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嫁之言商嫁》七道落影

20、第十九章

　　“你们给我老实交代。”薛裁扇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手指着戚忱笠，一脸凶恶的说道，“什么叫未婚夫是柳分弈？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柳风了？你，应小笃，又是怎么回事？”
　　“裁扇，你先别气，听我慢慢给你说。”戚忱笠温和的笑了，伸手拉着薛裁扇坐下。
　　“说！不然今天把你们两都打趴。”薛裁扇没好气，狠狠瞪了戚忱笠一眼。
　　“哟，裁扇杀气很大。”应小笃咧开嘴笑了，伸出双手在薛裁扇脸上搓了一把。
　　“听我细细道来。”戚忱笠打开应小笃作乱的手，开口道，“是这么回事的….”
　　接着，戚忱笠十分有耐心的将所发生的事，以及她的计划都详细的告诉给薛裁扇听。薛裁扇越听越兴奋，一双大眼闪着奇特的光芒，听到最后她干脆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这么耍我爹…哈哈哈….”薛裁扇伏倒在桌子上，笑个不停，想起她那一本正经的父亲，她就想笑。
　　“这怎么能叫耍薛伯父？”戚忱笠佯惊，“我明明就是在为伯父制造一个为民除害的机会。”
　　“是，是，是。”薛裁扇笑不可止，“奸商就是奸商，真是好计。”
　　“此计定不能扳倒十一皇爷，但是至少能够保证柳风的性命。”戚忱笠笑了，这一次笑得倒是很温柔，“此次以后十一皇爷定会以为柳风已死，便不会再追杀他。”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明着要与十一皇爷斗，日后他定会将所有精力转过来对付你的。”想到这里，薛裁扇忍不住担忧的皱起了眉。
　　“他斗不下北方商会会长，定会转过来都我这南方商会会长。”戚忱笠倒是毫不在意，“于其坐以待毙，不如明着宣战。”
　　“可是….”应小笃也不禁忧心。
　　“放心。”戚忱笠笑着打断，“我可是奸商戚忱笠。”
　　这话倒是说得让人略微宽心。薛裁扇与应小笃相视一笑，齐齐道：“天下无二的奸商。”
　　“日后就算是斗上了，你们也会出手帮我的，不是吗？”戚忱笠奸邪一笑，只有了解的人才能看到这看似邪气的笑容背后那一抹温柔。

　　经过连驱的不眠不休的彻查，得知的令牌的出处——乃是十一皇爷府上护卫长的令牌。又得知了柳风是十一皇爷的未来女婿。案件扑朔迷离，又牵扯甚大，薛老爷自然不敢轻率。他先派人上京城请来了十一皇爷和琉璃郡主以及疑犯护卫长——宋芪。
　　本以为十一皇爷不会愿意屈尊前来长乐这样的小镇。没想到不仅是十一皇爷，连琉璃郡主也是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并且亲自压着护卫长宋芪到了长乐镇。并且非常出人意料的住在了戚忱笠所开的云来客栈内。
　　此刻戚忱笠正和柳分弈站在云来客栈对面的布坊楼上观察着十一皇爷。
　　十一皇爷从马上翻身而下，霸气十足的走到掌柜跟前，和善的笑了。这十一皇爷是个俊逸的中年男子，留着煞气十足的八字胡，笑起来十分和善。那双眼睛带着锐利的光芒，似虎似豹似狐，显然是双充满智慧的眼眸。与这个人作对很有意思，戚忱笠看着十一皇爷，笑了。
　　接着后面那辆马车上走下了两个黄衫的婢子，其中一个婢子撩起帘子，另一个婢子则伸手扶住了车内人伸出来的手。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从车内款款走出，一举手一抬足都散发着优雅的贵气。这女子并不长得极美，若不是那一脸脂粉、这一身穿戴，她实在是一个平庸的女子。这女子深黑的眸子中有着淡淡的忧伤，抿着的嘴唇显示着她的傲气。这是个聪慧的女子，不美却蕙质兰心，戚忱笠暗下评语。
　　而柳分弈的想法却与戚忱笠不谋而合，这番来的可不是两个简单人物。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下面，看到四个护卫绑着一个男子走在后面。这个男子被绑着却没有一丝不甘，相反，他那眼神是一种甘愿赴死的眼神。
　　“哎…又有一番苦战了。”戚忱笠悠然一笑。
　　柳分弈笑而不答。
　　“你可要负责护我周全。”
　　柳分弈依旧笑而不答，他的心里有了另一番算计，这算计有关戚忱笠。
　　戚忱笠笑，“我要下去拜会一下这位十一皇爷。

