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给你听》王十九

25、想和你在一起（1）

　　那次排练《茉莉花》，以及陈云逸当时说的那番话，果然事出有因。
　　经过杜老师分部排练时精心雕琢之后，负责合练的刘老师对整体效果极为满意，当场夸奖说：“非常好！这样的水准，去夏威夷就不至于丢人了！”
　　慕颜耳朵竖起来——夏威夷？
　　才入学时听到管弦乐队的宣讲，以为每年与国外大学乐团互访，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怪不得上次听陈云逸解说《茉莉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今年我们收到了夏威夷大学的访问演出邀请，”陈云逸说，“本来还有南洋理工大学和牛津大学，考虑到新加坡和英国前两年才去过，这次就决定去夏威夷……”
　　接下来现场响起一片“嗡嗡”声。
　　“夏威夷！太好了！那么浪漫的地方！”
　　“啊我喜欢看草裙舞！”
　　“听说那里的火山特别多……肯定很刺激了。”
　　“全世界四分之三的菠萝都是那里产的耶！我最喜欢吃菠萝了！”
　　毫无疑问地，这次排练成了最皆大欢喜的一次。老师满意大家的工作，乐队成员则为好消息感到兴奋。
　　慕颜以前虽然也去过几次别的国家，还在日本长住过几年，但要去夏威夷的消息还是让她非常高兴。
　　她开始盼望着出发的日子早点儿到来。
　　不为别的，就冲“夏威夷”这个三个悦耳动人的音节，这个看起来很美丽的名字，冲着那些海浪和沙滩——尤其是与干燥且多风沙的北京对比之下，她也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动身的感觉。

　　她的这种快乐心情甚至被带到了游戏中。
　　平时她与游戏里的朋友或陌生人说话，也都是比较温和，但是这一天，不自觉地发现她发送的笑脸表情特别多，比往常多了许多。
　　云雨很快感受到了她的开心。
　　私聊[云雨第一人]：绵绵，你今天碰到什么高兴事了？
　　私聊[骨子里缠绵]：啊，没什么。现在天气越来越好，自然心情就更好了。
　　私聊[云雨第一人]：是吗？……长寿上面商人贵，下面的便宜。
　　私聊[骨子里缠绵]：我已经到敖来了，马上去长寿。
　　他们是在边聊天边一起跑商。
　　两个人都在109级停了一段时间了，除了补师门技能和修炼，同时也要多刷帮贡来学习辅助技能，跑商就成了必修课。
　　而跑商是整个游戏里比较需要耐心的内容，必须单人完成，不能飞行，也不能组队，只能孤独地一个人走路，把地府、长安、敖来、北俱芦洲和长寿这些地方的商品买下来，来回倒卖。等到银票足够了，才能回帮里交票，给帮派提供维护资金，同时换取帮贡。
　　这样漫长的路程。有个搭档合作，互通信息，可以提高不少效率。
　　自从决定刷帮贡，慕颜每次进游戏里，都要尽可能地跑上几次商，积攒帮贡。
　　私聊[云雨第一人]：我有时候都很佩服，你说跑商，就能长期坚持下来，你看你都好多帮贡了啊。
　　私聊[骨子里缠绵]：也才只有几千……你知道师傅一共刷了多少帮贡吗？
　　私聊[云雨第一人]：我没问过，餐花那么多辅助技能都刷满了，总得有几万了吧。
　　私聊[骨子里缠绵]：他也没具体说。我就是胡乱估计一下，他号前后刷过的帮贡，可能超过了十万。其中肯定还有浪费掉的……
　　私聊[云雨第一人]：太狠了。看来不变态不能成大神--||
　　私聊[骨子里缠绵]：跑那么多商，真的很需要耐心啊。而且要有大量的时间……我简直不能想象，一个人从地府到长安，再到敖来、北俱、长寿，这样来回几千几万次地跑……
　　私聊[云雨第一人]：可能他当时喜欢这件事，所以才能坚持下来……汗，不过我不觉得有人会真的喜欢跑商。
　　私聊[骨子里缠绵]：起码他曾经很喜欢跑环。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到100级以后就可以考虑跑环了。可以得到高级书铁、抓到宝宝，经验又多。
　　私聊[云雨第一人]：噢No！跑环是很折磨人的事。每一次任务链有300个连续任务，要是一口气做下来，会把人累死。
　　私聊[骨子里缠绵]：可是这也是游戏里的内容之一，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私聊[云雨第一人]：但我不会去尝试的。太辛苦了。你如果跑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当一个快乐的小奸商，专门把你没有的东西卖天价，黑死你……
　　私聊[骨子里缠绵]：5555 你太坏了！我深刻地鄙视你！

