声惊呼，枪伤，视线下意识扫过她身前衬衣上的弹孔和她手上那杆骇人的猎枪，没忍住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可怜弱小的自己。

　　顾晓梦转过身双手抱臂，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敷衍地淡扯了下嘴角，像是嘲讽，又像是在应他这句谢。

　　胆子小就好办了，不枉她为了找个老人探寻此处信息把人救下跑了这么一路。

　　“大...大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我叫程晟，代号橙子，您叫我橙子就好。”程晟露出一个讨好到有些谄媚的笑，放在他这张清秀稚嫩的脸上却显出几分乖巧。

　　顾晓梦微微颔首，多打量了他两眼——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眼睛还算干净，没什么攻击性，连帽衫运动裤，一身学生气。

　　她稍降下了点防备，叼着烟随口回应：“顾晓梦。”

　　程晟挺有眼力见儿，注意到她口中未燃的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打火机，按出火苗笑嘻嘻狗腿地凑过去，“顾姐，抽烟。”

　　时刻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顾晓梦眉梢一跳，视线淡淡扫过他手中的打火机，敛了下眸将惊异收于眼底，不动声色地取出口中的烟送过去，点燃后深吸一口。

　　吐出来的白色烟雾袅袅四散，在两人中间遮上一层纱，顾晓梦才借着遮掩抬眸，显露出眸中克制的异色——

　　那打火机，分明是凭空取出来的！

　　她知晓此处诡异，却还是未料到超乎寻常到此种程度。但见这人毫不遮掩自己的动作，怕是这凭空取物之法在这里并不稀奇了。

　　“顾姐，您是新人吧，有什么要了解的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正中顾晓梦下怀，应和了她救人的目的，她便也不客气：“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好的好的。”程晟连连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事无巨细地开始讲起：“这里是死亡试炼场，大家都是死后被拉到这里的...”

　　刚起了个头，顾晓梦却突然开口打断，问道：“所有人死后都会来到这里吗？”

　　程晟一愣：“不是，会来到这里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我也不清楚选人标准是什么。”

　　顾晓梦低眸，睫羽不易察觉地颤了颤；手中的烟一缕缕燃着，纤指轻点，落下一小块灰烬，宛如希望燃尽后干瘪瘪的阴晦。

　　沉默片刻，习以为常地收检好情绪，她抬了抬下巴，“继续。”

　　“...诶，好嘞。”程晟感受到对方似乎在一个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但不敢多问，让自己当一个尽职尽责的答疑工具人。

　　“来到这后需要通关九场试炼，那个自称是神的人说通关能实现任何一个愿望，但没人知道真假，因为通关的人全都消失了。

　　一场试炼结束后，会有积分和道具奖励，然后我们会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录入信息之后会出现一个个人板面，能查看个人信息，物品道具也能随意取放，这些东西回去之后就能了解了。

　　刚来的新人还是比较惨的，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知道，除非本身实力强劲，能活下来多半要靠运气。

　　前五场试炼的休整时限都是一年，时间一到会被强制拖入试炼，也可以提前开启下一场试炼；而后四场休整时间会延长至两年。

　　试炼难度是从易到难的，但新人也可能匹配到很难的任务，因为匹配机制是均衡，比如任务里有实力很强的人，任务难度也会随之增加一些，对实力强的人依旧造不成威胁，却对实力弱的人很不友好了。

　　不过实力弱的人可以雇佣那些已经通关五场试炼的人帮忙，代价是支付通关后所得到的一半积分；雇主的目的是保命，但受雇者的目的多数不只是积分，而是为了多做任务提升实力；因为受雇后跟随雇主做任务是不算进九场试炼里的，难度不会很夸张，而只有多做任务攒更多的道具，才能在五场之后越来越难的试炼中活下来，相当于各取所需。

　　当然，这种模式对弱者还是很不友好，会导致强者越来越强，弱者越来越弱，到五场之后难度提升没人接雇佣了，还是一个死；但也没办法了，不用的话只会死掉的更快。

　　除了雇佣，还有组队功能，需要购买组队道具卡，一起进入同一个试炼副本，这个是算进九场试炼中的；如果两个组队的人通关场次不同，比如一个通关了三场，一个通关了两场，那试炼难度默认是第四场的难度，相当于后者要过第四关难度的第三关。所以这个功能虽然不限制通关场次，却一般只有场次相同的人才会用。”

　　顾晓梦双指捻着香烟没有再抽，望着半空飘荡的白烟，将程晟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对这个地方有了大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