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贫女致富日常》洪水萌兽

4、饥荒

　　沈羡鱼走到门口，用身体挡住门，“咋了？”，她并不打算让沈文韬进屋。

　　“妹，进屋说。”沈文韬自顾自推开门，一进屋就四处张望，“那啥，阿鱼，咱爹的那本宝贝书在哪儿呢？可好生保管着，可别，可别弄丢了。”

　　沈羡鱼不吭声，男人使劲吸了吸鼻子，“阿鱼啊，啥味儿？怪熏人的。”

　　沈羡鱼冲角落的一堆灰努了努嘴。

　　沈文韬脸色一变，走过去，还未烧烬的书脊正冒着烟儿，忍不住跳起来叫骂“你，你竟把爹的传家宝给烧了？我，我，看我不打死你这败家玩意儿！”

　　本就躲在窗户后边偷听的李翠菊听了这话，也气冲冲的走进来“好哇！你安的什么心？咱全家人可指着那书上的东西救命哩，呸，你这不开窍的小蹄子！”

　　沈羡鱼淡淡一笑，指着自己脑袋，“书烧了就烧了，那里面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你，你......”沈文韬没好气的一脚踢翻了破茶几，“那好歹也是咱爹留下来的，你也忒不孝顺了些！”

　　“你们跟我说孝顺？”沈羡鱼冷笑一声，好笑的看着这两口子，只觉得无比嘲讽。

　　“我打死你我，你这死丫头片子.....”沈文韬被李翠菊扯了扯胳膊，强压下心底的怒气，再开口态度大变“那好歹是咱爹的传家宝，再怎么说，也.....也有我的一份儿，你咋能说烧就烧了？”

　　沈羡鱼笑笑“我怕某些人图谋不轨，装在我脑子里才是最保险的。”说完睨了李翠菊一眼。

　　“咳咳，你这丫头说什么？我们好歹是你哥嫂，还能蒙你不成？不过，狗娃儿也大了，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我琢磨着咱能不能用这本书给狗娃攒点上私塾的盘缠？”沈文韬说完看了看李翠菊。

　　沈羡鱼内心冷笑，果真，每个时代都有自私透顶的人，古今相通，总有人想趁着天/灾/人/祸昧着良心发横财。

　　“哥嫂这打算，咱爹若知道了，怕是在下面也难以瞑目。”

　　李翠菊呸的一声“你可别装大尾巴狼，咱们用自己传家宝书上的东西救了乡亲们的命，拿点报酬怎么了？他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

　　沈羡鱼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自己躺床上背对他们，不再吭声。

　　两个人也不好再逼迫，只好憋着一肚子火，“哐当”一声把门甩上。

　　对那些孩子吃了野果子的家庭而言，漫长、煎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一大早，沈羡鱼被敲门声吵醒，腹内空空如也、毫无油水的她，饿的昏昏沉沉，竟一夜睡到大天亮，曾经的失眠不治而愈。

　　“文韬，阿鱼闺女醒了没？”沈广义看了沈羡鱼的房门一眼，沉吟了一番才开口。

　　沈羡鱼伸伸懒腰，原身实在太瘦了，睡在茅草铺的床上浑身不舒坦，如果不是又累又困又饿的头晕，想必她又是一夜无眠吧，她缓缓穿好衣服，朝门口走去。

　　“呦，什么风把广义叔您给吹来了？昨天不是还来找我妹子问罪来着？”李翠菊阴阳怪气的声音让沈广义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文韬堂弟媳妇朱氏平日里就看不惯李翠菊见风使舵、唯利是图的性子，忍不住出声嘲讽“哟，也不知昨儿个，是谁把错儿都推到阿鱼妹子身上，我看某些人的脸真是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

　　沈羡鱼听到这里勾勾嘴角，她推开门，村民们立马围过来。

　　“昨天真是我们不知好歹，错怪了阿鱼妹子，昨晚娃儿们睡的很好，也没叫肚子疼、也没吐。”

　　“是啊，是啊，都是我们太急了些，多亏了阿鱼妹子你，娃儿们都多久没吃一点儿东西了，呜呜呜。”

　　有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这场旱灾引发的饥荒，让村里那些体弱多病的老幼死了不少，很多年轻的村民将最后的口粮留给了家里人，自己却饿死在逃荒的路上，有些人见外面也是饿殍遍野不得已回村等死，好歹求个落叶归根。

　　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人死去，厚田村如今早已成了一座活人墓，遥遥无期的赈灾粮、比脸还干净的粮缸，让大家在等死中，逐渐绝望，甚至平静。

　　如今，沈羡鱼的那本书，让大家看到了生的曙光，那些悲痛的记忆浮上心头，难免落泪。

　　“大家别急，既然大家相信我，那咱们就想想怎么靠咱爹书上的那些吃食，撑过去。”沈羡鱼清了清嗓子，“山上也很干，果子有限，咱们不能一次都给摘光吃个够，得仔细计较。”

　　“没想到阿鱼丫头这么通情达理，我先替大家伙儿在这里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爹泉下有知，也会为有这样的闺女高兴的。”村正擦了擦眼睛，真诚的道。

　　“就是，就是，阿鱼丫头说的对，咱不能一口吃撑了，得仔细计较。”

　　村民们聚在一起，最终决定，由沈羡鱼带着身体好的年轻人上山摘果子，然后再由村正统一按照每家人口分给大家。

　　村民们正准备出发，李翠菊却拉着自家丈夫往屋里走去。

　　“文韬媳妇儿，你们两口子咋地不跟大伙儿一起上山摘果子，娃儿们都放村里让老人家帮忙看着就是了，你俩好歹去一个也成啊。”眼尖的朱氏大声叫了出来，她早已看不惯沈文韬两口子的偷奸耍滑、好吃懒做。

　　“管好你自个儿！这书是咱爹的，我们家给村里做这么大贡献，你好意思让我去摘果子吗？我还没收一分钱、没说一个不字呢，你们都得感谢我家救命的恩情！”李翠菊本想靠那本书要挟村里人，赚它几十两银子，谁知却被小姑子坏了事儿，心里早窝了一肚火没处发/泄，这会索性破罐子破摔。

　　“朽木不可雕也！”村正跺了跺脚，不再理会那无理取闹的两口子，大家在沈羡鱼的带领下，带上破篮子、破筐子、破罐子，向后山出发。

　　多年后，沈羡鱼仍然记得那天的情形，盛夏清晨，天空湛蓝，被死亡笼罩许久的村庄，被烈阳照耀，撕开了死亡的雾霾。

　　人们克制着饥渴，没有人偷吃一个果子、偷喝一口水。

　　“哎呀，什么东西？”正在摘果子的朱氏突然一声大叫，大家都停下来了，定睛一看，大家伙都笑了，有肉吃了，阿鱼丫头怕不是大家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