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134、134、番外十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李姨和李叔想带小宁去，你要是不想跟着，也可以不去啊。”

　　“那怎么行！”顾晓梦放下捂着额头的手，反手揽住身旁的小宁玉将人捂进怀里，“我必须去，他们哪里照顾得好阿玉。”

　　贺锦摇摇头笑而不语。论对小宁玉的了解，那对父母或许还真赶不及晓梦，也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担心了。

　　事情定下了，节目组效率很高，两天后就发来了邀请函，拍摄在一周后开始，恰好能在这个寒假内拍完。

　　节目分四期拍，每期三天，第一期在各自的家中，之后的几期会到不同的地方去，最后一期还会与另外几组家庭聚一聚。

　　流程很简单，没有制作太多综艺效果，他们只需等着节目组上门安装摄像头。

　　两个小孩坐在客厅看着大人们忙忙碌碌，已经有摄像师扛着机子对准她们拍摄了。

　　她们知道，那些儿童心理师正在以实时直播的形式观察着这一切。

　　顾晓梦反正是没什么不自在的，她都四岁半了，表现地聪明点也不会暴露太多异常，小宁玉还没恢复记忆，更无需担忧。

　　既然是观察类节目，他们只需同往常一样生活相处，偶尔完成节目组抛下来的任务即可，但两个小孩没办法往顾家跑了。

　　那些任务也是有讲究的，心理师们会在观察后即时发出，用以考察家长和孩子在遇到不同的状况时会做出什么反应，从而分析问题。

　　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肯定是没有任务的，节目组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与心理师们沟通的对讲机，用来实时发布任务。又留下四个跟拍摄像师后，其他人全部撤出了别墅。

　　冬天的南方少见雪，甚至没有供暖，但养着小病猫的房子是无可能不装暖气的。木质地板漫着虚虚热气，整栋房子在寒冬中暖意浓浓。

　　小晓梦和小宁玉穿着小狗小猫连体毛绒睡衣，窝在房间中看书；小铭诚也在自己房间里写寒假作业，李青竹在旁辅导；李谨肃在书房里研究他的古文学。

　　现状一直维持到中午，众人聚在一起后吃过饭又各自分散，各回各房。唯有小铭诚该上钢琴课了，李青竹在客厅陪同。

　　育儿师心理师们的午饭也要在房里吃，看着屏幕直皱眉，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不是很熟…”

　　“是啊，如果都是成年人，这种情况还算正常，但三个小孩子，只有小铭诚和妈妈亲近一些，另外两个女孩却对大人完全没有依赖。”

　　她们发布了一个任务，要求李青竹去看看两个女孩。

　　李青竹收到任务还是挺开心的，以前想进去看看总担心会打扰到她们，既然是任务就有正当理由了。

　　她先去厨房切了盘水果，来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得到应允才走进去。尊重绰绰有余，但确实有些不太亲近。

　　俩小孩太亲密，亲妈也插不进去，房间里小宁玉在桌边画画，顾晓梦就坐在她旁边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看，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要把人摄进去了。

　　李青竹脚微顿了瞬，心中滑过一丝异样感，却无处捕捉。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她凑去瞧了眼女儿的画，画纸上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摆出邀舞的姿势，未画五官，竟也栩栩如生。

　　“小宁，这是谁啊？”她有些惊讶，女儿的画技似乎又长进了，这未免有些太迅速，这样下去或许根本不需要请老师来教。

　　“是晓梦。”小宁玉在忙碌中抬头，“是长大后的晓梦。”

　　她在记忆中抓住了一尾裙摆，顺着拽出了一个模糊的人，穿着红裙子，含笑递过手来。

　　“啊…”

　　诧异中又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意味，李青竹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也的确不太擅长与女儿相处，只是让她们记得吃水果。

　　两个孩子点头应了，她不尴不尬地在房里待了一会，见着小晓梦毫不避讳地继续盯着她女儿，压了压心中的古怪，还是转身出了门。

　　观看这一幕的老师们估计很无语，又叫了李谨肃进去看看，却未想到看了一出令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好戏——

　　李谨肃直接一把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顾晓梦丢了个玩偶去，啪唧砸上他的脸，随后垂直落到他脚边。

　　“你干什么！”李谨肃被吓得心脏一滞，险一口气没喘上来。

　　顾晓梦耸肩摊了下手，无辜又理直气壮，“谁叫你不敲门就进，我被吓到了，条件反射啊。”

　　李谨肃咬了咬牙，无话可说，憋着气捡起玩偶丢回床上，大步进了门。

　　“我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言话间一把扯起桌上的画纸，见是一张完成度很高的素描画，眸光微滞被惊艳到一瞬，说出的话却是另种意味：“这么好的天赋画什么素描，要画就该画水墨国画，传承我国文化。”

