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做你的小猫咪吗》翾飞晨

4、活菩萨好

　　“你真的好厉害，你是怎么应聘上楚总监助理的。”蒋以珊拉高羽绒服外套，原本就娇小，现在更像只过冬的小熊缩在厚实绒毛里，抓着萧韵然的手塞进自己口袋。

　　“我就投了个演员的简历，她说她只要男演员，但是正好缺个助理。”萧韵然如实说道。

　　“你运气真的好棒！韶晗姐是楚洪的长孙女，你跟着她肯定会有很多资源，我看她还挺喜欢你的。”蒋以珊上大四了，去年开始就考虑签经纪公司，社会上跑了一圈，虽然还没遇到合适的，但学得精明了些。

　　“楚洪？是谁。”萧韵然侧过头看她。

　　“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楚洪是个女企业家，拿功勋章的那种。最早她是在一家钢铁企业当工人，人很出色勤劳，也爱学习，赶得机会好，被公派海外学习化工。”

　　“回国之后，楚洪改进了冶金工艺，让产量翻了两倍，还着手开始研究耐超高温合金，也就真给她搞成了，成了厂长。”

　　说到这蒋以珊放低了音量，低头窃语：“超高温合金用处很广泛，楚洪当之无愧立了大功，但她不仅仅满足这种层面上的光荣。”

　　“赶上大家都下海做生意的年代，她就辞了铁饭碗，从头开始创业，建立合胜集团，专攻房地产市场。以综合式购物中心为主要产品的infinite集团，其实也只不过是她资本地图里的一小部分。”

　　蒋以珊把萧韵然挽得更紧了些：“你能感觉到她多厉害多有钱了吗？楚玿晗就是她的长孙女，不出意外，这么大的盘子最后都是这位姐姐的。”

　　这大串故事背景听得萧韵然一愣一愣。

　　是很厉害，是她从来无法触及的厉害，甚至动用想象力也构建不出恢宏的财富版图。

　　最后只能点点头：“那确实很厉害。”

　　“我要是个男的……我立马上门做女婿，保证乖乖听话只做小奶狗，绝对不插手生意，不出轨，连门我都可以不出。”蒋以珊说到乐处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萧韵然的胳膊，用手掩着嘴小声道：“但我听说，玿晗姐好像喜欢女孩，读大学时有个女朋友，还被家里知道了。”

　　这萧韵然真的不懂了，学姐不是今天第一次见楚玿晗吗？知道她是谁的孙女还在理解范围，但是这种花边小道新闻是从哪打听的：“你怎么知道的？”

　　“试镜前总得了解下投资人和导演的喜好背景。”

