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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列车驶向云外 ...

  •   我在五分钟前被告知核酸检测为阳性,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我被三个身穿防护服的医生拖进救护车,从空军总医院到地坛医院隔离点。

      我感觉头脑发聩,口干舌燥,温度计显示三十七度整,在发烧的边缘徘徊。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记不清昌宁从前跟我说过是左吉右凶还是左凶右吉。
      寒假没有回家,在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做前台工作,但因为疫情,这个学期,迟迟没有开学。北京成了一座上了锁的铁笼,进不来,更出不去。我进不去学校,更回不了家,只好租房。北京的封控制度使得人们最寻常不过的衣食住行成为难题,我申请为楼长,在微信群统计整理小区内居民每天所需的物资,进行统一订购和分发,为了缓解我的房租和日常生活开销。
      没有备小药箱的习惯,我试图喝大量的白开水来缓解这种发烧症状,但现实告诉我,这种做法用处不大。
      我给昌宁发语音消息,说,我很难受,我好像需要去医院一趟。
      北京绝大多数的学校春节后都没有开学,昌宁的学校亦是如此。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发烧。
      带好口罩,快去医院。昌宁的语气关心且急促。睿,我很难过,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总不能在你身边。
      没关系,我们要过细水长流的日子,短短的几个月,在我们一生中才占一丁点那么多。说好了,等到我们见面,是要去西藏的。
      好。昌宁发来的文字后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这让我心安。

      昌宁在一所工会学院读社会工作专业,我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研二。
      我们在万达广场上相识,那天是国庆中的一天,我靠在广场巨大的花车上,发呆看远处的彩色霓虹。
      你好,能不能帮我拍张照片?
      我看向面前男子的脸,五官生得浓重,眼睛映照出霓虹的光芒。
      好。我点头回答。
      眼见他退回到方才的花车前,展开双臂,摆好姿势。我点开相机,连拍了几张都无差无异。
      不好意思,他跑回到我面前,手机忘了给你。
      没事,已经拍好了,我们可以加微信。
      我和昌宁的相识从此刻开始。
      他的头像是一张穿白色体恤的男子背影图。
      Peace,我轻轻念出他的微信昵称。
      昌宁,繁荣昌盛,安宁祥和,我父亲取的。
      微信聊天框中出现他的名字,昌宁。很高兴认识,我叫睿。
      你好,很高兴认识。

      我:你也是一个人?
      他:对。我没有很多的朋友。
      我:我也是。国庆假期有什么打算?
      他:目前没有。
      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一场升旗。
      他:哈哈哈,这想法有点糟糕。
      我:有么?那我们可以换一个计划。
      他:糟糕的计划不一定是坏计划。
      我:那我们明早五点集合,可以占一个靠前的位置。
      他:好,在白石桥南地铁站碰面。
      我:好。晚安。
      他:晚安。
      聊天框中的月亮表情在闪烁星亮后安稳陷入深夜。我点开相册中昌宁的照片,双臂展开,裂开嘴笑,牙齿的皓白色在夜色中清晰可见。我喜欢与他交谈,星星点点,不触及灵魂,却闻得到花香,是山野上野蛮生长的薰衣草花。

      坐653路公交,从人民大学站到老虎庙站,三十四分钟的车程,步行四分钟抵达白石桥南地铁站,我和昌宁如约相见。十月份的北京清晨已经凉彻肌肤,他穿一身灰色的厚实卫衣,洗水牛仔裤,双手插在身前的卫衣口袋。
      地铁六号线转二号线,在前门地铁站出站,车程半个小时,五点四十分到达。国庆假期已经临近结束,但广场上依旧人群拥趸,大都是外地旅游的游客,前来一睹升旗过程的庄重肃穆。
      我们站在围栏外人群的第五层,昌宁耳朵里塞着蓝牙,看手机里的电影,《后来的我们》。
      我将昌宁一侧的蓝牙塞到我的右耳,正听到周冬雨的台词:美好的爱情大都相似,而不幸的爱情最后都成了故事,如果当时你没走,后来的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我喜欢这部电影,这是我第七次看它。昌宁说。
      你知道为什么最后方小晓和林见清没有在一起么?我问。
      因为他们努力想要变成对方想要的样子,可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们追寻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影子,像幻沫泡影,因为那真的是极度美好。
      仪仗队在六点十分从天-安-门内列队而出。天蒙蒙亮,秋日的薄凉让热气从大片的人群中升腾。我看见昌宁眺望远方的眼眸,明亮,清澈,带有微弱易失的忧伤。