　　为了防止跑商的时候被人恶意PK，慕颜就用一张怪物卡片变身。
　　这是游戏的设定：变身状态不能被强P。
　　她和云雨两个人都卡109级，不着急升级，自然更悠闲一些。除了跑商，两个人隔三差五就组队，在鬼域或神迹抓宝宝，云雨顺便把遇到的每个怪都偷一遍。
　　两个人组队还多了个好处，经常会遇到怪物精灵。精灵是单人去偷野生怪不可能遇到的，给卡片的几率更高。所以他们抓到了几个不错的宝宝，怪物卡片也偷到不少。
　　那一阵慕颜就来回变成鬼域和神迹的怪物形象。今天是吸血鬼，明天是律法女娲，后天是鬼将，再过一天没准儿就成了灵符女娲……
　　妩媚妲己在北俱芦洲碰到了她，两个人都在跑商，擦身而过之际，互相支持和鼓励了几句。
　　但是妩媚妲己忽然发现了她这种明目张胆的奢侈行为，忍不住大惊小怪了一番。
　　私聊[妩媚妲己]：你……竟然变鬼将？鬼将！你一个小垃圾盘丝，竟敢变成鬼将跑商！！！
　　私聊[骨子里缠绵]：反正是白来的……师姐你忘了，你也是盘丝啊^^
　　私聊[妩媚妲己]：气死我了！鬼将卡多贵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变一下至少50万游戏币就没了！50万啊！有的人忙一天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
　　私聊[骨子里缠绵]：那我以后不变这个了，我变夜罗刹去，云雨刚给了我一张卡片……
　　私聊[妩媚妲己]：。。。。。。
　　私聊[骨子里缠绵]：咋了？
　　私聊[妩媚妲己]：我算明白什么叫暴殄天物了。罗刹卡变一次起码值100万！你们这两个猪！
　　私聊[骨子里缠绵]：我真不知道这么贵啊。以前就听说幽灵卡值钱点儿。我又不会偷，又没卖过卡片……
　　私聊[妩媚妲己]：你没见过人摆摊卖吗？
　　私聊[骨子里缠绵]：我又不是奸商，没事去看别人的摊位干嘛。我自己摆摊的时候都很少，也没什么可卖的……
　　私聊[妩媚妲己]：。。。。。。
　　私聊[骨子里缠绵]：师姐我错啦，我以后不变这个了。可是云雨给了我很多鬼域和神迹的卡片，不用也是浪费……
　　私聊[妩媚妲己]：那你变个净瓶女娲不行么！瓶子卡不值钱，变了其实也很漂亮的。人家看见你，还得你叫观音姐姐！
　　私聊[骨子里缠绵]：。。。。。。
　　私聊[妩媚妲己]：咋了
　　私聊[骨子里缠绵]：话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瓶子……
　　私聊[妩媚妲己]：瓶子招你惹你了？
　　私聊[骨子里缠绵]：它每次都是先悲哀地叹一口气，才跑上去打人，可是一动手就又快又狠，给人感觉特别怪异……
　　私聊[妩媚妲己]：瓶子就这样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觉得怪异？
　　私聊[骨子里缠绵]：不知道。反正我看它是特虚伪的样子……
　　私聊[妩媚妲己]：。。。。。。
　　私聊[骨子里缠绵]：师姐，我接着跑去了啊！
　　私聊[妩媚妲己]：败家女！下次再让我逮到乱变鬼将罗刹，我就替天行道废了你！
　　私聊[骨子里缠绵]：。。。。。。

　　有一周，慕颜和云雨约定，上线就专门跑商，看看一周能跑多少票。
　　云雨号称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而且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帮贡，”他宣称。
　　私聊[骨子里缠绵]：汗，重点在内容和结果，不问原因和过程……
　　私聊[云雨第一人]：好吧好吧，反正我一定会陪你到底……