　　萧韵然只能继续点头，自己果然太嫩了，去面试连人家招聘详情都不怎么清楚。

　　******

　　公共必修课一向没几个人会听。

　　老师是位三十出头的讲师，本硕博都毕业于C9，人长得漂亮，丈夫是军官，任何层面上都是人生无敌赢家。

　　就这样如此优秀的大赢家，因为找不到大厂工作，被迫来苦兮兮教书，每月手握六千块工资，在单间房租都高达三千的城市落脚困难。

　　用她的话自嘲：生孩子没戏，连只仓鼠都养不起。

　　大学老师人生都迷茫无所依，底下就业压力往头顶撞的本科生更不好过。

　　左边隔着萧韵然一个座位的男同学正在刷剧组特约群演招募信息，邻座小姑娘在和对象聊天。

　　她自己支棱着头听了二十来分钟，还是没忍住摸出手机摆在前摆椅子后方捣鼓起来。

　　《诡道》今天更新，资源包1.6G，蹭着学校不到1M的校园网，快下课才更新完毕。

　　新卡池up了两个角色，桃之妖和凌帛，一位法师，一位辅，都不能做C位，解决不了萧韵然缺输出的尴尬局面。

　　看在是凌帛这位全能辅的份上，萧韵然还是all in了，眼见着“忘川石”见底，最后一个十连，红金光束擦过屏幕。

　　怀抱琵琶半遮面，一袭青衣可断魂的美男子凌帛从鬼门中徐徐走来：大人是来听曲的吗？

　　温柔至极带着魅惑的音线，蛊得韵然手臂起鸡皮疙瘩。

　　“你也打《诡道》。”课间张译路过是扫到手机屏幕，问了句。

　　“玩，就是玩得很菜，到现在上河地图都没解完。”萧韵然没游戏天赋，打怪全靠乱点，解谜仰仗攻略，但她真的喜欢诡道的剧情。

　　不信神便是自己的神。

　　所有角色都曾是天神、“善”者、凡人，却被定义的规则、逻辑击打得粉碎，从此坠入鬼道，化为引得人神共愤的恶鬼。

　　主角是在一次灾难中误闯鬼门的猫妖，为重返人间，被迫开始探索阴阳界，寻找自己坠落鬼道的秘密。

　　“我是书粉，游戏没玩过。”张译见韵然旁边座位空着，顺势坐下。

　　“可以尝试下，改得真的特别好，手感、画面都很绝。”萧韵然腾出一只手，把水杯挪了位置。

　　“我以为你只跳舞，不玩这些。”

　　“大哥，我又不是八音盒，扭了发条跳不停？不过原来确实不玩游戏，连消消乐都不会，这个游戏让我学会了一个新词：真香。”萧韵然杂乱无章的按屏幕，将长舌鬼彻底打死后才放下手机，抓起杯子小口喝水。

　　“有师徒系统吗？”张译问。

　　“有。”

　　“那我申请个账号，拜你为师？”

　　萧韵然端着水杯，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她大概率会误人子弟，但是收徒即享3000忘川石，这等好事不能错过。

　　课上了半截，笔记停留在开头“第四讲”，张译又转过头：“我刚看到说《诡道》今天登陆掌机平台，咱要不找个时间直接去游戏馆。”

　　“游戏馆是干嘛的？”萧韵然除了电影院，没进过其他娱乐场所。

　　“诡道不就胜在画面和手感上，手机上玩没意思，用PS5好了。你放心，保证把你怎么带出去就怎么送回宿舍。”张译和她做了近十年同学。知道韵然是个很乖的女孩子，一学期也不出几次校门。

　　萧韵然也想见识下高性能设备支持下诡道的画面，想了几秒：“行，周五下午？周六我要上蒋导的课。”

　　“周天呢？”

　　“去兼职。”

　　“那就周五。”张译其实约了和同宿舍哥们打球，不过没事，球可以改周末打，和憨憨小仙女打游戏当然更重要。

　　萧韵然考进附中时还不满十一岁，正在上五年级。没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净净，整个人吃了年龄的亏，长得又瘦又小，总是站在第一排。

　　张译连考了两年，都折在三试。第三年是能考附中的最后机会，再大就超龄了，却也只上了三榜。

　　二榜有个男生在体检时被查出先心病，顺位补录刚好到他，这才很戏剧遂了舞蹈家母亲的心愿，考上了。

　　他入校时就是年龄最大的孩子，思想也成熟些，顺理成章成了班长。

　　萧韵然刚入校的前两年，根本不能适应独自在陌生城市的住校生活，加上训练很辛苦，每天都哭成个小猪包。

　　脆弱内向的小朋友最容易被同龄人欺负，班里同学有意无意孤立她，出去玩也不叫她。就只有张译，身为班长抗下了照顾小孩的职责，每天帮她打饭打水递纸巾。

　　还隔着大半个生活区，每周跑去女生宿舍楼下拜托生活老师要帮韵然洗衣服，因为她不会嘛。

　　年少时有段纯真情愫，后来大家都在好好长大，等进了青春期，张译反而不敢和萧韵然走得太近，怕周围兄弟瞎起哄，说些不太好的段子。

　　附中五年级时，萧韵然个子猛蹿了一截，进校的小豆包出落得越发好看。在常年专业训练和基因优势的双重作用下，她就成了女生中条件最好的那个。

　　高而不干瘦，气质温柔干净，像冬日照在白雪上的日光。不带灼伤人的轰烈热情，却清澈明媚。

　　******

　　周五早上还有基训课和一节选修的当代舞，下午时，萧韵然踩着点准时背着自己的粉色小熊保温壶，出现在校门口。

　　她穿了身纯白色超过膝盖的羽绒服，彩色皮筋扎了两只丸子在头顶，双手捂在口袋中，迈开长腿朝张译跑过去。

　　看到张译只穿了件不算厚实的长大衣，忍不住问道：“你穿这么薄不冷吗？”