      手机微信页面是昌宁发来的消息,99+。
      我被安顿在集体隔离室,吃护士送来的白色药片,输医生调制的透明色药剂。
      我会死么,我问来送药的护士。
      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
      透过宽厚严实的隔离服,我依旧能够看到她的笑容。
      房间里一共九个人,左临床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已经戴上呼吸机,但面容干净,能看得出是日常的体面。
      老人把床头的一兜青皮橘子递给我,说,我不能吃。
      我接过橘子,道了声谢。
      今天是他进到医院的第三天,开玩笑说,自己腿脚不利索,老婆子整天伺候自己嫌烦,这下能让她清净几天,她高兴,我也觉得新鲜。但他又说,自己不能死,老婆子比她小十二岁,一辈子胆小,怕黑,晚上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这几十年了,两个人就没有谁离开过谁。指甲扣进橘子皮的瞬间,迸射出的液体在阳光下有了形状,并且弥留下大片的清香。
      我望向窗外,离得太远,隔着纱窗,看得不清晰。但马上就要五月,五月的阳光,必定如同往年一般,温暖和煦,带着清冽的风。我一定要在五月洑一次水。
      我把剥好的橘子握在手里给昌宁拍照,说,很酸。
      昌宁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关系橘子的酸甜,隔着屏幕能够感受到他的焦急与等待。
      我:不要担心,我会好起来的。等到我出院,应该已经五月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洑水。
      他:你可以教我,我们一起,这是你一直说的。
      我:一定。我们可以一起游过大片的野湖。
      他:我害怕未知的水域,总感觉会不经意坠入深渊。
      我:那我们可以一直待在地面上,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西藏旅行么?我不想再等待。
      他:我们可以将计划一一提上日程,先去洑水,再去西藏。还有,我一定要去一次你的家乡。
      我:我们就定在两个月后,七月份的重庆是最火热的,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到每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去吃遍巷子里的小食,我还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他:睿,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北方。
      我:这也是第一次离开南方。
      他:其实我喜欢南方的城市,重庆,昆明,或者是海南。我想要离开北京,离开任何一个干燥的北方城市。
      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真正适应这里的寒冷和干燥。
      他:我们走吧,乘一辆驶向南方的列车,寻找一座多雨的城市,让那里开满鲜花。我们就居住在那里,是一个木屋,或者是一个阁楼,亦或者是一间朴素简单的民宿。
      我:带我走,我们一起走。
      他:一起走,再也不回来。

      昌宁喜欢到我的学校闲逛,在每个周末或者没课的下午。
      我们学校不大,三两步到头,麻雀虽小,且五脏不俱全。昌宁说。
      那我也要走你走过的足迹。
      我们在四十分钟后到达昌宁的学校,坐653路公交,从人民大学站到老虎庙站,车程三十四分钟,步行五分钟抵达校区西门。
      我喜欢坐公交,我说,只有在公交上才能感觉到这座城市慢了下来。
      这是一座车水马龙的水泥城市,每个人的轨迹都是循规蹈矩无法改变的,否则会付出巨大代价。
      离开吧,这里没有一处是我想象过的样子。
      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在我们拥有丰润羽毛的时候。
      飞离这座城市,最后俯瞰一次上空。
      永远离开,再不回来。

      我喜欢那片湖,但我忘记了它的名字。
      看那两只鹅,往水里钻的样子像不像你在伸懒腰。我说。
      我觉得旁边那只伸着脖子看天的像你,傻子一样。而且,它们是鸭子,不是鹅,真是五谷不识,六畜不分。
      鸭子岂不是更值钱,这可是北京的鸭子。
      昌宁瞥我一眼,阴阳怪气,那是,毕竟按次买,循环利用,成本低,利润大。
      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是北京烤鸭。
      我也说的是北京烤鸭。
      你不是……你满脑子废料。
      就是北京烤鸭。
      不是……

      昌宁随手折下身旁的一支月季,慢慢拔掉上面的尖刺,我知道他要送给我。我永远会被他的细心与呵护所打动,仍旧记得他第一次手握鲜花的样子,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耀下,第一缕微风的吹拂下,缓缓向我走来。我依然像第一次接到他送的花一样欣喜,他依然像第一次送我花一样笑容明朗。我们相视一笑,眼里灿若星河。
      我们坐在湖边的景观石上,越过湖面往前看,是圆形的石头拱门,拱门上攀爬生长着繁茂的藤系植物,像爬山虎,但更加葱翠。有来往的学生从我们面前走过,相依相伴的情侣,三两成群的好友,背包匆匆而过的老师,和戴着遮阳帽的装修工师傅。没有人在意我们,就像没有人会在意阴潮石缝中穿梭的蚂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恣意洒脱,温柔造作,抑或痛彻心扉耿耿于怀。

