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131、131、番外七

　　“还练不练啊小朋友？”教练坏心眼地笑着道。

　　小宁玉从地上爬起来，嘟起小嘴巴摇头，走到顾晓梦身旁捏着袖子给她擦擦汗，乌黑的眼眸里水润润的与她对视，奶里奶气的，“梦梦…腻害。”

　　小孩的眼睛干净的一眼能望到底，顾晓梦捧住她的小脸蛋捏了捏，笑着把人抱到腿上，增加点负重，“阿玉宝宝陪我。”

　　却不料她挣扎着要下去，模样有些仓皇，“不…梦梦累。”

　　“没事的，阿玉好轻。”

　　估摸是被她上次昏倒吓到了，顾晓梦抱牢小孩，解释道：“上次是背包太重了，不是因为阿玉，抱阿玉不会累。”

　　乖小孩这才不再动，伸手搂住她的脖颈，抿起小嘴没能按捺住唇角稍稍翘起，雀跃地晃了下脚丫。抱抱很开心。

　　…

　　相伴练武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年，小宁玉三岁了，在用心的调养下，身高终于趋近于正常，讲话也逐渐流畅，已经不肯再叠字叫梦梦，改唤晓梦了。

　　与天天运动的顾晓梦相比，小宁玉身高仍是矮了她半个头。不过输了身高却不输气势，有时微抬着下巴，淡淡唤一声晓梦，神态间已经有了些玉姐的样子。

　　他们延续着之前的习惯，平日小宁玉住在顾家，李青竹放长假回来时小晓梦就陪她到李家去住。因为小宁玉基本不需要保姆照顾，她也就没再陪着小宁玉两头跑，留在了李家。

　　又是一年暑假，小铭诚还记着上次没成的露营，嚷着要去，七八岁的大孩子了，还没他妹妹稳重。

　　家里有话语权的正好是惯孩子的，李青竹当然没有拒绝，趁大家都有空，又组织了一次露营。不过这次换了座山，做缆车直达上去的，确实也因上次的事有了点阴影。

　　山顶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专门用来露营扎帐篷，他们挑着早晨来，上面只有零星几个看日出的，已经撤帐准备回去了。

　　这座山更高，景色也更美，山尖扎破了云层，白云浮浮携着水气的湿润，挑着小道往下走几步，整个人便没入潮湿的白色水雾中。空气清冽冽的，青翠草地沾满露珠，折射着金色的阳光化成细碎光点。

　　大人们搭建帐篷，小孩整理行囊，他们要在这住上一晚，玩到尽兴，明早看完日出才归。

　　将锅碗瓢盆和食物一类从背包中取出，野餐布平铺在草地上，被露水洇透亦不在意。

　　小铭诚带了很多儿童玩具，还有一架风筝，顾晓梦带的是阿玉喜欢的零食和奶粉，小宁玉带了书和画纸画笔。

　　最近她迷上了画画，顾晓梦坚信她的记忆在缓慢恢复，否则三岁的孩子，再如何天才控笔水平也不该到这种地步。

　　李青竹常年在外奔波工作，李谨肃对孩子也不太上心，除顾晓梦外最先发现绘画天赋的还是贺锦。毕竟小宁玉不爱讲话，数学天赋不刻意展示的话不易察觉，但画画就很容易被看到了。

　　顾晓梦没有对大人故意提及过她的天赋。她清楚小宁玉早晚会想起以前的一切，学不学的没什么所谓，反正记忆恢复后就什么都有了。倒不如趁现在好好玩乐，留一个美好童年。

　　贺锦想过是否要给小宁玉找一个专业的老师，第一反应竟是去和女儿商量…问完她才反应过来小宁玉亲妈是谁，没等顾晓梦回答，就又尴尴尬尬找李青竹打电话去了。

　　至于李谨肃，跟个古板的教书先生似的，谁知道和他商量能不能正常沟通，她可不是李青竹能治得住他，所以自动被她忽略。

　　但得到消息的李青竹秉承着民主自由的开放思想，决定交由女儿自己选择是否现在就要系统学习。她肯定是不愿耽误了孩子的天赋的，但毕竟女儿现在年龄还太小，在过个几年找老师也完全不会晚。

　　而当贺锦再去询问小宁玉时，懵懵懂懂的小孩自动将视线投至顾晓梦身上，得到摇头的否定回应。

　　她便立刻有了答案，“不要。”

　　顾晓梦翘着二郎腿毫不着急，当时贺锦问完就走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哼，不和她商量是吧，最后还不是得她来做决定。

　　贺锦：“……”

　　最终还是没有给小宁玉找老师，先由她依着性子画画。

　　大人们搭好了帐篷，用具也都被小孩们凌乱地掏了出来。李青竹拿出了她的相机，捕捉起这里的细节美景。

　　因为来得早，顾晓梦的晨练功课还没有开始，随便找了片空地扎马步。

　　小宁玉蹲在不远处直勾勾盯着她瞧。小铭诚放下玩具看看妹妹，攀比之心又起来了，小跑到顾晓梦身边，也跟着蹲起马步，姿势虽不标准，但他自我感觉良好。

　　“妹妹，你看哥厉不厉害！”