　　“不冷，咱们开车过去，都有空调。”

　　“你有车？”

　　“嗯，这城市太大了，平时想和王磊他们几个出去玩，打车也费钱，挤地铁又上不去2号线，干脆买了辆代步工具。”

　　萧韵然只能给他竖个大拇指，同年级的人，自己还在学校里踢石头，人家车都买了。

　　“翼”游戏馆离学校不算远，开车20分钟，藏在一座高级公寓楼的31层。游戏馆里各类掌机齐全，是24小时开放的私人小店，内设仅有五个包间。

　　自从被朋友推荐这家宝藏店铺，张译经常伙着同宿舍几个哥们来。

　　这家游戏馆名不见经传，甚至在“三人行好评”上都找不到排名。

　　老板就是个活菩萨，把店开在租金每月高达3w的商用公寓内，每小时却只收30块钱。

　　厨房冰箱里的东西免费吃，有次哥几个甚至在冷藏柜翻出来一盒新鲜蓝鳍金枪鱼刺身。上面标签贴着生产日期是昨天晚上九点，价格高达四位数。

　　秉持着要脸的底线，他们老老实实双手端着刺身给活菩萨老板放回了原位。

　　高级咖啡豆随心泡，肥宅快乐水绝对管够。

　　需要提前登记身份证预定，老板回消息很慢，得有点耐心。

　　当天开门密码和公寓楼电梯门禁会直接发给顾客，玩了几个小时后自己扫码付款走人。

　　张译来了少说五六十次，什么时间段都有，但从没遇见过这位活菩萨。

　　萧韵然一路上听完他的描述，有些不太相信。谁做生意是为了赔钱？这老板未免太豪放了。

　　等进了门，看着换鞋柜上摆着的一排手办，彻底惊呆。

　　中心位就是那个1:5000雕塑级别的“不岳神”！自己人生第一次心动的手办。驱使自己放弃周末打工的动力。

　　“这个手办还没有出，老板是从哪搞来的。”萧韵然半蹲下身撑着膝盖看了半天，越看越喜欢。

　　“老板有很多典藏手办，你看那面墙。”张译指着客厅格挡。

　　一整面透明墙内被摆得满满当当。

　　屋内整体装修风格潮酷亮眼，地板使用灰色德赛斯岩板。墙面以反光能力极好的金属材质实以反差，点亮整体空间。

　　灯具造型新潮，设计感充足，以色温暖白为主，照亮整个空间。

　　萧韵然虽不懂潮玩，但对先锋艺术有感知力。墙上的挂饰，说上的摆件，都是触不可及的风尚。

　　“这真的，很不错。”萧韵然在大开眼界后不断点头。

　　“喜欢就好。包厢更不错，沙发特别舒服。”张译听她这么评价心情甚好。

　　两人往里屋走。

　　在餐厅与卧房连接走廊处，迎面走来位身高不低披散着头发正在看手机的姐姐，身穿黑色露脐短衣，长牛仔裤，腹部马甲线若隐若现。

　　萧韵然和张译都以为这也是位客人。

　　谁知双方距离不到一米时，甜酷范的小姐姐忽然抬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离开，很礼貌问候道：“欢迎光临。我叫了披萨，吃不完，要不要一起吃。”

　　不信任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她就站在眼前。萧韵然足足愣了半分钟，才试探着开口，弱声没底气喊道：“楚楚……楚总。”

　　很显然，楚玿晗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熟人，她眼神倏忽而过的错愕没藏住，转瞬又如往昔展开笑颜：“韵然，下午没课？挺巧的。”

　　一旁的张译有种两人偷跑网吧被同时抓获的奇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