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提子多肉

10、第 10 章

　　知道谭佳溪肯定还没吃晚饭，任晓星开车带谭佳溪直接去了一家饭店。

　　停好车，任晓星说她定了包间，孟钟已经等在那里。

　　想到马上能见到孟钟，谭佳溪有点激动。

　　他俩一起长大，还真的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更别提这段时间，他俩的关系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就像任何一个处在暧昧期中的女孩，虽然谭佳溪对孟钟极其了解，可是毕竟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马上要见到他，谭佳溪很期待，还有点儿紧张。

　　这是一家本地菜馆，装修得算是精致，细细的竹竿绑成的竹墙，隔出一个个小隔间。

　　任晓星领着谭佳溪走到离门口最近的那个隔间，敲了敲门，推开门。

　　谭佳溪拖着自己的箱子进去，一眼就看到孟钟正站在桌子旁，黑了，也瘦了，衬衫穿在身上有点空空荡荡的，肩膀依然挺阔，却薄了很多，只是骨架撑着衣服，神态倒是依然沉稳，黑黝黝的眼睛看向自己。

　　“孟钟！”还没等谭佳溪说话，任晓星急急地喊了一声，从她身边快步走过去，来到孟钟面前，挽起他的手臂。

　　谭佳溪看着面前两个人略显亲密的举动，有瞬间愣怔。

　　孟钟安抚地拍了拍任晓星的手臂，才看向谭佳溪，声音略带严厉，“佳溪，你怎么就这么跑来了？太胡闹了！”

　　这跟谭佳溪想象见面的情景太不一样了。

　　谭佳溪的笑容僵在脸上。

　　任晓星回头看了眼谭佳溪，也感到有些尴尬，对孟钟说：“你别着急，人不是已经到了吗？先坐下，慢慢说。”

　　看着孟钟坐稳，任晓星这才回身拉着谭佳溪坐下。

　　隔间里的座位是两两相对而坐，任晓星让谭佳溪坐在孟钟对面，然后自己坐在了孟钟同一侧。

　　谭佳溪看着对面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努力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笑着说：“孟钟，好久不见，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孟钟提起茶壶给谭佳溪面前的水杯倒水，边说：“你以为来这儿是旅游的吗？”

　　“知道你们辛苦啊，所以我来慰问下你们。”谭佳溪对孟钟笑，然后对任晓星也眨眨眼。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不声不响地跑过来，佳溪，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孟钟脸上没什么笑容，语气不虞。

　　任晓星看谭佳溪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插话进来：“孟钟，这不是没事吗？你就别生气了。”

　　然后又转头对着谭佳溪：“佳溪，这边的治安不太好，孟钟也是担心你。”

　　孟钟抬眼看了眼谭佳溪，叹了口气：“佳溪，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要想想后果，别总让别人担心你。”

　　这算什么？谭佳溪感觉对面的两个人有某种联系，而自己成了个外人。

　　谭佳溪收敛了笑容，正要说话。

　　这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是服务员来上菜。

　　热腾腾地饭菜摆上来，略微打破了屋里冰冷尴尬的气氛。

　　服务员离开后，谭佳溪低头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心里的情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孟钟，你讲讲道理呀。为了看你，我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做了三个小时飞机，四个多小时大巴车，现在我人来了，你就一定要这样高高在上地教育我吗？”

　　孟钟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惦记我，不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晚上还有任务，等会儿要先离开。今天让晓星带着你，明天你回去吧。”

　　谭佳溪终于按耐不住，眼睛带上一层雾气：“我听孟爸爸说了，你在这边完成了一个大案子，铲除了一个贩毒团伙，爸爸妈妈他们都可高兴了，我们昨天下午还去看了我爸爸，所以我今天才来的。”

　　孟钟垂着眼帘，嘴角抿着，手指转着茶杯，开口说：“佳溪，我对你说过，坏人会受到惩罚，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这时，孟钟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放在耳边。

　　放下手机后，孟钟对任晓星说：“大白来接我，我得走了。”

　　任晓星点头说：“我出去看看。”

　　待任晓星离开，孟钟转头看着谭佳溪，声音沉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佳溪，抱歉，今天可能我说话有点着急，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让我高兴，只是，佳溪，这个世界不会按你的想象运转，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谭佳溪吸了口气，说：“孟钟，大年三十那天打电话，你说我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你有点儿想我。”

　　这是谭佳溪最后的挣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孟钟沉默了一会儿，沉静开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家人，跟家人这么久不见，的确有些想念。那天过年，大家都团团圆圆的，我也有点触景生情，就顺口说了，我跟我妈也说过一样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谭佳溪咬着下唇，紧紧盯着孟钟，过了几秒钟，慌乱地笑了笑：“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呀？”

　　孟钟继续说：“你总说我唠叨，晓星也说我了，以后我会多注意。”

　　“晓星？”谭佳溪注意到孟钟话里的意思，惊讶地反问。

　　孟钟直视着谭佳溪，“嗯”了一声。

　　谭佳溪很快别开眼神，低下头。

　　孟钟只能看到她小巧的下颌尖，绷紧的嘴角，还有一动不动的睫毛，孟钟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握紧。

　　也就两秒钟，谭佳溪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真好，晓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这就是亲上加亲了呀。而且，我也不用再总被人说跟你青梅竹马，搞得我都没法找男朋友了。”

