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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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诊室静谧，齐知行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手指慢慢擦掉皮肤纹路里的汗。他本以为是像普通医院那样排队挂号就诊，但由于身份特殊，他做完繁琐的身体检查后直接被带到了这里。
梁叔守在门外，让他独自面对医生。
说是精神病检查 ，但梁叔传达了母亲庄松姣的意思，最好能骗过医生。
医生头发很短，看起来干净利落，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银色细框眼镜，笑得儒雅，“齐小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付夙，付出的付，夙愿的夙。”
齐知行点头，一个正常人被要求装正常人走向就已经不对劲儿了，他现在真的很无助。
难归难，做归做，齐知行换了个姿势，吊儿郎当地瘫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脑袋，散漫得像全身就这么一根骨头，“水呢？”
付夙起身去给他接了一杯水，顺便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A4纸递给齐知行。
“齐小少，你先做一下这个量表。”
齐知行翻阅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停下动作。
什么东西，几百道题？查我祖上三代都比这个容易吧？
齐知行将量表扔在桌上，翘起二郎腿，“不做，麻烦。”
他原以为付夙会生气或者厌烦，但对方不愧是心理医生，表情依旧和善。
付夙笑了笑。
齐知行从进门就一直打量房间，是处于人到陌生环境最警惕的状态。虽然说话语气和动作都十分桀骜不驯，但目前为止，他们没有过一次对视——
他在回避什么。
“齐小少，这个表只是个参考依据，你可以放心大胆填写。”
“你我目前也不是病患关系，我只是按照齐家要求履行我的职责而已。”付夙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一只黑色中性笔送到齐知行面前，躬身偏头强行与他对视，双眼似蛇瞳发出锐利的光，幽幽地说：“希望齐小少不要让我这个普通医生为难。”
齐知行有种被拆吃入腹的感觉，别过头拒绝眼神交流。
“我们只需要互相配合就行。”
看到齐知行低头开始做题，付夙直起腰，推了一下眼镜架，似笑非笑地俯视他。
齐知行紧张，注意力被分散，一行字反复看好几遍，想起自己当年参加什么考试，监考老师也站在旁边看他答题。
要是乱选也没关系吧？
付夙像有读心术一般，“量表可以通过回答检测您是否在撒谎。”
笔尖一顿。
这玩意儿还能当测谎仪？
齐知行不信这个邪。
付夙说：“量表是测量心理异常倾向，测量的方式是将你的数据和常规群体的数据相比较。”
难怪说与大部分人不同就是不正常。
“任何一项显示极端分数都可能使数据失效。”
“极端的好呢？”齐知行询问。
付夙一笑，“回答问卷中表现出极高的道德水准也是可疑的。”
“……”
“所以希望齐小少不要糊弄人，不然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对品行和道德持有过高标准，也有罹患强迫症的可能。”
“......”齐知行彻底放弃了弄虚作假的念头。
付夙说半小时后再来就离开了房间。
监控室的屏幕上，齐知行真在一脸认真的做题，像在考试一样。付夙一改不苟言笑的模样，安静观察人的举动，他甚至大概知道对方对哪道题有纠结。
从进门就看得出齐知行根本不愿接受检查，他临时受委托才关照这位小少爷的。齐家的庄夫人，也就是齐小少的母亲颇有想让他放水的意思。
付夙本来医德水平不高，收了钱就打算走个流程糊弄过去，但他方才又接到一通齐家的来电。
对方的要求着实令人头疼，居然是希望让齐知行确诊有精神病。
报酬当然不低，但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两个齐家人水火不容，他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付夙重回问诊室，收取量表只是扫视后就搁到一旁，问感觉怎么样。
这些都是有关日常生活的选择题，齐知行看着被随意摆放的量表，只能点头说还好。
付夙笑得温和，“齐小少，该做的我们都做完了，”
“这么快？”
付夙淡笑着点头，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长，你的人还在外面盯着我们，我不能轻易放你走，可以闲聊一会儿吗？”
“啊......”还要聊天啊——
“诊断结果呢？”
“诊断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出结果后会先和家属沟通。”
多种心理障碍存在相同病症，为了避免误诊，评估数据通常由跨学科的临床小组以会议形式完成，除此之外，还要收集患者信息，看是否有补充，最终再形成临床描述和治疗建议。
“我们聊点其他的吧。”付夙滑动几下手机屏幕，再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悠扬的音乐声传入耳中，齐知行疑惑地盯着手机，听到付夙说：“抱歉，我这个人喜欢放点纯音乐来听，你不会介意吧？”
你都放了，还问个毛线.......齐知行安静地摇了摇头。
“最近睡得还好吗？看你黑眼圈挺重的。”
齐知行摸了摸眼下的皮肤，自知骗不了人，老实交代说：“不太好。”
付夙双眸幽静似潭，“是入睡困难还是睡眠太浅？”
“都有吧，就是醒了就睡不着了。”齐知行扶额，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破事儿就难受得不行，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较为真实的梦，只是醒不过来了。
“昨晚是想些什么想到睡不着觉？”
“昨晚旁边睡了一个……”齐知行差点儿就说漏嘴，他慌张抬头，恰巧看见付夙笑得意味深长，露出“我懂”的眼神。
能不能聊点儿我能说的？
“……”
付夙微歪头，“醒了之后你会做什么呢？”
“其实很迷茫，我不知道该干什么。”
“为什么不尝试自己感兴趣的事。”
“啊？”齐知行愣怔一下，他以前太忙了，忙着赚钱还债治病，忙到没时间培养什么兴趣爱好，以至于现在转换为有钱人身份，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年少轻狂时所规划的宏图被现实一点点撕碎，步入社会才发现“难”字不再是纸上的一撇一捺。
齐知行努力回想着继续拨弄手指，“我没什么喜欢的，好像没精力做那些。”
“没精力？”
“我...”齐知行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刚刚的话根本不像是出自齐小少之口，又缄口不言。
“或者你不太喜欢和人聊天？”
“嗯。”与其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精力不足以支撑他说太多。他总是怕自己说的话欠妥，会得罪人，简短一句话在心里考量几百遍，到最后又没能付诸于口，还十分耗神。
“你一般都是倾听？”
“算不上，我其实也不怎么认真听。”他做什么都很累，有时甚至无法凝神专注听人讲话。
付夙对齐知行的病情只字不提，偶尔还发表一些个人看法。齐知行逐渐放松警惕，只是话仍不多，大多数都是回答对方的问题。
音乐中夹杂海浪声，一层一层，此起彼伏，像是从远方传来，舒缓得让人产生困意，付夙的声音跟随音量也轻柔几分。
“现在想象一下你在一座宫殿里，准备下楼梯走到外面去，这个楼梯共有十级，我会引导你慢慢往下走，每往下走一级，你就会进入更深度的催眠状态......”
付夙推了一下镜框，似笑非笑地注视神情木讷的齐知行。
这么容易就被催眠了？
催眠易感性很高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