　　小宁玉眉头拧得极紧，站起身伸长小手去够她的画，“还给我。”

　　一碰到这人就没有好事，顾晓梦气得磨牙，一个腾挪蹲到凳子上，猛地往上一窜将画纸夺了回来。

　　“没事的话，出门快走不送。”手往门口一指。

　　她不是很想在镜头前表现得太桀骜，但这人真的太贱了。

　　李谨肃额角跳了跳，似在忍耐怒气，但想着要和女儿修复关系，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房间。

　　观察过父母各自与孩子的相处，老师们表情略显一言难尽，这种从四五岁开始就和孩子不熟甚至针锋相对的家庭，着实有些少见了。

　　她们又发布了一些小任务，依次观察亲人之间的交流情况，最后按亲密度排出了个序。

　　小宁玉最亲近的人分别是：邻居小女孩顾晓梦，妈妈李青竹和哥哥李铭诚。至于李谨肃，似乎没有亲密这种东西，非仇视就不错了。

　　李青竹最亲近的人，是她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李铭诚，李宁玉和顾晓梦，最后同样是李谨肃。

　　李谨肃貌似是被所有亲人排挤的那个，非要列出个一二三，大概也只有妻子能多说几句话，儿女与他都不太亲近。

　　这三天的观察过去，需要亲子配合完成的任务发布了一些，都是一起包饺子打扫卫生一类，夫妻关系不归节目组管，老师们为调节亲子关系可谓煞费苦心。

　　可惜直到最后也收效甚微。先是合作包饺子，一家四口人外加一个邻居女孩，竟没有一个会的。

　　因为平时饭都由保姆做，本打算让父母教小孩，达成一个亲密的教学时间，这下目的落空，直接变成了保姆教五个人包，且两个这辈子没下过一次厨的成年人包得还没小孩好。

　　做家务亦是同样，都是富贵人家出身，除了简单地归纳整理，根本没做过什么家务，动起来笨手笨脚，被保姆暗戳戳嫌弃。

　　之后还有一起看电视，一起玩游戏，一起做折纸活动，小宁玉和妈妈熟悉了不少，但李谨肃因为嘴太贱，始终不被待见。

　　期间贺锦许久不见女儿，还过来串了串门，和女儿表演了一出母慈女孝。虽然也不太像寻常的四岁孩子和母亲的相处方式，但这一对比差距还是非常明显。

　　三日后节目结束，除了李谨肃经常挨怼憋憋屈屈，正在努力学会闭嘴之外，其他人过得还算愉悦。

　　只是下一个任务就要出发去别的城市了，脱离舒适安全的环境，顾晓梦确实有些担心照顾不好体弱的小奶猫，提前两天列出了一条很长的清单，写出了所有注意事项，最上边最红笔加粗标注出的两项是保暖和药物。

　　哮喘虽然好几年没犯过了，但可能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好好调养着很少出门，为以防万一，药还是得带着。还有衣物必须要足够厚，才能抵御城市的温差冷气。

　　这些本该由父母做的事，都被她自顾自地大包大揽了，因为没有被限制用手机，她甚至可以直接网购所需的物品，备齐后直接收拾行李。

　　李青竹表示她很希望自己能负起当妈妈的责任，但最后发现仅起到了一个带小孩上飞机的作用。

　　第一站就是北方冰城，即将步入漫天的白色，冬日不可或缺的梦幻都在那边。

　　此行正赶上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一下飞机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气。一群南方人在飞机上就已经裹得严严实实，才没有当场被冷风在身上摸索一周。

　　到达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找住处，节目组穷得很，不会帮他们订酒店，若是不想自己定，那就只能到乡下人家借住。

　　当然，他们没有自找苦吃的爱好，肯定是要选择住酒店的。

　　他们坐上车，窗外有飘忽而过的飞雪，轻飘飘又迅捷，地面上的积雪被车轮碾化，路边薄薄的白色搀进光秃秃的绿化丛中。

　　顾晓梦关注着小宁玉的状况，反倒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雪景，一下车就把人团进怀里，快步窜进酒店，满身寒意瞬间被热乎乎的暖气冲散。

　　大人们去前台开房间，小宁玉盯着袖子上的几片迅速融化着的雪花，眸光虚虚闪闪，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半晌后忽地冷不丁开口：

　　“晓梦喜欢雪。”

　　顾晓梦微怔，点点头，“是，怎么了？”

　　“我看到很多雪，接在掌心，是清晰的六瓣。你抱着我，拂掉我头上的雪，说…我们不会苍老，这样也算…一起走到白头…”