　　这时，任晓星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孟钟抬头看了眼，双手按在桌沿上起身。

　　任晓星快步走到孟钟身边，还没说话，孟钟突然伸臂揽住她肩头，声音依旧沉静：“今天佳溪就拜托你了。”

　　任晓星感受着孟钟压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谭佳溪一向知道任晓星喜欢孟钟，可从未有一刻，她如此清楚地看到任晓星看孟钟的眼神，带着温柔、崇拜和疼惜。

　　谭佳溪看不下去了，掩饰着低头拿着水杯喝水。

　　孟钟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喊她：“佳溪。”

　　谭佳溪笑着抬头。

　　孟钟说：“回去路上多小心，见到爸爸妈妈，跟他们说，不用担心我，我这儿一切都很好。”

　　“知道了，你忙去吧，刚才还说自己以后不唠叨了，又来！”谭佳溪对他挥挥手。

　　孟钟又深深看了眼谭佳溪，跟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起离开。

　　任晓星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孟钟离开的方向。

　　谭佳溪笑着说：“晓星，行啦，人都走了，还这么恋恋不舍的。”

　　任晓星还是站到看不见孟钟的背影，才回来坐在谭佳溪身边，把筷子递给她：“饿了吧？快点吃吧，都凉了。”

　　谭佳溪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边说：“你真行，这么大的事瞒着我。”

　　任晓星给谭佳溪盛汤的手顿了下，说：“我瞒你什么了？”

　　“你和孟钟什么时候成的？”

　　任晓星继续盛汤，轻描淡写：“没多长时间。”

　　“没想到，你真成我嫂子了。”谭佳溪揽着任晓星，笑着说：“真是缘分啊。”

　　任晓星把汤碗推到谭佳溪面前，小声说：“佳溪，你会怪我们吗？”

　　“不会啊，怪什么？为你高兴呢。孟钟这个人，虽说是老古板，不过勉强算是个好男人，你眼光不错！”

　　“其实，孟钟对你是真的很关心，这一桌子菜都是他点的，你多吃点。”

　　谭佳溪看着任晓星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瞒着自己而愧疚，“行啦，别放在心上，我这次也算没白来，知道你们俩和和美美，我也就放心了。”

　　任晓星看了眼谭佳溪的笑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陪着她吃着饭，聊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吃完饭，任晓星带谭佳溪去她住的地方。

　　他们住的地方是警察的宿舍楼，就在警察局办公楼后面。

　　一块水泥地小广场，上面支着个篮球架，后面就是三层的宿舍楼，另一侧是食堂，还有一侧空着，长着高大植物。

　　任晓星住在二楼，谭佳溪跟着任晓星走在简陋的走廊，水泥地面，顶上的灯泡光线昏暗。

　　经过一个门口时，任晓星停下指了指说：“这是孟钟的宿舍。”

　　谭佳溪也停下来看了眼，老旧的木门，木板有的地方已经开裂，谭佳溪想象了孟钟高挑挺拔的身材，每日就出入在这样的地方，心里有点堵。

　　想起身边的任晓星，谭佳溪又立刻自嘲着笑了下，人家和女朋友一起，肯定甘之如饴，自己圣母什么呢？

　　任晓星的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简单洗漱下，谭佳溪和任晓星熄灯各自睡下了。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安静下来。

　　谭佳溪却没有丝毫睡意，伪装了一整个晚上，她自己似乎都被自己伪装欺骗了，而现在，周围一片黑暗，她终于不用伪装了。

　　今晚和孟钟见面的过程一遍遍出现在脑海，还有过去这么多年孟钟的样子。

　　谭佳溪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孟钟就该在那里，从来没想过孟钟有一天会交女朋友。

　　有女朋友的孟钟，自己是必须要保持距离了。

　　可她真不知道以后生活中没有孟钟会是什么样子，心里好疼啊。

　　谭佳溪在心里暗自骂自己真是个绿茶婊，骂着骂着就有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流进鬓角头发里。

　　知道任晓星就在旁边，谭佳溪不敢发出声音，咬着牙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泪水渐渐自然干了，谭佳溪暗自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大不了，都能过去的，就像这么多年，没有爸爸，自己不也过得很好？

　　一个晚上胡思乱想，谭佳溪渐渐感到头疼欲裂，嗓子也越来越疼。

　　第二天，谭佳溪是被任晓星叫醒的。

　　任晓星本想让她早上多睡会，后来发现她不对劲，谭佳溪已经烧得满脸通红。

　　谭佳溪迷迷糊糊看了眼任晓星着急的脸，还安慰她说：“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谭佳溪这病来势汹汹，一烧就烧到傍晚，任晓星叫来警队的队医，吃了退烧药也没什么作用，只好叫人帮忙送到医院。

　　在医院挂了水，谭佳溪躺在病床上，虚虚拉住任晓星，一脸抱歉：“真对不起，本来是过来看你，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任晓星轻轻拍了下谭佳溪，说：“说什么呢？刚才医生说你是太疲劳，抵抗力下降，又刚到这里，水土不服，才病倒的。”

　　谭佳溪笑笑：“前段时间工作是有点忙。我没事的，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啊。还有，晓星，你别告诉孟钟我病了，他可能以为我已经走了，就让他这么以为吧，反正我明天病好了就走了。”

　　任晓星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说：“我去给你买点粥，你先睡会儿。”

　　谭佳溪点了点头，松开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任晓星转出病房，看到等在门口的孟钟，压着嗓音说：“她刚又睡了，你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