　　慕颜发了个恶寒的表情，直接无视了他故作深沉状表达出来的绵绵情意。

　　这一周的闲暇时间，除了乐队排练，她就窝在宿舍里，每天跑啊跑啊跑。
　　路线都是固定的：地府——长安——敖来——北俱——长寿，或者完全相反。
　　有时候她做梦都发现自己是一名不知疲倦的小商人，在这些地图里来回往复地奔波，倒买倒卖项链、夜明珠、念珠、折扇、女儿红、帽子、香油、铃铛、面粉、鹿茸之类的货物，等到银票面额达到15万，就跑去帮里交差。
　　蛐蛐儿取笑她说，听见她说梦话都在喊：“就差200两就可以交票了！”
　　慕颜囧。
　　“你这种小垃圾号，是不懂得跑商的乐趣的，”她振振有词，“我记得上次看见你才23级。”
　　蛐蛐儿鄙视道：“你这是不疯魔不成活！我就不明白了，来来回回就这点儿地图，干什么一趟又一趟地跑来跑去，多无聊啊！”
　　慕颜笑了：“我有时候就当这是在旅游了。你看你看，地府的阴森可怖，长安的繁华热闹，江南野外的油菜花黄，建邺城的安静平和……直到水天一色的东海湾，然后就是充满异域风情的敖来国。经过著名的花果山，又看见北俱芦洲的一片冰天雪地，再过去就是长寿村那一片茂密葱茏的树木了，这一路的风光是多么好！多么好啊多么好！”
　　“话说……”蛐蛐儿小心求证，“你是不是真的在网恋了啊！别当我是瞎子，老看见你和一个傻啦吧唧、穿大红披风的神天兵一起鬼混，连跑商都经常同路……趁现在屋里没别人，还不对姐姐说实话！”

　　慕颜泪了。
　　“现实你八卦我和陈云逸，我已经忍了！游戏你又八卦我！我遇见你算我倒霉！”她无力地呐喊。
　　蛐蛐儿大笑两声，又义正词严道：“那你也得认命！陈帅哥有哪点儿不好了，他本人是无可挑剔，对你又不错，还别出心裁送茉莉给你，我就不信你丝毫没感觉！……再瞅瞅游戏里这家伙，小秃脑袋上顶着稀稀拉拉两根儿小毛毛，一看就是个鸟人……”
　　“噗！”慕颜刚喝的水喷到屏幕上，手一抖，游戏里的骨精灵鬼使神差地从NPC那里买下了一种正常跑商的人都不会买的昂贵商品。
　　“我打死你！打死你！”她立刻跳起来，把蛐蛐儿按倒在床上，“我的本本差点儿被你毁了，又害得我把前面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蛐蛐儿惨遭蹂躏，可怜巴巴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说的就是你！”
　　慕颜放开她，不禁悲叹：“好蛐蛐儿，别嚼舌头了，饶了我吧！”
　　蛐蛐儿刚才说起情人节那束茉莉，让她有些不自在。
　　如果说对别人送的玫瑰，无论里面留没留卡片或短信，她都可以一概忽视。但是她没法装作不知道这茉莉的来历和出处。
　　陈云逸这样心思透亮的人，不留只言片语，绝对不会是害羞或粗心，大概是为了让她避免为到底要不要回复作难。
　　可是彼此都是什么样的人，能不明白谁送的么。像蛐蛐儿这样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冷眼旁观之下，更加不可能被蒙在鼓里……
　　然而她除了厚着脸皮装糊涂，还是没有别的法子——不然今后怎么打交道啊，她可是还想在乐队混下去的。
　　好不容易才尽可能地把这事放到一边，今天蛐蛐儿偏又提起来，让她心里不自在。
　　这个倒霉催的死蛐蛐儿！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游戏里和云雨约定一周内只跑商之后，到了那个清算的周末，她觉得自己接近崩溃了，看见帮派银票就想吐。
　　当然——效果是惊人的，成绩是明显的，收获是不小的。
　　首先，帮贡大大增加了，一下多了4000多，他们的帮贡直接过万了……
　　其次，跑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票数……“这周咱们帮最优秀的商人是骨子里缠绵和云雨第一人，他们都跑了109票……”帮主“爱江山爱美人”在帮派频道里说，“”
　　——这个票数也是故意的，本来跑到106就有些跑不动了，慕颜想好歹是109级，索性要跑个和等级一样的数字，才勉强挣扎到了109这个数字。
　　再次，帮里因为跑商第一给了几百万奖励，并且主动提出今后的剧情和环怪都要照顾，等等等等……
　　甚至师傅餐花道人也把两人叫过去，表示鼓励。
　　“徒弟啊，”餐花在当前频道慈祥地说，“你们太给我长脸了。我决定，无限免费给你们做一切武器装备，做到你们受不了不好意思为止……”
　　当前[云雨第一人]：可是，一向不都是免费做的么。还有免费送的，并且不止是武器装备……太差的我还看不上眼呢！
　　当前[骨子里缠绵]：汗，有这样和师傅说话的么……师傅送的东西，我可都当宝贝留着……
　　当前[餐花道人]：啊，原来我一直对你们这么好！我自己都不记得做过什么了……看来我当真是个天下少有的好师傅呢，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允许你们崇拜我！
　　当前[云雨第一人]：。。。。。。
　　当前[骨子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