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给你听》王十九

24、红玫瑰与白茉莉（3）

　　“这束花竟然有10朵耶！”猪猪忽然又有了新的发现，大惊小怪地叫。
　　“重点在质不在量，”可可若有所思地说，“不然就该论斤了……”
　　猪猪不忿：“别动不动就给我拽‘质量’啊‘运动’啊之类的哲学名词！哲学傻大粗黑不解风情，哪能和这么娇嫩鲜艳的玫瑰比较！我都还惋惜呢，你这么个美人儿去读哲学，分明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可可无语凝噎。
　　“不知道是哪个害羞的傻小子送的，连张纸片儿也没有……”小鱼感叹，“为什么我记得一定要送单数？”
　　皮皮于是指出：“只送单数那是在国外……国内送有些双数是有特别含义的。还有送100朵的呢！”
　　可可立刻问：“木木收到这10朵是啥含义啊？”
　　皮皮神秘一笑，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有些酸溜溜地说：“意思是——我觉得你十全十美，我要对你十分投入！……这个人，对咱们家木木，可真是痴情得很哪！”
　　众人发出一片抽气声，一起崇拜地看着慕颜。
　　慕颜大囧。
　　她感到既内疚又委屈，似乎自己无意中获取了本应该属于别人的东西，偏偏这又不是她想要的。
　　幸好又一阵敲门声响起，给她解了围。
　　——又是一名送花女孩站在门口。

　　第二束玫瑰！
　　214室的气氛顿时变得非常诡异。
　　几乎每个人都眼神复杂地看了慕颜一眼。
　　（慕颜：“不会又是给我的吧！她们会杀了我的！”）
　　几乎每个人又都偷偷打量别人的表情。
　　（慕颜：“上帝保佑！这是送给猪猪的、皮皮的、小鱼的、可可的，甚至是狠心抛下大家跑掉的蛐蛐儿的——反正不能再是给我的！”）
　　还好，这一次，似乎“天道酬勤”的原理发生了作用。
　　跑去开门的是小鱼，送的花就是给她的。
　　小鱼紧紧捏着那束花，赶紧向大伙儿解释：“我敢发誓，我绝对不知道今天有人给我送玫瑰！我以为还是木木的……”
　　“得了吧，”猪猪不知啥时候嗑起了瓜子，张嘴把一片瓜子皮儿暗器一样射到她脚跟前，“用得着这么此地无银么……”
　　“我又不打算开花店，哪会有那么多人给我送货……”慕颜忙洗刷自己。
　　皮皮拿着两枚镜子来回顾盼，照了前面照后面，照了右边照左边，又从镜子里瞅她一眼，高深莫测地说：“那你就等着开花店好了……”
　　慕颜被她这话给震住了；目光一转，却发现一张异常幽怨的脸，又给吓了一跳：“可可啊，你这是怎么了？”
　　可可已然处于极度纠结中，就差内牛满面了。
　　“为啥我就没这待遇！为啥我就要被歧视！为啥为啥！”她心碎地控诉。
　　慕颜忙拉着她的胳膊，柔声抚慰：“不嫌弃的话，就把我的拿去好了。真的真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玫瑰……”
　　“嗯，我的也送给你！”小鱼大方地说，“你可别误会啊，木木和我都是一片好意，绝对不是同情你，可怜你……”
　　但是可可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继续嘀咕：“上次明明是我去开的门，我也干活了……”

　　——敢情她纠结半天，不为玫瑰，不为面子，也不为别的任何事，只为的是她像小鱼一样勤快却没有获得同等报酬……
　　众人默。
　　……这小弯子拐的，这小脑筋转的，这小眼光刁的，也只有思维敏锐的哲学美少女可可才有这等资质！

