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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真假难辨(二) ...

  •   跟小孙打了一个小时的视频电话,我却几乎用了一整天去消化这些事情,即使我早就猜到宁家有着我不知道的秘密,但真正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时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seven韩语说得这么好,会不会有韩国血统啊kkk~好想把他护照偷过来换成绿的~”

      很久之前看到的论坛上猜测我有韩国血统的玩笑话,如今一语成谶。

      我父母去世,是假的。我是武汉人,是假的。我是普通家庭,也是假的。我所知道的关于自己的一切,此刻全被推翻了,而这些,其实都是S/M想让我知道的。

      那些被时间长河掩埋起来的奇怪事情重新浮现水面,姜晟基不让我自己回武汉,公司阻拦我见父母最后一面,出道前那些装作家人口吻准时放到我床上的信件,都是S/M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做出的手段。

      我的脑海中再次响起小孙与我的对话——

      “我的监护人是……郑智妍?是那个S/M的郑智妍吗?”

      “对,是她。”

      “会不会……是因为我父母法律上去世了,才把监护人挂在郑智妍名头上的?”

      “奇怪的就是这个,你并没有办理过监护人变更的记录,十九年一直都是她,要么她就是你亲生母亲,要么你就是她领养的孩子。我问了户籍科的同学,他说在韩国国籍由父母决定,不由出生地决定,你既然可以选择中国国籍,就说明你的父母至少有一个是中国人。这么大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吗?就算你失忆了,郑智妍也没跟你说吗?”

      我被小孙问懵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失忆的这段时间,我知道的很有限,我所有的资料都是他们写好了放到网上的,要是他们不说,我根本无从得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猜了很多可能性,但是万万没想到,戏谑自己是皇族那么久,没想到现在还真成皇族了。S/M也真有点本事,这么大的料居然也可以藏这么久不被粉丝扒到。”

      “其实你要查的这些东西都很好查到,没有隐藏得特别深,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这个想法去查。我猜,他们可能是笃定你不会怀疑到这些事情,才做得没那么严实,给了我们可乘之机。要不然,你还是亲口去问问他们吧,毕竟,事实如此,郑智妍才是你的家人。”

      这应该就是佩佩拉所说的那个只有郑智妍直属职员才知道的高级机密吧,他们每个人都守口如瓶,如果不是我偷听到那句话,我可能真的这辈子都不会起疑心。

      现在问题来了,我跟郑智妍究竟是什么关系?

      把我选进公司的是她,考核时专门过来在角落看我表演的是她,出道风波时无条件相信我的是她,把资源尽数倾斜给我的也是她。她在我的事业起步期,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现在看来,如果不是特殊关系,谁又会这样无条件相信我,这么快就同意我与公司谈判的协议,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地栽培我。

      她会是我真正的母亲吗?如果是,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他们完全可以在出道前跟我开会商讨隐瞒出身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站在同一阵营,他们何必要瞒我?

      我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天都黑透了。客厅的灯被突然打开,眼睛被灯刺了一下,下意识就去捂眼睛。

      “宁阳?你在家啊,看到行程表没你名字,打你电话又不接,我以为你去公司练习或者开会了。怎么不开灯,暖气怎么也不开啊,你别跟我说一个人在家省电费,到时候你生病了还不是遭罪又花钱……”

      思成进了家门以后一张嘴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我沉默着,没有像平常那样回应他。

      思成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的状态有问题,坐在我旁边问,“今天很累吗?”

      我摇头,“我今天去找泽泫哥了。”

      “他骂你啦?”思成的脸凑过来,试图通过看清我脸上的每个表情推测我发生了什么。

      “你见过几次郑智妍?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就是大多数开会的时候会见到,没有隔三岔五地见她,也没有跟她聊过几次天,我摸不准她是什么样的人。精明能干?冷静睿智?雷厉风行?高层管理人不都这样吗?”

      “那你觉得,她对我态度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对大家不都一样吗?”

      我低头碎碎念,“是吧,如果我们真是那种关系,就算再怎么尽力隐瞒,血液基因里的关切是不可能藏得住的,她根本就从来没有以家人的身份关心过我。”

      思成睁大眼睛,“啊?你说什么?什么家人?你跟谁是家人?”

      我把今天听到的事情都跟他说了,思成听到一半就呆住了,用手捂住嘴,“不是宁阳,你确定不是写小说吗?”

      “你也觉得很离谱是不是,但是很遗憾,是真的。”

      “小孙可以信任吗?他知道了你这么多秘密,不会爆出去吧?”

