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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活着这件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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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行了行了瑞文，无名星来个飞行器，是个人都看见了，我们现在才赶过来，好东西指定都被人拿走了，你急有什么用。诶，你踹我干嘛！”
“没出息！能拿多少算多少，那架飞行器一看就是好货色，指不定里面有多少好……操！”
“你没事停这儿干嘛瑞，”洛克抬眼，“文……”
眼前是一片土地的红色，血几乎覆盖肉眼可见的树林地表，这真不可置信。
“还会有剩的吗？”看着这一幕，瑞文紧皱眉头，低声喃喃。比起害怕，他心里更多的竟然是兴奋，如果没猜错，他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那架飞行器一定还没被动过。
离脚下这座垃圾山不远，是一片树林，无名星的树没有叶，黑棕的枝干错横着，像抽象画上凌乱的黑色线条，枯寂神秘。
飞行器的迫降压折了不少枝干，黑枝杂乱散落，如今都浸润在血液中，画面阴冷又绮丽。
死人了，死了很多人在那架飞行器周围。
洛克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无比： “什么剩不剩，我们快走！太危险了，我们可不能过去。”
“不，洛克，不……”
瑞文似在喃喃低语，眼中弥漫着异样的光芒，“我们不能走。”他忽然钳制住洛克的手臂，语气肯定又强硬，“洛克你听我说，死了这么多人，那架飞行器的储备能源一定用完了，就算还有，那一点点我们完全能解决，对吧兄弟？我们的实力。”
“所以，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图穷匕见，叫瑞文的人仿佛野兽般，从听者的心上一个字一个字撕扯出这句话。
正是-我们的-机-会！这煽动性的话语在张百万心上滚了两圈：哈，这兄弟还挺血性。
很快，瑞文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于激动，又缓和了语气：“兄弟，我们都知道那架飞行器里会有什么，有了那些，我们的困境一定能被解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快捷了不是吗？只需要我们付出勇气，再加上一点点细心。”
“瑞文……”洛克犹豫了。
张百万埋在垃圾堆里，看着上面的兄弟相争，她慢慢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
她埋在这里很久了，主要是想了解点情况，但天意弄人，等了那么久只遇见了这一拨原住民。
张百万以前是华国一普通人，工作摸鱼，生活咸鱼，唯一的爱好是游戏，不久前刚玩游戏猝死，之后她就从一架飞行器里醒了过来，还有了一副新的身体。
飞行器内饰未来感极强，她吓了一跳，在巡视了一圈飞行器后，她确信自己是来到了一个高科技abo世界，依据是《不可不知的星际百大名O》、《论Omega保护法案对AB的影响》等书籍，张百万大喜。
好奇的她就想着出门确认一下新世界的情况，结果一出去就被血腥大场面冲击了一波，那架飞行器周围躺了很多人，他们凝固在血泊之中。天色近黄昏，在昏黄的日光下，张百万忍着恶心，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群人身上的服饰，比起她身上的显得普通，很多人手里都攥着大口袋，口袋中散落出电子零件、旧玩偶等玩意，她试着辨别了一下，种类太杂太多，品质也很糟糕。
再往远处望去是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小山，被什么东西堆积起来似的，怪异扭曲。整个环境的空气，像死了三天的鱼，一股腐烂腥气的臭味。
彼时张百万敏感地猜测，这群人可能是拾荒者，飞行器受损迫降到了某个大型垃圾场，遭人觊觎。拾荒者想来抢飞行器上的东西，结果触发了飞行器的自动防卫。
初来乍到一个新世界，躲在飞行器里或许安全，但眼下这情况大概率会引来执法者，对此她很不安，这会让她很被动。
出于某种心态，她找了个低调的黑背包，来不及细看，一股脑打包了一些书籍和瓶瓶罐罐，操控着一台代步器来了这里。
垃圾山山顶上两兄弟还在争执不休，张百万开始神游，她不是很喜欢感情戏说实话，更何况兄弟相争的戏码通常结局都不太好看。
“瑞文，死了这么多人，巡查队一定会来的。”洛克颤抖着握紧瑞文的手臂，从喉咙口发出嘶哑的哀鸣，“如果里面还有人，我们可能都会死，甚至会被抓回去。瑞文，那里生不如死，我真的不想……”
他们知道那架飞行器的由来，拥有那架飞行器的人会杀了他们，但比死亡更让洛克害怕的是——被抓回去。为什么要抓他们？“那里生不如死”，那里是哪儿呢？
张百万兴致被挑起，这两个人看来是有特殊的故事，真让人感兴趣。
过了很久，张百万才听到瑞文的回答。
他的声音哑哑的：“那又怎么样，如果黛丝死了，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我们做了逃兵躲到无名星，过这样的生活，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黛丝吗？如果她……”
信息量很大，转频很快。这两兄弟是逃兵，那么那架很可能是军方的飞行器，被抓回去的逃兵，张百万联想了一下现代，喔，确实很惨，这在哪儿都很难被原谅。
感情戏码解锁了新人物，黛丝，听起来和两人关系亲密，能为她做逃兵，张百万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剧情模板，军中少将强取豪夺，下属军士为爱叛逃；贵族世家的秘密倾轧，保镖军士为爱叛逃；平民点的有，美少女的意外犯罪，竹马军士为爱叛逃；来点野的，女星盗与军士的真情爱恋，军士为爱叛逃；听起来黛丝活不长了，那么还有更现实的，没人是药神，军士为爱出逃。
张百万聚精会神地等狗血展开，可留给她的是长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得百无聊赖，最后逐渐烦躁，两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我们走吧。”终于，一道格外沉重的声音响起，是洛克，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瑞文没有回话，张百万只听到洛克故作轻松的调侃：“呵，星际之主在上，保佑我们去拜访的时候，军用飞行器里的人正好出门。”
果然是军用飞行器。
“呵呵。”瑞文笑了。