　　之前想练武的心思没有被顾晓梦一番话打击没，但被繁重的学业累没了，放学就只想休息放松，哪里还记得要学武，如今这马步自然全靠模仿，很是别扭。

　　小宁玉看顾晓梦练基本功看了一年了，脑子也不笨，一眼就瞧得出哥哥的姿势错误，尤其还是在顾晓梦旁边，对比极为明显。

　　她眨眨眼想提醒，话道嘴边迟疑两秒又放弃了，抬起小手敷衍地拍两下以示鼓励。

　　但小铭诚看不出她满满的不真诚，且还为此饱受鼓舞，挺直腰杆蹲得更卖力了。

　　顾晓梦好笑地斜扫他一眼，心道这个年龄的小屁孩大概都是这个德行，也懒得搭理，挥手招呼小阿玉过来。

　　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小宁玉随手拿了本书小跑着，雀跃又笨拙，像只蹦蹦跳跳的小肥鸟奔过来，一下子跳进她怀里。

　　顾晓梦牢牢将人接住，熟练调整成舒服的姿势。小宁玉两条腿环住她的腰，双臂环着她的脖颈，小下巴往她肩上一搭，在她身后悠闲地翻开了书页。

　　小铭诚脸都绿了，见顾晓梦又看过来，立刻站起身朝她呲了呲牙，气哼哼地转身去捣鼓他的玩具去了。

　　顾晓梦抽了抽嘴角，憋笑移开眼，对他接下来拿起风筝满山跑、试图吸引妹妹注意力的一系列行为视而不见。

　　不远处贺锦手持DV在录像，李青竹也拿着相机，将这一切尽数捕捉定格，画面因孩童的天真而有趣，携着恰到好处的光线，构成一张张金色的童年。

　　等顾晓梦的基本功练完，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山顶陆陆续续来了些人，自然也有不少人被蹲马步还能抱个娃的小孩震撼到，立刻拿出手机录像。

　　人有些多，大人们制止不过来，索性放弃了，由着他们拍去。左右就算传到网上，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对于这两个差异极大却形影不离的孩子，李青竹常笑小宁玉和小晓梦不像同龄人，各个方面都差了一大截，要不是先有养过小铭诚的经验，可能真要当她女儿不太聪明。

　　之前大人间的谈话无意被小宁玉听到了。小宁玉可没有不聪明，她聪明得很，一听就知道妈妈是觉得自己比晓梦笨。

　　小奶团闷闷不乐时像个小鹌鹑，再依着对她的了解，顾晓梦一眼便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半晌才问出原委，好一阵安慰。

　　“阿玉可比我聪明呢，阿玉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孩。”

　　“可是，妈妈觉得阿玉没有晓梦聪明。”

　　“那是因为阿玉身体不好，发育比我晚，等阿玉的身体像我一样好了，一定会比我聪明。”

　　她可是说得真心实意，语气便很有可信度了。等令她信了这番说辞，情绪好转，顾晓梦还能趁机教育教育她，再打个预防针。

　　“想养好身体就得好好吃饭，保护好宝宝的胃才能健健康康哦。”

　　阿玉乖乖点头，说什么应什么。这世上没有比阿玉更可爱更聪明的小孩了。

　　顾晓梦又问她，为什么会想比自己更聪明，她只讲更聪明的就更厉害，得当更厉害的人，才可以保护晓梦。

　　她很感动，又有点不敢动。

　　保护晓梦，李宁玉以前一直做得很好。好得过头。

　　为了甩掉这单方面笼罩着她的庇护，她们经历了那么久的互相纠缠折磨，还是无可能湮灭藏在灵魂里的本能。

　　爱伴随着保护欲，二者无法拆分，顾晓梦清楚，所以只是轻轻点了下小宁玉的鼻尖，告诉她晓梦能保护好自己，阿玉可以慢慢长大。

　　但阿玉还是成长得很快，她已经认识了很多字，哪怕是顾晓梦不曾教过的，她也认得，看一些文字类的故事书已经不成问题。

　　她们本就很特殊，为了不要更特殊，顾晓梦便特意对大人隐藏了阿玉越来越不似孩童的智慧与能力。等她长大些再暴露，稍微显得没有那么不同寻常。

　　所幸大人们对她们太放心了，导致有些不太上心，也未察觉到太多异常。

　　小铭诚在捣鼓他的风筝，满山乱跑，勉勉强强放了起来，惊喜地转头寻找妹妹，却发现小晓梦已经和小宁玉手牵手往不远处的丛林中走去了。

　　心情顿时郁闷起来，但小孩子忘性大，李青竹举着相机对准他，朝他挥手，他便又立刻投注到与妈妈的互动中。

　　另外那边，两个孩子只在丛林外围转了转，捡到几只小蘑菇，长得平平无奇，也不知有毒没毒，玩坏之后就丢掉了。

　　正逢暑假，来露营的人不少，瞧见之前小晓梦练基本功的也不少，不时有人对她们感兴趣凑过来，想与两个小孩搭话。

　　都是很无聊的问题，碍于礼貌，顾晓梦随口答着。

　　“练武多久啦小朋友？”