      “不会,那次地震就是他救我出来的,后续我也负责了他的全程治疗,他救我一命我救他一命,算是生死之交了。”

      “希望如此。你先别和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说,我怕漏出去你会受到伤害。”

      我苦笑,“我不怕受伤害,我怕团队受影响。”

      第二天,我直接去公司找了郑智妍。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我走进办公室底气都变得更足了一些,虽然我以前也并不怕与公司对峙。

      “seven,你现在火了就可以没礼貌了吗?”郑智妍从文件里抬起头看我,语气冰冷。

      “好,部长大人,我诚挚地道歉,但是我应该如何称呼您呢?妈妈?姑姑?姨母?还是尊敬的监护人?”

      郑智妍挑了挑眉,难得地笑了,“不错,seven,有点本事,还是被你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郑智妍换了个语气,变得平和许多,眼神示意我坐下。“seven,很惊讶吗,你的身世。”

      “有点。”

      “应该是2015年底,你受伤了,从那以后你的脑子就不太记得很多事情,把我们都当成陌生人,所以我们也将错就错选择不告诉你身份。我们想保护你,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可能就不会有压力,在事业方面也可以少点麻烦走得更顺利些。不过既然你现在知道了,那就都告诉你吧。”

      郑智妍从抽屉里拿出一些照片,上面是她还有另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可爱得像个白饭团。“看看小时候的你吧。儿童节的时候,别人都有童年照可以分享,你却找不到自己的,是不是很难过?”

      她把好几张照片递给我,“你的父亲是中国人,我想让你入韩国籍,但是他强烈要求你入中国籍。他是S/M第二大股东,不过现在正在美国处理一个科研机构的事情,已经五六年没有回韩国了。因为他的工作,他要隐瞒家庭信息,很少人知道他有个儿子。下次他回来,我会让他来见见你。”

      她上身前倾,露出微笑,“网上发布的所有有关你上学的信息都是假的,你没有在中国上学,也没有在别的地方上学,我们在韩国请了家庭教师来给你上课。我们很久之前找过很多水军冒充你的同学,用来抵抗出道时的霸凌风波。所以,没人比我更清楚,Lumos对你的霸凌指控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的事情,但是你应该早就有所察觉,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关系,你不可能在公司这么自由地想一出是一出。一直以来都有一些人反对我们的提议,拿其他团的例子来强调平衡团队人气的重要性,在V.I.I拿到大赏以后他们更是得意。我们在公司做了很大的努力,才能尽量地在平衡团队的情况下让你更出彩,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不要再总是想着其他人公不公平了。”

      我低着头,手里摩挲着那几张童年照,没有回应郑智妍。她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过几天要去悉尼巡演了,注意来回路上不要着凉。年初这段时间会有点累,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我晕乎乎地回到了家里,思成问我谈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郑智妍的确是我真正的母亲,但我就是从她的眼睛和语气里感受不到一丝亲人会有的爱意,像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似的,口中的家人团聚也说得像是同事会面。

      但她给了很多照片,说的话也跟其他人的话对上了,还让我跟远在美国的父亲跨过时差通了电话,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破绽。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找到真正的家人是好事啊,宁阳,你不是孤单一人了,你有自己的家可以依靠了。”思成很替我开心,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不是早就有家人了吗,在温州的那个家。”

      “哎呀我知道,但是再怎样还是不能跟亲生家人比的嘛。”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我没查清楚,就好像……前面有一个光点,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可以确认那是一个光源,烟雾一直在阻挠我接近光源,我总以为离它很近的时候实际上还是离得很远。我想知道,前面的是火,是灯,还是太阳。”

      “一定要这么清楚吗?或许活得糊涂点会很轻松很幸福。”

      “如果我不查清楚有关宁阳的一切,我实在没办法安稳地用他的身份生活在这里,我害怕随时会有我无法预料到的危机出现。”

      我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但为了悉尼巡演还是强撑着,尽量用最好的状态完成我的工作。巡演结束后,我联系了佩佩拉。

      “佩佩拉,你在首尔吗?”

      “在啊,现在你们六个天天呆首尔我能去哪?”

      “我想找你问点事。”

      “电话里问不行吗?”

      “行啊,那我问你,你知道多少我的事?”

      “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了?”

      “现在知道郑智妍是我妈了。”

      佩佩拉好像在憋笑,“哦,她告诉你的?”

      “嗯,你早就知道是吧?公司还有多少人知道啊?”

      “你放心,没多少人知道。”

      “我真的是郑智妍和一个中国男人的儿子?”

      “当然,父母双亡是骗粉丝的。我知道你出意外失忆,但没想到你失忆这么严重,这些都不知道。”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佩佩拉被我问得有点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你什么知道什么不知道,工作就完事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对了,Givenchy要和你联名推一款新香水,大约Q2推出,他们把你的《secret》买了作为广告曲,给了五百万美金。”

      我在心里慢慢盘算五百美金是多少钱,心里乐得不行,“怎么会这么多?一般的版权费不是最多就十几万人民币吗?”