      昌宁带我去吃饭,那时候正直中午下课时分,食堂人满为患。
      我们找不到座位。
      昌宁让我等在旁边,他在窗口前排队。他总是踮起脚尖往窗口里看,我觉得他像一个孩子,一个爱着我的孩子。他是整队里面最高挑的,仿佛多踮起脚尖看几眼,就能留住最后的一份糖醋里脊。
      昌宁提着两个打包盒子挤出人群,满脸失望。
      征战饭场十分钟,糖醋里脊可得了?我问。
      他摇头。
      那下次可得避开饭点了。
      昌宁笑着点头,眼睛弯成柳叶的形状。
      他就是一个孩子,一个爱着我的孩子。
      我们把打包好的饭菜带到图书馆东侧的凉亭。
      昌宁把手机放在圆形石桌上,音乐外放,告五人乐队《不具名的花》。
      初晨的雨中,清醒的朦胧
      浮夸的解释,经历在眼中
      梦回圈生活,虚幻与笼统
      留下了什么,你与我都有话不说
      给你一朵不具名的花
      让泪留在瓣的心中央
      再让你忍不住回忆
      来时的风光
      ……
      我喜欢这支乐队的歌,从这首歌开始,在一个月前,专辑发行的第三天。昌宁说。他们的歌曲左右极端,像在热烈欢愉中重逢,像在低郁忧伤中告别。
      有的裂痕只能用音符去抚平。音乐是药。
      音乐是药,大都品出苦涩。

      正如昌宁所说,他的学校校区很小,我们在几十分钟的闲谈中便逛完了所有。
      阳光正盛,昌宁拉我进致远楼。致远楼是校园里最高的建筑,图书馆在第七层。
      图书馆里大都是准备考研的人,埋头苦读,看一本专业书,或刷一套英语题。
      我和昌宁挑一处有阳光漫透进来的沙发角。他拿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我拿一本庆山的《蔷薇岛屿》。
      翻开书的扉页:这是一本关于旅行,爱和生死的书。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手里的时间还有多少。生命只是一场幻觉。作者写这本书,是为了纪念,纪念曾经走过的长路。
      庆山的文字总是能让人在脑海中充满意象而无法攒出具象,注入满心情绪,漫布于眼前,流淌于纸上。这也正是我为之共情且痴迷的原因。
      昌宁似乎完全投入到一本书的世界内,我无心打扰他,带上有线耳机,听华晨宇的《寻》。
      音乐是药,能够治疗伤痛。
      ……
      脚印会旧而梦还在走
      太阳尚远但一定会有
      等到天亮我们都寻找到最漂亮愿望
      好景多长路上还有暗香
      天色渐淡迎面还有风凉
      世界多广转身还有故乡
      找一个方向
      Let us fly
      Let us fly
      Let us fly
      ……

      我知道,我们会长出新的翅膀,飞离这座城市,再不回来。
      昌宁带我在晚上九点钟到致远楼十层,他说,这里是看星星的绝佳地理位置。
      我们搬来搁置在厕所间里的塑料椅子,坐在楼道里看窗外星光。
      可惜学校封上了通往天台的玻璃门。昌宁说。
      他们只是不想把学生放在任何一个可能会发生危险的境地里,换句话说,他们不想担责,把一个人放在弹壳里,是最为保险的方法。
      我们一直都生活在壳子里。我不想一直生活在壳子里。
      世界就是一个壳子,生命也是。活着是最大的壳子。
      所以只能在无法改变的境地里让自己快乐。
      快乐是最简单的词汇,但也是最奢侈的东西。
      你快乐么?昌宁问。
      如果说和你在一起是快乐,我想,我已经获得了太多的快乐。
      昌宁用手掌摸我的脖颈,夏日的热带来黏腻。
      我看向围墙外紧挨着的幼儿园天台,围起巨大铁丝网,铺绿色地毯,陈设各种游乐设施。他们生来就是在罗马的,不像我们,找不到通往罗马的路。
      我依偎进昌宁的怀里,说,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在的地方,就是罗马。
      我们好像并没有刻意去看星空。但其实,那晚的夜繁星漫空,好像是浪漫渗透进了整个星河。我没能记住任何一颗星的璀璨,记住的,是昌宁心脏使劲跳动时的体温,那是真实存在且我所拥有的。

