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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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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向南和赵千山是在一个共同朋友的生日派对上认识的,一面之缘后赵千山就对陈向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那个人,看着那么与众不同,安静优雅、举止大方,仿佛一朵高岭之花。
“你好,我叫赵千山,千山万水的千山。”
“陈向南。”
之后赵千山便对他展开了猛烈又甜蜜的追求,比如半夜为他开了十里路买他想吃的蛋糕,生病时体贴暖心地照顾他……
陈向南觉得,这应该是爱了。
于是,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和所有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吻、做/爱,
赵千山对他说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甜言蜜语,所有承诺。
于是,恋爱两年后,他们结婚了。
这是陈向南和赵千山结婚的第五年。
“回来了。”陈向南皱眉看着一身酒味的赵千山,又看看墙上时针指到一点的钟表。
“嗯。怎么还不睡?”赵千山边换鞋边问他。
陈向南走过去,他身上的酒味很重,但还是没法盖住那股不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香水味。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不是跟你说了请客户吃饭?”赵千山有些不耐烦。
陈向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房了。
凌晨三点半,陈向南还是没有睡着,而身旁的人早已呼呼大睡了。
他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
赵千山,你不是说最爱我的吗?我不是你唯一的宝贝吗?可为什么短短几年时光就变了?
当初他们结婚,很多人都猜测赵千山要吃亏,因为陈向南看着实在是太冷淡了,看不出来他爱他。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向南一旦谈了恋爱就是十足的恋爱脑,以他不同于常人的方式热烈地爱着那个人,一切以那个人为准。
赵千山,你过时的喜欢还能够我自欺欺人多久?
第二天,赵千山依旧凌晨才回家,一身的酒味和刺鼻的香水味。
陈向南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回房了。
第三天,依旧如此。
先不耐烦的人是赵千山,“你以后晚上不用坐沙发等我了,大半夜的怪吓人的,晚上自己早点睡,不然身体受不了。”
陈向南一年前生了病后身体变差了很多,只能暂时放弃事业在家休养。
“我们谈谈吧。”陈向南空洞地看着某处说道。
“谈什么?我还要去上班呢。”他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早餐要出门。
在他打开门的瞬间,陈向南紧握着拳头,沉声问:“你还爱我吗?”
赵千山顿住,看了他一眼,却十分敷衍地说了声爱你,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向南看着大门低笑了一声,其实只要你说你不爱我了,我也可以退出的,但只要你继续骗我,我就依然愿意自欺欺人。
又两个月过去了,赵千山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有时候直接夜不归宿。
而陈向南依旧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很多时候直到天明。
今天是他们求婚的六周年纪念日。
可是赵千山没有回家。
陈向南看着桌上精致的红丝绒蛋糕和一桌子菜,拿出手机拨打了赵千山的电话。
凌晨四点多,他们估计睡得正好,他如是想。
打了第二遍电话才有人接,如他所想,赵千山的声音确实是刚被吵醒的样子。
“你还记得今天吗?”他平静地问。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你还记得今天吗?”他重复着问。
那边停顿了下来,良久才说:“老婆对不起,我最近加班太累就忘了,明天我回来给你补。”
陈向南看着他在一家情趣酒店的定位低笑了一声,说:“不用了。”
赵千山第二天果然回家了,还带了个小蛋糕。
只是在打开蛋糕盒子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安静了。
那是一个芒果芝士蛋糕,而陈向南芒果过敏。
过了好一会儿,倒是陈向南先笑出来,说:“我昨天就说不用了,还要麻烦你的人去做这种小事。”
“你的人”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芒果芝士蛋糕估计也是赵千山没想到的,说:“这个王威做事真没用,回去我就扣他工资。”
陈向南淡淡地看着那个蛋糕。
王威是赵千山的助理,一个很聪明很有眼力见的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好一会儿之后,陈向南终于疲惫地闭上眼,又睁开,看着他说:“赵千山,这样真的没意思。”
赵千山看着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夜里,赵千山从背后抱住他,低声说:“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陈向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墙壁,挤出一句:“知错就改是不错的。”
后来赵千山准时回家了,就算加班也只加到十点,做不完的工作也带回家完成。
陈向南觉得自己岌岌可危的离了轨的婚姻好像重新回到轨道上了。
他很开心。
因为他太爱他,所以他觉得可以原谅赵千山一次。
一年后,陈向南妹妹生了孩子办满月酒,他们已经约好了下午五点一起过去。
他在家呆得无聊,就打算去赵千山的公司等他。
助理在看到他要进办公室时欲言又止,然后紧张地低下头看着鞋尖。
陈向南打开门,当看到一个年轻可爱、阳光明媚、腰肢纤细的男孩笑嘻嘻地坐在赵千山大腿上时,他第一反应竟然是笑了出来。
赵千山在看到他时震惊得愣了一下,然后把身上的人推开,说:“向南,你听我解释。”
陈向南依然笑着看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许久才说:“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员工要坐在老板的大腿上?还是解释为什么他坐你大腿上时你笑得那么自在惬意?”