　　“一年。”

　　“累不累啊？”

　　“还好。”

　　“小孩还挺高冷，这是你妹妹吗？”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宁玉。

　　“不是。”

　　“你觉得你厉不厉害，有没有叔叔厉害？”

　　对方没完没了，顾晓梦有点烦了，抬头望向他，扬唇淡淡一笑：“厉害谈不上，但如果你站着不动，我可以让你跪下。”

　　“嘿呦，口气挺大啊。”那男人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们，哄笑作一团，当然未将小孩子的狂妄之语当真。

　　体型差距如此之大，就算她整个人扑上来也不可能将人压到跪下。

　　“那我就让你试试，我站着不动，看你怎么让我跪下？”他不以为意地起身站直了。

　　顾晓梦敛了下睫羽，心中嗤笑着自大狂，在体能上的强势位置站久了，对表面上的弱者总是没有敬畏之心。

　　她捏捏小宁玉的手让她在原地等，弯身随手捡了两小块成年人拇指大的石头，两只手抓紧，随后忽地绕至男人身后，以石头迅速戳向其膝弯处，用力一顶——

　　“啊！！”男人当即一声惨叫，腿弯一软陡然跪地。

　　他的同伴急忙伸手去扶他，表情各异很是精彩。男人黑着脸踉跄地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伸手摸了摸腿弯处，一阵阵钝痛半晌才隐没下去，还要强撑着面子不让自己落了下乘。

　　“很可以嘛小朋友…还懂穴位，不过练武还是不要走歪门邪道的好。”他强扯起嘴角，字在牙缝里挤着，明褒暗贬。

　　顾晓梦漠然勾唇假笑了下，丢掉两块石头，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轻巧拂去灰尘，“能制敌，就不是歪门邪道。”

　　言罢眸光凉薄地斜扫他们一眼，撂下眼皮，回去牵起小宁玉径直离开，将一众复杂的目光抛在原地。

　　走在路上，小宁玉眨着星星眼，笨拙地夸赞着她，用词还有些含蓄，从小就脸皮薄。顾晓梦含笑照单全收，亲亲阿玉小宝贝的脸蛋。

　　心中却暗道，其实她的身体基础水平还不够，撑不起速度，否则就无须要求那男人站在原地不动了。等之后加上负重跑训练，练上两年将灵活性提上来，应该便能做到出其不意杀死一个成年人。

　　悠悠晃晃一整天过去，山上能玩的东西不多，但景色很美，李青竹和贺锦拍了不少照片，顾鸣璋和李谨肃留在帐篷附近，聊聊天。准备午饭晚饭，三个小孩就四处撒欢，直至夕阳西下。

　　山顶的日落极美，金黄的云纹如天空的波浪，一层层漫开，轻缓地翻滚流淌，仰头望，似被整片旷大的时空笼罩，残阳似血，由深至浅向远处迸射，掺杂出绚丽的颜色。

　　露营的人们都走到了山顶边上，安安静静欣赏这沉寂却恍如有声的壮丽美景。

　　顾晓梦牵着小宁玉的手，坐在被映成金黄的草地上，仔仔细细打量熟悉却又有一丝陌生的霞光——

　　真实的，不曾伴随未知的死亡杀机，亦并不意味着所处环境的危险。

　　太阳本该是人类不能缺少的，同月亮一样。但它们确确实实在他们的生命中缺失了很多年。

　　人类太渺小了，她窥探不到那庞大世界的真相，但…至少能守住眼前的太阳。

　　顾晓梦侧过头静望去，身旁小小的人儿认真地望着天边夕阳，白皙柔软的脸蛋被镀上一层金，清透的瞳孔尽情容纳着光芒，竟也像两小颗太阳，泛着明亮的光。

　　幼年的李宁玉，也那般像神明。

　　含情带欲的爱意，无法沾染上干净的孩童，或许唯有如今的爱，才更接近侍奉神明的虔诚。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胸腔中似有净水涤过，漫长的试炼生涯所带来的影响终该淡去，灵魂中茫茫的不稳定感也逐渐远散。

　　她们真的有新的未来，新的人生。

　　神明实现了她的愿望。不是真神，是李宁玉。

　　…

　　待晚上，分配帐篷问题又成了难题，按理来讲应该是两家人住两顶帐篷，但小晓梦和小宁玉必须要睡在一起。

　　最终因为李家有个小铭诚，还是决定让两个孩子和顾父顾母一起住。

　　小铭诚可烦死这个抢他妹妹的小孩了。他躺在帐篷里，半梦半醒时在心中恶毒地诅咒着，小宁长大后肯定就不喜欢她了…

　　另一边。

　　小宁玉挤在顾晓梦怀里，扬起小脑袋迎接她的晚安吻，亲亲脸蛋，闪着星光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