      临床老人刚才与我打手势交谈,现在被盖上白布推出隔离室。
      没有家属来打理后事。医院不允许家属来打理后事。尸体被暂存在冷冻室。
      我感到恐惧,像跌入巨海深渊,身旁有巨大的灰色鲸鱼。
      这是被隔离的地八个小时,我感觉到呼吸困难,空气中的氧气似乎无法顺畅地进入我的身体,我不能清晰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再次剥开一个青皮橘子,把橘子皮放在鼻尖,想要嗅到它的芬芳气味。但只是刺激我的鼻腔粘膜,然后微弱咳嗽,胸腔剧烈颤抖。
      三个医生依旧是那身宽大的隔离服,在对我进行一番检查后,我只听到男医生的两个字,插管。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暗,只有吊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散出淡淡光芒。
      我的喉咙被软胶管撑开,口中连接着的吸痰仪器发出持续不断的嗡嗡声。
      我能感受得到眼角滑落出来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生理的不适,还是因为莫大的恐惧。
      我感觉我会死。
      我摸出压在身下的手机,颤抖着手指给昌宁发消息:如果我能活着,就在你身边,再不离开了。
      在手机屏幕熄灭时,或许是在我最后一次紧闭上双眼时,看到属于这个世界最后的时间,二零二零年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三点十四分。
      空间是可以丈量的。那时间呢?时间的参照物又是什么呢。
      永远到底有多远。
      听觉是人体最后失去的知觉,我能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但我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声音,可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好像是楼道中三五个人的嘶吼与哭泣。我从未觉得哭声有过如此美妙。
      就好像走了一段很远的路,但遇见昌宁之后,我感觉自己到家了。
      昌宁,我终于到家了。

      我: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他: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他:晴空一鹤排云去,便引诗情到碧霄。
      我: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他:接不上来吧,研究生也没用!
      昌宁得意大笑,愿赌服输,眼前二十五块钱一个的网红甜筒只能我来付钱。
      我咬一口在嘴里,说,这也不好吃啊,全都是五彩小糖条,一股子糖精味儿。
      不好吃给我,昌宁伸过头咬掉了我手里甜筒的二分之一,刚想冲他发火,但下一秒见他被冰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得一阵发笑。
      昌宁想要坐船,但一百二十块一人,绕湖两圈,约摸十分钟的样子。
      花一百多绕这么一片不怎么大的人工湖,仿佛是正常人的行为。我说。
      我们不是正常人,他说。
      我们是天上来仙,我说。
      神仙都是用飞的,他说。
      可是我们不会飞,我说。
      那就用走的,他说。
      于是,我们再次徒步绕湖一圈,又绕了前海和西海,直到暮色西沉。
      日落时分,夜色拥挤,人潮渐浓,后海酒吧的夜生活开始了。
      活跃在酒吧里的红男绿女,被这个闲散之地的悠闲气氛所感染,一改白日的迫切与急躁,放慢节奏,慢声细气地献艺,或者买醉。
      我与昌宁站在一家酒吧前,抬头看酒吧的名字,声声慢。有琴声缓缓飘荡而出,透过玻璃门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简单的古旧家具、奇花异草、各种闪光的个性饰物。吧内看起来并不大,避免了过分的喧闹,给人慵懒的感觉。一位压低帽檐的夹克男子,坐在高脚椅上,怀抱吉他,不疾不徐地吟唱,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透着酒吧里那种独有的慵懒情调。有人在认真侧耳聆听,有人漫不经心地啜一口酒,眼神迷离地游荡在酒吧里。

      与昌宁离开后海,已经是深夜十点。后海被交纵的胡同和巷子包围,昌宁说,我分不清哪条是来时的路了。
      叫我北京活地图,这片我熟,我带路。
      果然是在北京待了六年的人。
      我突然觉得有些惊措,掰着手指头算,第一次从大兴机场踏入北京这座城市,切切实实已经过去了六年。
      如果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我一定好好活着。
      没有我,你是会去死么?昌宁说。
      那你呢?
      如果你死了,我会花一年的时间把你忘掉,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我要努力活着。
      你一定要努力活着,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我走在前面带路,身后的灯光昏昏欲坠,昌宁的影子被我踩在脚下。从小奶奶跟我说过,踩到别人的影子,那个人就会死。但我觉得,昌宁不会死,我也不会。我们会离开苍茫的华北平原,乘一辆驶向南方的列车,寻找一座多雨的南方城市,去往重庆,昆明,或者是海南。我们会居住在木屋里,或者是一个阁楼,又或者是一间朴素简单的民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那么坐在长木椅上,看一次远空中怎也不动的云,像以往任何一次,说起未来,念起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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