　　当天晚上，等到蛐蛐儿终于跑回宿舍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咱们屋开花店了吗？这么多花！还全是玫瑰！”
　　猪猪心情大好，一五一十地汇报说：“每个人都收到了人家送的玫瑰，没一人被落下，木木一个人恨不得收了10多捆儿……”
　　慕颜既不解释也不反驳。
　　这一下午的玫瑰攻势，早已轰炸得她出离震惊，现在反倒有点儿逆来顺受了。
　　比起现场收到的这些激情奔放火热泼辣的大红花朵来说，先前那一堆信算得了什么！
　　皮皮震撼地看着猪猪，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说，玫瑰有论捆儿的么……又不是柴火妞儿……”
　　“呃，那就论把好了……”猪猪大度地说。
　　“这下成卖菜丫头了，”蛐蛐儿哪舍得放过踩人的机会。
　　但是没有一个人和她一起笑。

　　蛐蛐儿惊悚地四面打量，发现了五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她赶紧讨好地笑了笑，问道，“你们都怎么了这是？”
　　五人一起发难：“你——今天——上哪儿——鬼混去了？”
　　蛐蛐儿笑了：“啊！原来为这个……我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啊。今儿我一高中校友过生日，正好约一帮校友一起玩儿，还有外校的都来了。反正不是单独和男的相处，我就跑去了。”
　　“这样啊，”慕颜将心比心，第一个放过了她，“还算是可以理解……”
　　蛐蛐儿乘胜追击，并且各个击破：“木木最了解我了！这么大的事，我肯定不会撒谎，对吧，小鱼？”
　　小鱼被迫点了点头，虽然显得不十分情愿。
　　五个人好不容易结盟，原本要拷问一番的，却被蛐蛐儿三言两语就瓦解了攻势，还分化了组织。
　　她甚至开始反攻倒算起来：“有这么多男人献花示爱，也不说高兴一下，就这么傻愣着——敢情人家送花还得罪你们了？”

　　“屋子里这么多花，往哪儿摆啊！”皮皮抱怨，“又不好直接扔掉。”
　　猪猪提议：“要不真开个花店得了，木木就负责吆喝……”
　　慕颜威胁地看她一眼，猪猪吓得话没说完就住嘴了。
　　小鱼纳闷道：“还全都是红艳艳的，也没个别的颜色。要有点儿白的也成，各留一束。”
　　“要不人家说帅哥们总是热情似火呢！连玫瑰都专挑红的送！”蛐蛐儿说，“你还白玫瑰呢。红玫瑰加白玫瑰，那是张爱玲小说里男人的妄想，我看现在倒是流行红玫瑰加白茉莉……”
　　“什么什么！”猪猪、皮皮和小鱼齐声问，“这是情人节，和茉莉有啥关系……”
　　可可更紧张：“光玫瑰就够添乱的了！”
　　蛐蛐儿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慕颜笑了一下。
　　慕颜又想撞墙了。

　　然而她立刻发现人生的处境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宿舍门再次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竟然还是一名送花女孩站在门口。
　　“现在是北京时间22点29分，”可可喃喃地说，“再过一分钟，就算是女孩子，楼长也不会让她进楼门了……”
　　“请问奚慕颜小姐在吗？”那名送花的女孩站在门口张望，“这里有送给她的一束花……”
　　她手里捧的是一束……
　　……雪白的双瓣茉莉。
　　小鱼羡慕万分：“还真有人在情人节送茉莉啊！”
　　皮皮眼睛亮了：“太特别了……真能出妖蛾子……”
　　猪猪凑过去狠狠吸了一口：“真香！实在是太香了！闻着这香味儿睡觉，我一定会做个香喷喷的好梦……”
　　可可心满意足地叹气：“来自意大利的情人节，以法国玫瑰开始，以阿拉伯茉莉结束，装饰了几名中国女孩充满东方情调的一天……如此的色彩鲜明，如此的国际化，如此的多元，如此的浪漫……”
　　蛐蛐儿曼声吟诵：“玉骨冰肌，轻盈雅淡……”
　　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