　　那是哪一场试炼？

　　漫天的白雪浇盖在她们头上，欲将她们的封印冻结，胸腔里燃烧的汹涌爱意却连着灵魂一并融化，再黏连上重新冰冻，恍如化作无法分割的一体。

　　顾晓梦在杂乱的记忆中回溯，火烧似的温度仿佛又一次从心脏中蔓延而出。

　　“晓梦，我们可以一起变老了。”

　　雪花融化成一小片洇痕，在头顶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细碎的光。小宁玉抬头望向眼前稚嫩的脸，于沉静的黑瞳中捉住那道与身体并不契合的灵魂。

　　“是，我们还可以一起长大。”顾晓梦弯唇笑了笑，伸手拂去她身上的湿痕，低下眸睫羽轻颤，“你想起了多少？”

　　她歪歪头，像是在回忆，却弯了下眸，笑容中藏着狡黠，“想起…我爱你。”

　　顾晓梦禁不起她这样的撩拨，可她还能做什么呢？无奈笑着捧住她的脸，令掌心的热度驱走所有凉。

　　所幸拍摄还没有开始，否则这段话若被收了音播出去，就算观众不明所以当笑话看，对她们了解更多的父母可就很难不怀疑一些玄之又玄的事了。

　　入住之后，拍摄正式开始。小铭诚不参加节目，便没有跟过来，四个人收到任务，一个小时后要到滑雪场去学滑雪。

　　这项运动顾晓梦没有尝试过，但练到如今身体的灵活性已经足够她轻松地驾驭两块板子。

　　任务自然还是有目的性的，因为现今与孩子关系最差的是李谨肃，便要由他去带小宁玉滑雪。李青竹和顾晓梦是绝对无法放心的，全程跟着他们，生怕一个不留神小宁玉就会被他伤到。

　　但真开始之后，她们的担心反倒多余了，因为李谨肃也不会滑雪，而且笨手笨脚，动作还没有小宁玉灵活，直接被她甩到了后边去，远离危险的源头。

　　顾晓梦适应了下滑雪板，轻易地操纵者冲向小宁玉，逐渐离近时猛地将伸手把人抱起来，在惯性下转几个圈后继续向下冲去。

　　雪愈下愈大了，落在衣服上头盔上，携着气流一同于周身飞舞旋转，有种粗糙的浪漫。

　　或许满目洁净的白色能安抚浮躁的心，李谨肃这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过给人添堵的话，勉强可以正常相处。只是他的脾气实在难改，顾晓梦只盼着快点长大，能够像李青竹一样直接武力镇压，对于欺软怕硬的人来说格外好用。

　　这里的原住民都很热情，她们脱下头盔到休息椅旁休息，便有陪孩子来玩的中年阿姨过来搭话。

　　“哎呀这俩姑娘长得真俊，几岁啦？”她说着还伸过手来，似乎想捏她的脸。

　　顾晓梦立刻后仰了下躲开，莫名尴尬地抬手挠了挠脸颊，“四岁半。”

　　心理年龄可不止，实在不好意思把人当奶奶。

　　阿姨倒是不尴尬，笑得满脸褶，收回手又盯上小宁玉，“我孙女也这么大，姑娘叫啥名儿啊？”

　　“阿玉。”她眨眨眼，往顾晓梦身旁蹭了蹭，应着。

　　无论谁问她的名字，她总是习惯性这么回答。哪怕平常其实所有人都叫她小宁，只有顾晓梦会叫她阿玉。

　　为此小铭诚年岁更小些的时候还闹过一次，在李青竹怀里哭着问在妹妹心里是不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有顾晓梦重要。

　　结果那时小宁玉懵懵懂懂，听了迷糊着就点了头。亲哥受到极大打击，顿时哭得更凶了。顾晓梦当场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阿姨太热情了，不断抛出话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小宁玉有些呆懵，跟不上她的节奏，最后索性放弃了，转头望向雪场闭口不言。

　　阿姨得不到回应，讲得也无趣了，“这姑娘咋不爱说话呐，小孩不都爱说话嘛。”

　　顾晓梦挑了挑眉，托腮含笑望着她沉静的模样，“我们阿玉从小就不爱说话。”

　　李青竹恰好拎着雪板走来听到她的话，无奈地摇着头笑话她：“语气怎么还这么骄傲啊你。”

　　“你们不懂。”她自得地轻哼，伸手抱住小阿玉，将脑袋靠在她肩上。

　　其实她也不太懂，只不过就是觉得，无论是什么性格或小习惯，落在李宁玉身上都是好的，她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