      “因为这首歌流媒数据很不错,而且这个价格是几乎买断,除了这首歌署名是你的其他都不是你的了,以后的版权收入也不归你所有,你不能再在没得到Givenchy允许的任何场合上表演这首歌,直播也不行。”

      我雀跃的心情瞬间低落至谷底,这不就意味着我的双人舞台再也没办法表演了吗!

      我马上拒绝,“不行!我不卖!”

      “可是已经谈好了,合同都快签了。”

      “我可以帮他们重新写一首歌,商用费不用很多,总之不能动这首歌。”

      佩佩拉叹了口气,“你又在执拗什么?本来《secret》成绩就很好,跟Givenchy合作就是更上一层楼,你创作的知名度还可以大大提升,这是Givenchy代言人从来没有的待遇。”

      “我就是……”

      “seven,不要这样辜负我们,我们最清楚怎样对你的事业最好,如果你想实现你的梦想,最好听我们的。”

      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合同生效的那天起,我就没办法唱我最喜欢的自作曲了,也没办法跳衍生出来的《starry love》了。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思成,他表示了遗憾但为我高兴,其实他接受的那一刻,我也接受了这个决定。

      “明明是我卖了歌但是你没办法跳自己编的舞了。”

      “舞蹈而已,反正也是为你跳的,只要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跳给你看。但是这五百美金摆在眼前,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思成的眼睛冒出了属于温州人天生的亮光。

      我翻了个白眼,“这跟割我的肉有什么区别,以后我要是有钱了绝对不这么卖自己作品。”

      话是这么说,但是当Givenchy的预付款项打到我账户里的那一天,我已经在想怎么一天写八首歌拿去卖钱了。还是钱香啊。

      2021年1月,世卫组织宣布全球实行“全体免疫”策略,一边研发疫苗一边自我防疫,中国起初是不同意的,不过中国的疫苗研制出来以后各地都在闹恢复经济,加上各地政/府确实被折腾得没什么能力再继续支撑全民核酸和封城损耗,就慢慢放开了。

      去年告停的很多线下演出重新提上日程,我们在去年就申请的澳门演唱会本来应该是第一场,但由于没有得到正式的放开批文,所以只能一直推迟,在今年1月才得以官宣,2月初举行。

      1月底,我们远赴美国加州开巡演,这一场场巡演加上歌谣盛典真是跟机关枪一样就没停下来过。

      我们到达了加州,这里的温度比首尔高,在玹直接穿了个汗衫就和泰容跑出去玩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显示是美国的号码。我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就挂了,但没想到他又打了一次。

      “hello?”

      对面用的是中文,是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我是John Ning,你的……父亲。”他的语气暴露了他其实和我一样,不知道父子之间如何相处。

      我顿了顿,回复他,“请问一下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见你,我知道你们来美国巡演了,我现在就在洛杉矶。”

      我跟张泽泫报告了行踪,偷偷来到约定好的咖啡厅。

      我原本还有点担忧,会不会认不出来谁是我爹,到地方了以后发现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他很会挑地方时间,这个时候整个店就他一个亚洲人。

      他穿的是很简单的卡其色短外套白衬衣,黑色裤子和运动鞋,看上去四十出头,跟郑智妍差不多大,嗯,看来他们是早婚早育。

      我有点紧张,手足无措,“嗯,爸。”

      “不用这么拘谨,坐吧,喜欢喝什么?香草拿铁?”约翰抬手就要点单,被我拦住了,“爸,我不喝奶,就一杯热美式就行。”

      他点头,转头跟waiter说这边加一杯热美式。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很折磨的沉默。我只能小口小口喝咖啡,生怕喝太快就没有了不开口能做的事。

      “你在这行适应得还好吗?”

      “还行,爸,您有听过我们的歌吗?还有我自己写的solo曲。”

      “抱歉,我不怎么关注娱乐方面的事情。不过智妍跟我说过,你做得很好,现在已经是世界级别的artist了。”

      “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首尔呢?”

      “我的研究所很忙走不开。”

      “那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见我?”

      “我就是突然想看看自己的……儿子,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

      我点头微笑,尴尬地喝一口咖啡。约翰的每一句话都很生硬,语气虽然已经是特意放柔了,但还是肉耳可听的寒气逼人,好像他对面坐着的不是“儿子”而是“陌生人”。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适应得更好,我很欣慰,希望你能健康开心,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情。”

      每句话都像拼在一起的,但是听上去确实也是一段像样的祝福。“好。”

      “可能以后很难见面了,抱一下可以吗?”

      约翰突然站起来,这个提议和他冰冷的气质完全不符,不过我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紧紧地拥抱了他,尽量演出浓浓的亲情氛围。

      “爸爸再见,保重,我会一直想您的。”

      他苦笑一声,很小声地在我耳边念叨,“我不奢求你的挂念了,希望你别太恨我就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真假难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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