伴随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两人说话声渐趋模糊，直到张百万完全听不见。她拨开一片垃圾，活动了一下身体，趴着挺累，下次还是躺着更好。想起刚刚两人提到的军用飞行器，张百万脑子里闪过一丝灵感，转瞬即逝。
细想合理，有哪架民用飞机会装载弹药，那架飞行器受损这么严重，自动防御系统还这么猛，不是军用岂不是要出事？
但是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一架军用飞行器上呢？张百万开始对这具的身份好奇。
这具身体在一架军用飞行器上，整个飞行器只有她一个人，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破烂且脏污，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整架飞行器异常干净整洁。
大胆发散一下思维，你能想到什么？
张百万眉头一皱，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该不会也是个逃犯吧？
张百万赶紧把自己从垃圾堆里拔出来，她得再回飞行器看看。
“你是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张百万背后响起，是瑞文！
张百万感觉有一个圆柱形的物体抵上她的腰，可能是把枪，当然也有可能是根笔直圆润的木棍，要赌吗？
当然不。
张百万赶紧出声：“瑞文，你冷静点，千万小心我的肾！”
“哼。”随着瑞文轻蔑的嗤笑声，那把枪从她的腰子处缓缓移动到头上。
真要命。
“说，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识相点，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洛克补充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从飞行器上下来就到了这里，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害怕所以躲起来，不是故意偷听。”真实状态下，这句话从张百万嘴里说出来，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作为一名心理蓝星人，她的认知和这里不符，容易使她行为受限。飞行器对于她来说异常干净，那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地打开它，比起被别人找到身份证明后解释不清，来个失忆梗更方便。
但她真怕这两玩意儿没耐心对她抽丝剥茧，不等她说完就开枪。
这个世界的语言不是蓝星的语言，但张百万会说，大概是身体留下来的本能，张百万对自己刚才的语速和音调都很自信，虽快但准。
“好好说话！”瑞文朝她后脑来了一下，粗声粗气问道，“你从那家飞行器里出来，那里面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瑞文真不是个东西，话多还粗暴，脑子还笨，都说了不记得了，硬问。
张百万想伸手安慰一下后脑勺，情况显然不允许，委委屈屈：“飞行器里其他人都走了，反正我醒来就剩我一个了，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想出来看看情况。刚才我听到你们来了，害怕你们才躲了起来，我没想做什么的。”
少女用清脆稚嫩的嗓音，轻轻柔柔地说话，在别人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哼。”又是一声嗤笑，这次是洛克，“你这样的Beta，又能对我们做什么？”
他和瑞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军用飞行器的通行限制级别很高，他们刚刚想到这点，所以才会折返。本打算去找“万能手”帮忙，没想到路上能遇到一把“钥匙”，星际之主，在天有灵。
*
张百万从小就是个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她从不回避事实，即便这事实非常侮辱人。
“你算是个没用的Beta，在这方面，我就算闭着眼都能感知到身后的是枪还是木棍。”瑞文是个寸头大高个，一脸的桀骜不驯。和张百万想得一样，脸上果然有疤，这傻狗实在欠揍，要是没人揍过他张百万是要生气的。
此刻傻狗瑞文正有一下没一下甩着手里的木棍，眉眼神色间洋溢着肤浅的得意，像个刚刚赢完弹珠的小孩，一点看不出来刚刚低声鼓动人心时的睿智沉稳。
红发的洛克在一旁嗤嗤的笑，十分猥琐：“胆小的Beta可没办法赢得Omega的青睐。”说着他还抢过瑞文手中的木棍，戳了戳张百万。
张百万：……
这笔她记下了，粗俗无礼的新朋友！
看在这两人没有抢走她的代步器的份上，她愿意称呼一声“朋友”，他们不是没有底线的人，这真幸运。
没有让她亲脚趟过血染的土壤这一点，加够了印象分。
一路上，两人除了时不时奚落几声，并没有对张百万过多追问，这样也好，省得张百万还得编谎话，虽然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
飞行器近在咫尺，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密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洛克和瑞文早就开始捡包，瑞文一脸轻蔑地丢了个大袋子给她，洛克更上道，把一个元器件极为挑衅地砸向她，正巧被她套进袋里。
元器件个头有点大，看起来像马达的某个部件，谁懂呢？反正瞧着精密复杂，估计值钱。
张百万朝俩人感激一笑。她是有点懒娇在身上的，再加上她才刚来这地方，脑子里还满是以前的散漫思维，捡包是不可能捡的，这些沾血的东西，晦气。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傻笑上。”
所以你不是我啊，傻瑞文。
看着只笑不动的张百万，两人面色沉了下来，眸中的不屑渐渐被冷漠替代，埋头抓紧挑理有用的器物。
无名星不是没人意外坠落，被陷害的贵族，被抢劫的富商，亦或是飞船意外失事的普通平民，他们刚开始的时候都不知道这里的残酷，很多人用尊严、体面、荣誉等等衡量生命，但生命，是庸俗的身外物配与之比拟的吗？
在无名星，没能力的挑剔者会成为星球的营养物，他们将与绝望相拥，为自己的怯懦付出应有的代价。
为何不敢直视苦难？
逃避只要有用，直面对张百万来说就没有意义。有些事情无法被改变，面对只徒添痛苦，就像她是个孤儿，她很穷，她不聪明……
想开点，现在又是个新开始。
张百万面带微笑，懒懒地坐在代步器上，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面。
这把开局她一定要搞个醉生梦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