赵千山以为他会歇斯底里的,可他只是平淡地笑着。
他突然想起朋友的那些话,陈向南那种高岭之花也就你敢要,他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看着都要痿了。
对啊,陈向南永远这么平静,连抓奸都如此。
他突然有些愤怒,陈向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因为他情绪波动一次?
于是他脱口而出:“那我没什么解释的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陈向南点点头,低下头看着手表,许久才说:“嗯,时间到了,我先去我妹妹家,明天回来跟你谈。”
赵千山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恍然大悟地看着他,看吧,这才是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派自然。
“陈向南,你到底怎么了?”他问。
陈向南低着头没看他,转身走了,背影看着慌张又无措。
其实这句话应该由他来问,你到底怎么了?
晚上的宴会家人们问赵千山怎么没来,他含糊地说工作忙走不开,然后全程呆坐着。
今晚他留在父母家,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一年前赵千山出轨的时候他整天魂不守舍,后来赵千山悔过了他也依然处在担惊受怕中,生怕一个不注意赵千山就离他而去了。
事实证明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一直处在紧着一根弦的状态中,真到箭射出的那一刻,他倒反而有种心里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只是他仍然很难过,他依然不明白赵千山为什么要背叛他,不是他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吗?不是说要白头偕老的吗?为什么短短六年就什么都变了?
第二天醒来眼底是一片青黑,父母问他怎么了,他脸色看着很不好,他勉强笑着说没事。
其实不可能没事,他几乎将赵千山当成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去爱去呵护,可这样小心翼翼又完完全全的爱还是被新鲜感击败了,他被另一个自己背叛了,这让他很怀疑自己。
在父母家呆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了陈向南才起身回家。
令他意外的是,赵千山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又想想,赵千山也确实该在这儿,他们要谈他们的爱的归宿。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弥漫着尴尬和难为情。
他只觉得,爱人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已经失去了爱人之间的亲密无间。
陈向南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缓缓吸了几口才淡笑着说:“这些年很累吧,一边应付着无理取闹怨妇般的我,一边在外面哄着情人,同时还要加班加点的上班。”
赵千山自觉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
陈向南又吸了一口烟,他叼着烟的手撑着下巴,眼睛空洞地看着墙上的钟表,说:“我天天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把分针时针数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很多时候都是呆坐到天明。赵千山,你一直没有回来,你自己从我心里跑出去了。”
“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陈向南也没想到,他们相恋两年,结婚六年,这才发现不合适,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
赵千山看着他,隔着烟雾,他的轮廓像八年前那样,可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沉声道:“是我对不起你,离婚了七分财产给你。”
陈向南机械地转过头看着他。
烟雾朦胧,赵千山看不清他的脸色,他的双眼似乎湿了。
陈向南悲伤又认真地看着他,渴求能在眼前这个人的脸上看到八年前或者六年前的那个人,可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到,他们哪里都不一样。
是的,那个爱他、护他、敬他的爱人在一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而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只追求新鲜刺激、无情无义的男人。
他艰难开口:“不用了,你的公司是你父母和你自己开的,跟我无关,我只需要把我的那份股份转让出去就好了。你的个人财产我也不需要,房子虽然写着我的名字,但也是你买的——”他说着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份今天才打印出来的合同,“这是房产过户手续,你签吧。”
赵千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以为他会拿他出轨的事撕着财产不放,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要。
他有些恍惚,心中一个遥远的声音说,那就是陈向南,对什么都不在乎。
赵千山说:“房子还是留给你吧,你两年不上班了。”
陈向南把燃尽的烟放到烟灰缸里,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说:“这房子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可对我来说,它曾经装满了我和我爱人的幸福,我没办法在物是人非的情况里安然住在这里。赵千山,留给我是一种折磨。”
赵千山一愣,最后僵硬地点点头,签下了字。
陈向南回到主卧,安静地收拾着行李。
他没想到,兜兜转转八年,赵千山仍然没能给他一个承诺过的家。
也许曾经给过了,但他收走了,给了别的人。
他不恨赵千山,他只是有些怨,还有很多遗憾。
可他们两人也就到这儿了。
剩下的后半生,谁也不关谁的事了。
毕竟是从“家”里搬出去,东西还挺多的,陈向南收拾到快天亮才差不多,赵千山几次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回客卧了。
天亮时陈向南联系了搬家公司过来把东西搬到他之前没结婚住的单身公寓里,然后和赵千山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的过程很快,两人短短几分钟内就不在同一张照片上了。
民政局门口,陈向南有些恍惚地看着赵千山,他仍然没办法释怀,他仍然企图能找到他爱过他的证明。
可最有力的证明在几分钟前已经一分为二,不复存在了。
“向南,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找我。”赵千山沉着声说。
陈向南摇摇头,我想要的你早就给不起了,再给,我也不会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