　　十一皇爷看到这位戚老板时也是一惊，立马眯起双眼不动神色的打理起戚忱笠来。戚忱笠也是毫不扭捏，向着十一皇爷施了一礼：“十一皇爷驾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哈哈….戚老板真是说笑了。”十一皇爷呵呵笑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黄衫婢子。黄衫婢子便陪着琉璃郡主上了楼。
　　“十一皇爷里面坐。”戚忱笠屈身一礼，领着十一皇爷往二楼的雅座走去。
　　“本王既然出了京就不愿见到这些俗礼，戚老板就不要客气了。”十一皇爷步入雅座，撩开袍子坐下了。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秦叔，叫人为皇爷上壶好茶。”戚忱笠回首对秦叔说道。秦叔垂首向十一皇爷一揖，下楼去了。
　　“皇爷亲自押解疑犯上长乐镇，真是一路辛苦了。”戚忱笠倒是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说道。
　　“为民着想是为官者应尽之责。”十一皇爷睨着戚忱笠，笑得深邃，“更何况犯下滔天罪行的是我府上的人。”
　　“皇爷真是…着实让小女子心生敬仰之情。”戚忱笠说着，字字诚恳，让十一皇爷差点信以为真。
　　“茶来了。”小二端着茶走到戚忱笠身后。戚忱笠接过小二手中的托盘，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戚忱笠小心的将茶水放下，又是一礼：“民女还有其他的俗事要忙，就不招呼皇爷您了。恕民女告退。”
　　十一皇爷颔首，笑着目送戚忱笠离开。
　　待到戚忱笠离去后，十一皇爷便按耐不住对左右两边的侍从低声下令：“去给我查查这个戚忱笠。”
　　左右得令，一声不吭的办事去了。

　　十一皇爷到后的第二天，长乐镇县衙再度升堂。薛老爷坐在堂中央，右边大马金刀的坐着十一皇爷，左边坐着文雅高贵的琉璃郡主。在这样的压力下升堂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了。
　　堂下跪着宋芪，一边放着“柳风”的尸体。应小笃身为仵作站在一旁。
　　“我可否先看一眼柳风的遗体？”琉璃公主哀哀道，眼神郁郁的看向那遮着白布的尸体。
　　“可以。可以。”薛老爷点点头，示意应小笃掀开白布。
　　应小笃默然的俯下身，掀开白布。“柳风”的遗体呈现在众人面前——整张脸都是紫色的，脸上有几处地方已经有溃烂的趋势——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看到的人，除了琉璃郡主，没有一不想吐。
　　“怎….怎么会这样？”琉璃郡主颤抖着走近，看到那张脸时，更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禀郡主，柳风所中之毒渗入骨髓，加速了尸体的溃烂。”应小笃静静的回答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溃烂的脸。这尸体之所以溃烂得这么快却是因为她应小笃的药。
　　琉璃公主沉默，哀伤的双眼看着那具不堪入目的尸体，泪水缓缓落下。她是真的爱柳风，戚忱笠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喟。动心从来不是一件难事，然而许久以来她都不知动情。原本觉得这世间情不重要，可是这一刻看来，动情之时心已系，交付生命也在所不惜。人，可以何其多情。
　　“郡主请回坐吧，看着也只能徒增伤悲。”应小笃不带一丝感情的劝说道。琉璃郡主一怔，由婢子扶着坐了回去。
　　“咳。”薛老爷大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对着底下扬声道：“堂下犯人宋芪，柳风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是。”宋芪仰起首，毫不犹豫的答道。惊得薛老爷一震，哪有人犯如此豪爽的承认自己的罪行的？
　　“咳…你是承认了柳风为你所杀？”薛老爷镇定了自己，眯起眼又问了一遍。
　　“是。”宋芪说着，眼中傲气闪现。宋芪转头看向戚忱笠，那眼神竟是恨恨的。戚忱笠毫不在意的伸手拨开额发，对他浅浅一笑。
　　“为何杀人？”关于杀人犯法，薛老爷从不愿意容情，于是他大喝道。
　　“出于嫉妒。”宋芪冷冷开口。
　　不仅是薛老爷，堂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柳风将要娶琉璃郡主。”宋芪说得有些悲愤，可是他的悲愤之情却仿佛不是对死者柳风的悲愤。宋芪冷冷看了戚忱笠一眼，接着说道：“而我仰慕琉璃郡主已久。”
　　“原来是为情杀人。”薛老爷喃喃自语。
　　“师爷，可写好罪状了？”薛老爷转头对身边的师爷说道。
　　“写好了。”师爷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纸，吹了吹，递给薛老爷。
　　薛老爷那张那张罪纸，细细看了一遍，又递给了师爷：“让他画押。”
　　“慢着。”突然一直安静的琉璃郡主出了声。她的声音很秀气，温温和和，清清淡淡的。
　　“咳…郡主，有什么问题吗？”薛老爷压低声音问道。
　　琉璃郡主扬起眸子若有若无的看了薛老爷一眼，起了身：“我想，既然他是因对我有情而杀人的，我想要问他几句话。”
　　“那就问吧。”薛老爷点点头，觉得琉璃郡主这话说的在理。
　　郡主缓步走到宋芪跟前，微微屈身：“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吗？”
　　宋芪一惊，蹙眉思索了片刻：“有劳郡主和皇爷帮我照顾我的母亲和弟妹…”
　　“念在你这么多年为我做事的份上，这没有问题。”十一皇爷点头，应允了他的要求。
　　“宋芪，希望你记住一点，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琉璃郡主淡淡道。
　　宋芪再次一惊，咬着唇不再说话。
　　这番对话中暗含的冷意，只怕只有戚忱笠等人听懂了。戚忱笠忍不住皱起了眉，另一番思索在脑中闪现。
　　“那本官现在宣判，明日午时在菜市口斩首示众。”薛老爷宣道，令牌应声落地。就像尘埃落定无法再逆转一般，宋芪一脸死灰的看着地上的令牌，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